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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37 找谢蓟生

作者:未知
跑道是崎岖不平的土地。 凸起的小土坷垃磕在了阮文的腿上, 隔着运动长裤,还是蹭破了一层油皮。 “没事吧?” 阮文觉得这人怪异的过分,她摇了摇头, 笑着跟冲过来的曹丹青说,“你请客。” 摔倒在地还这么活泼。 曹丹青瞥了阮文一眼, “不就一顿饭嘛,至于这么拼命吗?” 过来搀扶阮文的薛亚男看了他一眼, 带着阮文去找校医处理一下伤口。 罗嘉鸣跟着过了来, “我有些事情, 需要你的帮助。” 阮文觉得那碘伏杀得她每一处神经都疼, 明明这东西并没有任何刺激性。 薛亚男认得罗嘉鸣,她下意识地把阮文护在身后, “我们是学生,忙得很没空去帮忙。” 余光看到罗嘉鸣那略显震惊的神色。 阮文笑了起来,她比原主幸运的多, 帮助过的人总会回报她。 “亚男,麻烦去跟我们班长说声, 我没事,让他们别担心。” 薛亚男有些迟疑。 她知道阮文和这个男人认识, 更知道两人上次闹的不是很愉快。 “在学校里,没什么的。”阮文捏了捏薛亚男的手。 罗嘉鸣看着年轻姑娘们之间的互动, 眼神晦涩了几分。 等着人走了, 这才开口, “还有一场决赛,我再给你半小时时间。” 阮文缓缓抬头, 觑了他一眼, “罗嘉鸣同志这话说的, 仿佛我是一个死刑犯,马上就要上断头台了。我是不是要为您的宽宏大量,感谢您八辈祖宗啊?” 晦涩的眼神出现了实质性的愤怒,便是垂在一旁的手都握成了拳头。 好一会儿,罗嘉鸣这才发出一声冷笑。 阮文伸直了小腿,之前都是跟着那群人练长跑,锻炼耐力。 今天全都是短途,现在还不怎么明显,估计明天会有后遗症。 她蹬着脚,感觉到小腿上的筋拉扯了几分,这才心满意足的站起来。 往检录处去。 百米决赛是压轴好戏,而大轴则是长跑。 隔壁非金属材料专业以涂宝珍为首,参加了女子三千米长跑。 这个项目的赛事一场决胜负,并没有预赛。 阮文检录的时候,正好看到涂宝珍几个人过来。 “你还好吗?”涂宝珍关切的问了句,她看到了站在那边的年轻男人。 树荫下,那个人像是一个蒙了夜色的石头,冷冰冰的,眼神却又是极其的锐利。 涂宝珍一眼就看了出来,这个年轻男人是一个军人,和她爸爸一样。 阮文轻笑了下,“没事,你们也加油。” 涂宝珍和阮文一套行头,唯一的区别大概在于她穿的是国红色的短袖短裤。 这样的一身行头,涂宝珍穿不奇怪,毕竟她爸爸是研究所所长,每个月的工资挤出一点来就能给宝贝女儿买最时髦的衣服。 可阮文…… 卢文英看着阮文渐行渐远,“她怎么那么有钱?我听说她还买了一个工具箱来免费给你修收音机。” 涂宝珍耸了耸肩,“她之前是工人。” 开学这么长时间,同学之间的底细其实都知道的差不多。 阮文家里两个工人,而且哥哥考上了清华。 卢文英讨了个没趣,悻悻地摸了摸鼻子蹲下掸去了千层底上并不存在的灰尘。 …… 省大的这块操场很是热闹。 没有塑胶跑道,崎岖不平的土道,甚至连石灰粉画出来的线都被扬起的黄土遮去了不少。 里面是一个光秃秃的足球场。 学校里经常有足球赛,学校官方的,还有同学们自发组织的民间比赛。 把上面长出来的一点青青的嫩草都给踩死在萌芽阶段。 每天,这个操场上总会有笑声不断。 今天是纪念五十九年前的五四青年节,虽然不是个整日子,但也热闹非凡。 阮文再度出现在跑道上时,化工系的同学们都看了过来。 观众区,有同学拉着东方升问,“刚才那个男同志,是不是小阮师妹的对象?” 瞧着紧张兮兮的模样,其他人都还没反应过来呢,他就跑了过去。 总觉得,关系不简单。 你问我我问谁啊? 然而作为化学系77级老生的智多星,东方升还是回答了一句,“有这个可能。” 这是一个万能句式,说了等于没说。 那男生打了东方升一下,转脸去跟别人说话。 “切。”东方升还不清楚他们那些心思。 之前都知道阮文长得好看又聪明,现在骤然间发现阮文竟然很有钱,那心思,自然是越发活泛了。 谁还不知道谁? 不过他也不知道那男的什么来路啊。 都是潜在情敌,他也想掐死好吗? 不远处,陶永安在那里给阮文加油鼓劲,挥舞着手里的两个自制的小彩旗,“阮文加油,阮文加油。” 一番举动让机械系的其他男生一阵艳慕。 谁都知道,机械制造的陶永安和化工系的阮文走得近,两人经常周末的时候一起去摆摊,时不时还会在教室里看到两人凑在一起搞学习。 不明就里的还以为这俩是恋人关系呢。 一旁有男生打趣,“老陶,怎么光给阮文喊加油啊,咱们系的小黄也跑了一百米决赛好不啦?” 黄春华和阮文不在一个小组,但同样晋级到了女子百米决赛。 占据了八分之一的名额。 陶永安看了眼站在最外侧跑道的黄春华。 “黄春华加油!” 喊的略有敷衍。 黄春华听到愣了一下,还以为自己听错了呢。 她开学那天就跟陶永安闹了点“小矛盾”。 私底下陶永安喊她矮冬瓜,她喊陶永安黑炭头。 即便是中间有阮文这个调和剂,两人也一向不对付。 忽然间陶永安给她加油助威,黄春华一愣神。 发令枪响,反应慢了一步。 观众区,机械制造系的男生把拳头招呼到陶永安身上—— “故意的是吧?” “艹,陶永安你这龟孙子,我们系的第一没了,老子跟你没完。” “请小黄吃饭,不然晚上别想回宿舍!” 雨点似的拳头轻轻落在身上,陶永安抱着头,缝隙里瞄到阮文和第三跑道的学生几乎是同时冲向了终点。 在“挨打”中,陶永安吼了一嗓子,“阮文牛逼!” 虽然喊no1似乎更拉风,但是这么一句粗俗的牛逼,更是简单直白的展现了陶永安的真实想法。 于是,原本绿豆似的小雨点拳头,齐刷刷的变成了花生米大小。 “你个里通外系的叛徒!” “陶永安你完了!” 跑道上。 阮文弯腰,双手抓着膝盖大口的呼吸。 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第几,听到发令枪响,下意识地跑。 然后就这么结束了,短短的十几秒的时间。 一晃就过去了。 她还有些没缓过来,化学系的学生们已经把阮文接了回去。 第一呢。 还不是给他们化学系长脸? 哼,我们女生少怎么了。 那也是力压群雌,拿了第一。 你们女生多的倒是出个第一啊。 高分子专业的男同学们看阮文的眼神更加热烈。 他们专业唯一的仙姝这么这么厉害。 学习好,省第一。 学习好也就罢了,关键是长得也好。 学习好长得好也就罢了,关键的关键是性格也好。 学习好长得好性格好也就罢了,关键的关键的关键是有一股子劲。 班长很二逼的来了句,“我宣布,阮文是我们高分子专业的班花!” 一句话惹得一群人笑了起来,“张爱国你神经病啊。” 高分子专业这些年来就阮文一个女生,她不是班花还能是班草? 曹丹青啐了一口,“系花还差不多。” 之前是他小瞧阮文了,不过系花的确担得起。 男生们哄笑起来,“系花系花!”好生热闹。 这倒是让阮文有些不好意思了,前世她只能说会打扮,精心妆点下让自己变成小美女。 哪像是现在,天然去雕饰,每天顶多用个雪花膏擦脸,但皮肤就是水嫩光滑,现在跑完步脸红扑扑的好看,像是涂抹了一层淡淡的胭脂。 看着年轻的男女在那里开心的说说笑笑,有那么一瞬间,罗嘉鸣都迟疑了。 他调查了很多,种种迹象都表明阮文很可疑。 可就那么一瞬间,罗嘉鸣觉得自己心软了——这么一个年轻的姑娘,怎么可能会是间`谍呢? 可也只是这么一瞬间而已。 他的内心又是无比坚定,没人能够动摇。 阮文看到了站在那边的罗嘉鸣,“我先过去一下。” 化学系的比赛项目还剩下最后两项女子三千米和男子五千米长跑,专业里一共有六个同学参赛,除了曹丹青以外,其他人重在参与。 瞧着阮文往那边树荫下的男同志小跑过去。 一群人好奇,“那是谁啊?” “不知道,长得倒是挺人模狗样的。” 薛亚男忧心忡忡,想起了上次这个男同志来找阮文时,两人在宿舍楼下的不欢而散。 也不知道,这次会怎么样。 一群人看了过去,瞧到阮文笑着跟那男同志说话,男生们略有些吃味—— 大概,他们的系花,被人给拐走了。 薛亚男看着阮文和那个男人有说有笑,蓦然松了口气。 或许是之前闹了矛盾吧,自己真是胡思乱想了。 树荫下。 罗嘉鸣看着皮笑肉不笑的人,“首都。” 他回答的是阮文刚才问自己的问题,“去哪里,需要几天时间。” 阮文不傻,知道罗嘉鸣来者不善,他又是国安的,怕是自己这次真的遇到了麻烦。 可再多的麻烦又能如何? 到最后还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她不怕。 只是她忽的离开,总得跟班长说一声,省得再让阮姑姑知道,没由来的担心。 “时间上……另说。” 阮文笑得越发的讽刺,“多谢,我跟同学说一声去,罗嘉鸣同志需要监督吗?” 监督。 阮文说这话时,整个人就像是一把匕首,直直地刺入他的眼眶。 罗嘉鸣没吭声,由着她小跑回去。 “我有点私事非处理不可大概得需要几天时间,麻烦班长替我向老师告个假。” 班长顿时心头一紧,“很麻烦吗,我们有什么地方能帮忙吗?” 他看到阮文从其他同学上面的口袋里拿过纸和笔,迅速地写了一串话,然后把纸条揉成一团塞到了自己手心里。 “等会儿我走了,把这个给机械系的陶永安,谢啦。回来请你们吃饭。” 去首都呢。 小表哥给她写信,约她有时间去首都去看故宫去爬长城。 阮文一直没时间,现在却不得不去首都。 她笑着离开,跟同学们挥手。 班长忽的觉得手里那皱巴巴的小纸条有千斤重。 瞧着阮文和那个男同志走远了,他这才连忙去找陶永安。 “阮文让我交给你的。” 陶永安这会儿正在跟系里的同学算账,忽然间看到一个高分子的班长来找他,他愣了一下。 听到阮文这个名字,更懵,“她人呢?” 咋还鸿雁传书了,自己没腿啊。 “刚才有个男同志来找她,她家好像有点……” 陶永安笑着打开纸条,“她家能有什么事啊,我就在她老家那边插队,还能……” 黑炭头脸上的笑容逐渐凝滞起来。 班长有些忧心,“没事吧?” “没事。”陶永安收起了小纸条,“就是让我帮忙弄点东西。” 他避重就轻。 这是一封求助信—— 找谢蓟生。 然后留下了一串电话号码。 好端端的找什么谢蓟生? 联想到刚才班长说的话,陶永安的神色又凝重起来。 阮文出事了。 …… 从省城到北京,不过三个小时。 买票的时候,罗嘉鸣有优先权,这让两人并没有在车站多呆。 只不过特意买了软卧车厢,而且还是包厢的票。 阮文仔细打量了一番,“罗嘉鸣同志有喜欢的人吗?” 罗嘉鸣抬眸看了她一眼,阮文很是无辜,“你买软卧包厢,而且还是带着一个女同志,很容易被人误会。” 她刚说完,坐在对面的人起身。 打开了包厢的门。 阮文:“……”是个直爽性子。 尽管她讨厌极了。 车厢里人多口杂,罗嘉鸣不确定阮文会不会做出什么穷凶极恶的事情来。 只能把她单独看管。 拿着一份报纸,阮文从上车看到下车,期间在床上躺了一会儿,再无其他动作。 等到了目的地。 罗嘉鸣这才再度开口,“我调查了你。” 第一次去安平县,是为了看望谢蓟生。 第二次去安平县,是受谢蓟生所托调查了元秋平。无意中得知了阮文竟然是许工夫妇的女儿,身份特殊。 而这次去安平县,是调查阮文。 罗嘉鸣是侦察兵出身,极其敏锐,就像是他当初怀疑元秋平那样。 现在他同样怀疑阮文。 “我知道。”阮文淡淡说了句,不然她是闲的蛋疼,才会出现在这里吗? “不过你放心,我没有去打扰你姑姑。” 阮文听到这话轻笑了下,“罗嘉鸣同志想要我感激你吗?可是我知道你之所以没去,是怕我姑姑察觉到什么,比如说我父母的死,不是吗?” 在这里装什么好人。 阮文心底里冷笑,这个男人和祝福福可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最好这辈子也彻底锁死。 不配合。 罗嘉鸣也不指望阮文能配合。 阮秀芝到底是烈士家属,不管是她的兄长还是她死去的丈夫,罗嘉鸣不去找她,是担心那个女人爱女心切,把这件事闹大。 “高考状元,阮文你不打算解释下吗?” “你以为教育局和组织部没有对我进行过调查?”阮文斜觑了一眼,“罗嘉鸣同志,听说过伤仲永的故事吗?” 罗嘉鸣拧了下眉头。 “方仲永,世代务农,然而无师自通五岁便能提笔写诗,震动乡野。” “先例在前,罗嘉鸣同志向来读书不怎么样,连这都不知道。”那娇俏的脸上满是嘲弄,“仲永是农家子弟尚能无师自通提笔写诗,我父母都是科研工作者,我难道就不能继承他们的聪明智慧?” 罗嘉鸣眸色更是幽暗,“许工不是你的挡箭牌。” 他自然知道,阮文的父母是大名鼎鼎的科学家,研究的都是最高精尖的内容。 “但那本《简要》你怎么解释?” 罗嘉鸣拿出了一本厚厚的装订整齐的本子,他的确没有直接去拜访阮秀芝,可是他去了王家沟,去了阮文的房间,“这一本,和市面上的《简要》几乎一模一样,我一个字一个字的拜读,发现它早于《简要》上市。” 说着,罗嘉鸣又是拿出了一张证明,“这是我在银行里查到的信息,阮文你怎么解释,自己在银行里的大额存款?” 他竟然把《简要》也调查到了? 阮文内心震惊,脸上却半点不慌张,“罗嘉鸣同志倒是梁上君子,这要是放到梁山大概也能成一条好汉。” 罗嘉鸣不跟他打言语上的官司,“这钱是怎么来的,这习题册比《简要》还要早,又该如何解释。我敬重许工夫妇,但他们不是你的挡箭牌,老子英雄儿子狗熊的事情并不少见。阮文你不把这两件事交代清楚,我不可能把你放回去。” 罗嘉鸣直直地看着阮文,想要从她最细微的神色变化中看出些什么。 但是很遗憾,并没有。 她就坐在那里,惨白的灯光打在脸上,点缀在眼睛里。 “你好好想吧,我不……” 外面忽的吵了起来,“同志,你不能硬闯,再这样的话我可不客气了。” 下一秒,就是噗通一声,似乎有人被摔在了地上。 阮文眨了眨眼,“你不出去帮忙吗?” “不需要。”罗嘉鸣话音刚落下,门被人从外面踹开。 他下意识地拿起了腰间的配枪,枪口冷冰冰的。 指着谢蓟生的眉心。 ※※※※※※※※※※※※※※※※※※※※ 小谢同志活在标题,也活在章节末尾 哼,不就是双标嘛,谁不会。就看谁是故事主角 我罗梅开二度了,我本章再发小红包,啦啦啦,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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