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真人不露相 作者:未知 一九九七年的元旦刚過,市裡某证券交易所的大户室裡,就多了一個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這個年轻人,自然就是刘万程了。 所谓大户室,就是一個设在二楼的,三十多個平方的大房间。房间四周沿着墙,摆放了十几台简易电脑桌和电脑。 那时候,账户裡超過二十万就可以进大户室。即便這样,大户室裡也就那么有数的几個人。大家经常過来,抬头不见低头见,就都互相认识了。刘万程则属于新来的。 能进大户室,当然都不是一般人,大家互相之间,也希望互相认识。一来可以共同探讨一些股票知识。二来,都不是等闲之辈,互相认识了,到外面去說不定能互相用得上。 這裡面,新来的刘万程最年轻。年纪轻轻就能进大户室,大家就都觉得這人可能不简单,說不定是某公司老板的儿子,或者是某官员的孩子,就都過来和他打招呼。 刘万程穿越回来,人变得随和很多,這也与他现在的心态有关系。而且,经历丰富的他,在年青的外表掩护下,更加具有欺骗性,很快就和大家打成一片。 虽然如此,却沒有人能够弄明白他真正的身份。這小子滑头而又睿智,基本不会有掉包的时候。他套别人的底容易,人家套他,那就难了。 可是,刘万程虽然每天来,却只是看,并沒有任何实际操做。大家感到好奇,询问的时候,他就說,他不懂股票,只是想进来学学。 一個不懂股票的人,敢进大户室,拿至少是二十万的钱来学习,這人谁呀?不是富的钱沒处花了,就是疯了。 于是,就有人過来,建议他和自己合伙,中心意思就是把钱划到对方账上,挣了钱对半分成。 刘万程就笑笑,然后问他:“要是赔了呢?” 那人說:“我炒好多年股,从来就沒赔過。再說了,就算我赔,也总比你不懂,赔的少吧?” 刘万程就笑着摇摇头。实在让对方纠缠不過了,就敷衍他說:“我现在還沒打算买股票,等我想买的时候,找你做顾问,给你提成,你看怎么样?”這才把那人打发走。 這個走了,接着就又来一個套近乎的,目的无非和前面那人一样,都看准了刘万程是個棒槌,想趁机弄他点钱花。 而且這個還把前一個给损了一顿:“千万别听那小子的。這小子去年的股票還陪着一半,十几万呢!他這是沒钱买了,手痒痒,想拿你的钱往裡造,他根本就不懂股票!我就不同了呀……” 刘万程只是听,然后就微笑,但說到合作或者投资,那就直接不接茬了。 也有好心和热心的人,知道他不懂,過来教他些股票知识,告诉他怎么看那些曲线。這些人就像喜歡买彩票的那些人一样,理论知识都是一套一套的,而且特喜好卖弄自己的知识。要是让他蒙对了一支股票,那你就看吧,够他吹十年的。 对這些人,刘万程表现的很谦虚,认真听对方讲解和吹牛。其实对方讲的這些东西,绝对沒有他当年从专业书上得来的知识多。当年他也曾经仗着学来几本专业书,吹的天花乱坠。可是,现在他心裡却明白,炒股跟這些技术知识,风马牛不相及。 但人家是好心,即便对方說的再荒唐,他也不反驳人家,做出一副认真听讲的样子来,小学生一般,满足人家好为人师的欲望。 因此,他在大户室裡,人缘還算不赖,很快就都和大家混熟了。大家也都知道他不懂,渐渐地也就不去注意他,和都同样懂的人去探讨去了。 可就在大家不怎么注意他的时候,他出手了。因为他要买的那支股票,终于跌到最低点了。 有個偶尔路過他旁边的人,看到了他的操做,忍不住惊呼:“一下就咔筐了?這股票继续跌,你不都赔进去啊?” 他的声音就吸引過很多人来。說不买一动不动,說买一次一支股票就投进了全部的资金,大家還从来沒有见過這么玩的呢。 “小兄弟,鸡蛋不能放在一個篮子裡,這是常识啊!”有好心人提醒他。 “這個股還在下行通道裡,资金流出去太多了,短时不会有起色,你這胆儿也忒大了!”有人为他惋惜。 “說咱们合作嘛,你不听,你這不是把钱白白往坑裡填嗎?” “這小子,标准一棒槌,這下要不赔的连裤子都当了才怪!”還有人在背后偷偷嘲笑。 刘万程却面不改色心不跳,脸上依旧带着微笑:“股票嘛,就是碰运气。运气好,买什么什么赚。运气不好,买啥也不行。我就赌一把,赌不着就算呗。” 嘿,這小子在這儿呆這么多天,原来就学了個這個!感情哥几個苦口婆心地费唾沫教他這段時間,都对牛弹琴了!拿股市当赌场?那你不如直接去赌场赌多省事! 可說也奇怪,刘万程自从操做了那一次以后,竟然再也沒在大户室露過面。 “這小子,肯定是赔的不敢過来看了。”好多人都這样猜测。 当时的股市,正是跌跌不休的时候,好多人就是因为赔的太惨,从此在大户室裡消失了。 可是,有心人却发现,刘万程买的那支股票,竟然开始神奇地一路向上了,再也沒有回头。這真是神了。 到五月第一個交易日的时候,刘万程再次出现在大户室裡。這时候,好多人已经对他刮目相看了。 這天早上,刘万程直接在竞价时段,就挂了八块一的卖出价格,开盘成交。那一天這支股票的最高价,就是他的這個卖出价格。 成交之后,刘万程直接起身走人,从此就再沒有在股票市场出现過。 他来交易的时候,好多人已经开始注意他。因为他买的那支股票,自他买入就一路上扬。在四块多的时候,好多人就猜测他会過来卖掉。因为在他们看来,那已经是高点了。 可是,谁也想不到,刘万程并沒有动,一直等到又翻了一番,才出现在大户室裡。 這时候,好多人都在注意他,想不到开盘的时候,别人忙的一头汗,他却站起来走了。 几個好事的人开始复盘他买的那支股票,他竟然是在最低点买入,最高点卖出的,把握丝毫不差。 直到他离开,大家才倒過闷儿来,人家温文尔雅,不和你争辩,不是人家不懂股票,是大家根本和人家不是一個档次,人家懒得分辩。這才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 大户室裡出了這么一位神级的高手,一时在整個市裡炒股界成为佳话,好多年以后還有人在提起這個高手。可這位高手是谁,做什么的?竟然沒有任何人知道。而且,這位高手就操做了這么一次,从此消失了。 刘万程不是高手,只是事先知道答案。他不会糊涂到就此认为自己就是股市之神,相反,在他心裡,炒股和赌博是划等号的,绝对不能梦想炒股赚钱。 他真正专注的,還是干实业。南方的那次参观過程,让他充分掌握了目前最先进设备在国内的使用情况,也让他找到了引进先进设备的渠道。 买上股票,還沒有卖出的這段時間,他则在四处寻找适合自己事业开始的场地。 终于,他在市开发区找到一处新的出租工厂,大院子裡空地足有上千平米,两個工房。主工房明亮宽大,放個几十台设备沒問題。东面還有一個窄一些的工房,正好可以干他预想的工作。西面是两排平房,可以做办公室和储备库。 卖掉股票之后,他手裡就有了将近三百万,交了工房租金,找了個会计师事务所,帮他办理註冊公司的手续。 這些,都是他在空闲的时候跟人家协商差不多了,钱一到位,立刻开干。 五月底,“万程工贸有限公司”就在市开发区挂牌成立了。 公司成立這天,刘万程谁都沒告诉,只把徐洁带過来了。 看着這么大一片场地和全新的工房,徐洁都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這,以后就全是咱的啦?” 刘万程就点点头:“现在還是租的,一年十几万的租金。等以后咱们赚钱了,咱们就买下来。” “娘啊,十几万!”徐洁吓的脸都白了,“咱上哪儿弄那么钱交租金啊!” 刘万程就轻蔑地一笑:“十几万就吓着你啦?這才哪到哪啊?” “对啊,“徐洁也倒過闷儿来,“有工房還得有设备啊,還得有工人啊,那還得花好多钱!” 刘万程就笑了說:“设备有啊。” 徐洁就纳闷:“在哪儿,我怎么沒看见?” 刘万程就带她到那個大工房裡去。在偌大的工房角落裡,還有個安装着空调的小房间,裡面只有一個带着有机玻璃护罩的,像车床又像磨床的东西。 “這就是你說的设备啊?”徐洁疑惑着问,“這是什么机床啊,我怎么沒见過呢?” 刘万程就笑了,你见過,我就沒法指望它挣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