逢春 第31节 作者:未知 她并无睡意,一路无话可说,气氛僵硬又尴尬,多少有点难熬。 竺玉掀开车帘望了望窗外的风景,过了会儿,实在没什么可看的,她放下帘子,扭过脸来看向陆绥,硬着头皮同他攀谈起来。 竺玉说:“昨晚麻烦陆兄了。” 陆绥听不得昨晚的事儿,他生硬嗯了声。 竺玉想到她那莫名其妙找不见了的裹胸,还有身上多出来的被子,万般为难,还是张嘴问了问:“昨晚是陆兄帮我盖的被子吗?” 陆绥继而又淡淡嗯了声。 竺玉也不想小人之心,她不禁怀疑昨晚陆绥是不是趁她睡着了,报复她出气。 不然她脚上平白无故怎么会多出伤来? 她的贴身衣物都丢了。 她张嘴:“陆兄,昨夜我可有发酒疯?今早起床腰酸脚疼的,脚上还…” 话还没说完,就被陆绥毫不留情地打断:“殿下蹬了我一脚。” 这话闹得竺玉面红耳赤,不好意思再问更多。 原来是她倒打一耙他了! 第26章 竺玉也不知自己的睡相如何,若是昨晚稍不注意蹬了他两脚也是极有可能的。 想到陆绥好心提醒她没完成的课业,又不计前嫌将她送回去,又很正人君子照顾了她这个喝醉了的人,给她抱来的锦被。 她这心里多少有点过意不去。 显得她很恩将仇报啊。 竺玉看着他,发自内心的同他道歉道谢:“陆兄,昨晚我有些喝醉了,不太记得做了什么,如有冒犯,望你海涵,不要往心里去。” 陆绥端着凛肃的姿态,瞧着也像那么回事,他一本正经点点头,嗯了声。 竺玉不禁觉得陆绥是个吃软不吃硬的,只要同他好言好语说几句好听的话,他都不会太计较。 竺玉接着又小心翼翼的问:“陆兄没被我伤着吧?回头我叫平宣往里府里送些伤药。” 陆绥看都不看她,绷直了背脊,一副不想和她多说的样子,他压低了眉眼,语气疏远:“没伤着,你不用多事。” 她那一脚,就跟小猫挠痒似的。 白白软软的脚底心正好蹬在他的大腿肌肉,踩过来时只觉得又软又热。 竺玉放下了心,也少了几分愧疚。 山路难行,一路摇摇晃晃。 晃得人脑袋晕,还犯起了困。 竺玉从早晨起就没怎么吃东西,回程之前也不敢多喝水,路上不太好方便。 下山走了将近一个时辰。 马车还要再乘大半个时辰。 零零总总加起来,回到京中的府邸也要差不多两三个时辰。她从前就不大喜欢去稍远些的地方,路途中总有许多的不便之处。 竺玉靠着窗户,脑袋磕着窗木,几次昏昏欲睡,闭上眼差点要去会周公时,马车缓缓停了下来。 前后的两辆马车也跟着停了下来。 正好停在一间茶铺门前。 司正让几人下来休息片刻,天色还早,不急着赶路。 李裴先去买了水来,没要茶叶,知道竺玉这人尽管温和好相处,嘴巴倒是比谁都挑。 也不知是被谁惯出来的德行。 挑食不是一天两天。 给她吃,她也会卖卖面子,笑着看着你乖乖点头说好吃,可她顶多咬一口,多余的一口都不会碰。 茶铺里卖的能是什么好茶叶,别说沈竺玉瞧不上,李裴自个儿也瞧不上。 不过他们五大三粗的,什么都能喝,什么都能吃。 尽管沈竺玉也是男人,但是在李裴心里头他就和别的男人不大一样。 李裴将灌满水的葫芦送到她面前,自己都没发觉他有多殷切:“路上渴了吧?快喝些水,你看看你嘴巴都干的要起皮了。” 竺玉刚跳下马车就被李裴堵了个正着,他不由分说就往她的怀里塞了个水葫芦,她舔了舔唇,僵硬着说自己不渴。 她这样子,不像不渴。 反而平白叫李裴误会了。 李裴对她好是好,平时事无巨细样样都想插手,什么好东西也记得往她面前送,就是很容易暴躁起来。 他冷冷的,样子还挺唬人。 他说:“你是不是嫌这水不好?出门在外就别挑了,这里面没放茶叶,都是干净清甜的泉水。” 李裴盯着她有些干的唇瓣,唇色比他们都要深一些,红红的艳艳的,唇形饱满,他本来不渴,看了她一会儿反而有些渴了,咽了咽喉咙,忽然安静了下来。 竺玉也没察觉到他的不对劲。 拧开玉葫芦,仰头小口抿了抿葫芦里的泉水。 清甜回甘,的确很解渴。 她也不敢多喝,抿了两口就忍住了。 等她喝完,李裴一声不吭从她手里接过水葫芦,拿起来猛地灌了好几口,这才将喉咙里那股干燥给压了下去。 竺玉张了张嘴,都来不及制止。 她心里头是有些膈应的。 李裴自己难道没有水壶吗?她都喝过了呀!这也太不讲究了。 李裴见她欲言又止盯着自己,有些不明所以:“怎么了?” 竺玉摇了摇头:“没什么。” 说出来就好像她很小气,大不了等会儿她不碰这个水葫芦就是了。 秦衡在铺子里喝了两杯茶,见他们两个站在太阳底下,身高差了一个头,远远看起来,辨不清男女,倒是般配。 尤其是李裴的眼睛珠子都快要贴到太子的脸上了。 秦衡啧了声,同陆绥说:“你看李裴,他那眼睛盯着太子的脸,大白天的都已经迷迷糊糊了。” 陆绥放下茶碗,面若玉冠的脸庞静静朝那边看了过去,闷着声也没言语。 秦衡轻笑了声,接着说:“两人还共用一个水壶,感情还真好。” 陆绥抬眸,默了片刻,他说:“你太在意她了。” 几乎是一针见血的话,倒是叫秦衡有些没脸。 秦衡道:“闲着没事,恰好看到了。” 陆绥说:“每次都能正好看见她在做什么。” 秦衡沉默了下来,没再辩解什么,事实上在陆绥这句话之前,他压根没注意到自己会下意识的去看沈竺玉在做什么。 仿佛养成了个习惯。 他觉得自己只是在找乐子,好借机嘲讽而已。 其实他们和太子,说深仇大恨,那真的没有。 往常的小打小闹,秦衡他们也未必放在了心上,嘴上说着凶巴巴的话,绝不会让他好过。 实际上,跪一会儿祠堂也不会怎么样。 从小到大做了许多叫父母咬牙切齿的混账事,祠堂都不知道跪了多少次。 秦衡唯一记恨的,怕还是太子挑选陪读时,扭过了他那张冰雪可爱的小脸,不断的摇头说谁也不要。 至今还记得清清楚楚,记忆尤新。 他是如此,他觉得陆绥也是如此。 过了会儿,秦衡起身,似乎也有意岔开方才的话题,说要去方便一下。 秦衡还顺便叫上了李裴。 李裴想了想,等会儿还有大半个时辰的路程要赶,拉上身边的少年就要一起去。 “走,咱们也去方便一下。”李裴说着就又笑了笑:“你可别把自己憋坏了。” 竺玉甩开他的手:“我不想方便,你们自己去吧。” 李裴大大咧咧惯了,也没看出她的扭扭捏捏:“一块去,等会儿可没地方给你行方便了。路上能把你憋死。” 竺玉被他说的紧张起来,她涨红了脸:“我真不想去,脏。” 李裴想了想,他这个人实在是挑,从来不在外头行方便,说是过不去心里那关。 是个很容易害臊的性子。 可李裴这回也真是好心,等过了这道弯,前头就是京郊外的平原,没多高的草木替他遮掩。 “我帮你遮着眼睛,你什么都不看,就不会觉得脏了。” “我不要。” 她还是不依。 秦衡也真是佩服李裴这种狗脾气有这么好的耐心。 他还没佩服多久,李裴上手就要拉着人一道,这边闹出了不小的动静。 陆绥远远瞧见她和李裴拉拉扯扯,当即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