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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7章 男人的嘴

作者:月关
夏初的夜晚,旷野里的蒿草长得快齐腰高,绿油油的草叶在月光下泛着淡淡的光泽。 夜风一吹,整片蒿草便荡成了黑色的浪潮,“哗啦啦”的声响在空旷的旷野里格外清楚,连远处的虫鸣声都被盖过了几分。 亢正义带着于睿和一行十多个随从,终于抵达了埋藏甲胄的山谷。 于睿让部下在谷口内就地歇息,挖些没有明火的灶坑,煮点干粮当晚饭。 他则带着三四个亲信,跟着亢正义往山谷深处走。 亢正义虽然没来过这个山谷,但他常年出庄打猎,对苍狼峡附近的地形格外熟悉。 这一带靠近鲜卑拔力末部落的驻地,其他猎人怕惹麻烦,很少来这里,反倒让这里的猎物多了不少。 亢正义艺高人胆大,不仅常往这边转悠,还把每一处山坳、每一条溪流都记在了心里。 此刻带路更是轻车熟路,连岔路都没走错过一次。 更何况,杨灿已经跟他交代过,埋藏甲胄的地方有三棵并排的大松树做记号。 只要找到这三棵树,就能找到甲胄。 两人很快就看到了那三棵大松树,树干粗壮,枝叶繁茂,在夜色里像三座黑黢黢的塔。 打着火把凑近一看,连地面上人为挖掘、回填的痕迹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这批甲胄埋得着实不浅,于睿的手下事先就备了锄头,也是挖了小半个时辰,才掘出裹在甲胄外面的漆布。 于睿拔出佩剑,在漆布上狠狠划了一下,再双手抓住漆布的两边,用力向左右一撕。 “刺啦”一声,漆布被撕开一个大口子,摞得整整齐齐的甲胄赫然出现在眼前。 那些甲胄都是精铁打造的两裆铠,甲片泛着冷冽的金属光泽,边缘打磨得十分光滑,一看就是上等货色。 “好!好!果然是精铁的两裆铠!” 于睿看得眼睛都亮了,他伸手抚摸着甲胄,指尖传来金属的坚硬与冰凉,连华贵的织金箭袖沾上了泥土,他都毫不在意。 于睿深吸一口气,压下心里的激动,对部下命令道:“大家先去吃点东西,就地歇下!明儿一早再把所有甲胄挖出来装车!” 天色太晚了,黑灯瞎火的,就算把甲胄全挖出来,也不能打着火把连夜赶路。 明早天亮再走,才是最稳妥的选择。 离山口五六里地的荒草丛中,拔力末派出的探子单膝跪地,声音压得极低:“大首领,前面那片山脉就是于睿他们进入的地方。 这里都是荒野平地,晚上还好,有这近腰高的蒿草能藏身,可是到了白天,就藏不住人了。 小人不敢追得太近,怕被他们发现,所以没看清他们进了哪一处山谷,但范围肯定就在这一片。” 说罢,他抬手向前指了指。前方的山峦隐在浓重的夜色里,轮廓模糊,像一头蛰伏的巨兽,透着几分阴森。 拔力末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心里已有八成把握。 于睿这群人深夜赶到这里,目标定是那批神秘的“山货”。 毕竟除了那批货,没有其他东西值得他们这么兴师动众。 既然如此,他便不慌了。 秃发隼邪把那批货看得比自己的命还重,他倒要看看,那批货究竟是什么宝贝。 若是那批货值得冒险,他就来个“黑吃黑”,直接把货吞了,既能壮大自己的势力,又能给秃发隼邪一个教训。 若是那批货不值当,他就把货还给秃发隼邪,这样一来,不仅能让秃发部落不再找拔力部落的麻烦,还能让秃发家欠自己一个大人情,怎么算都不亏。 拔力末点点头:“无妨,他们总要出来的。我们就在这儿歇下,等他们自投罗网。” 说罢,他便让手下在蒿草里隐蔽好,只留两个探子轮流警戒,其他人则抓紧时间休息,养足精神,等着明天的“好戏”。 另一边的林子里,秃发隼邪坐在一块冰冷的大石上,手里举着一个酒囊,狠狠灌了一大口烈酒。 酒液顺着他的嘴角流到衣襟上,浸湿了深色的衣料,他却毫不在意,只是用力抹了把嘴。 就在这时,派去盯梢的随从急匆匆地跑了过来:“大人,拔力末他们……他们不走了! 他们就在前面的荒草丛里扎了营,看样子是要在荒野里歇宿一晚!” 秃发隼邪慢悠悠地站起身,抬头看了看前方的山势。 这里分明是苍狼峡附近,拔力末那狗东西,果然是想趁着杨灿宴客的机会,悄悄溜回部落。 可他为何不告而别呢? 难道……,我让大哥趁机吞并拔力部落的事儿,被他发现了? 没道理啊,他怎么可能察觉? 想了半天也没理清头绪,秃发隼邪索性就不想了。 管他为什么要走,只要我能把拔力末留在这里,拔力部落就群龙无首,我大哥就能轻松拿下拔力部落的地盘和牛羊。 不过,成功的前提是不能让拔力末的人逃走一个。 否则一旦消息泄露,拔力部落有了防备,再想吞并就难了。 想到这里,秃发隼邪的眼里泛起了冰冷的杀气。 他猛地拔出腰间的弯刀,刀刃在月光下闪着凛冽的冷光,像极了寒冬里的冰棱。 秃发隼邪沉声道:“都准备好!把弓箭和弯刀都检查清楚! 跟着老子,咱们去围猎这群狼崽子,一个都不许放走!” “青梅姑娘不用客气,时辰也不早了,热娜正要告退呢。”面对青梅充满敌意的挑衅,热娜只是盈盈一笑。 青梅那眼神儿,像极了护食的小兽。 以热娜多年来随父亲行走于东方与西域之间的阅历,识人辨色的本事可不小。 其实刚到丰安堡时,她就看出这位俏丽的女管家对她的男主人有着不同寻常的情愫。 青梅管家每每看向杨灿时,眼神里总是带着藏不住的依赖与欢喜,连说话的语气都会不自觉地放软。 若是有其他女子靠近杨灿时,她眼底的警惕便会立刻浮现。 而之前杨灿误让她和青梅一起去等候沐浴的那场乌龙,更是像一把钥匙,彻底揭开了青梅的心思。 所以,聪明的热娜立刻挂起了免战牌。 热娜袅袅地向花厅外走去,裙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着。 初夏的夜晚,依旧有着陇上特有的微凉,夜风穿过回廊,卷起几片落在地上的花瓣,打着旋儿飘远。 热娜行走间,腰臀间的弧度自然地摇曳着,带着几分异域女子特有的风情。 自己一进来,热娜就识趣地离开了,这让青梅像个夺回了雄狮的小母狮,心中涌起一丝得意。 可是看着热娜那款摆腰肢下的浑圆曲线,她还是有点执弓在手的冲动。 嗯……戒尺也行。 青梅瞄了眼杨灿手边那根黄扬木的戒尺。 杨灿手边还有一只波斯琉璃杯,杯中盛着殷红的葡萄酒。 玻璃杯在烛火的映照下泛着莹润的光泽,杯中的酒液折射出红色的光晕。 他们俩个,方才不会是正在一起饮酒吧? 而且……还是共用这一个杯子? 青梅的目光在桌上扫了一圈,没有发现第二只琉璃杯。 杨灿端起酒杯一口喝干,对青梅道:“那些鲜卑人看样子是不会回来了,明天让人把客舍收拾出来吧。” “好!”青梅立刻答应,声音里带着几分刻意的温顺。 危机感让她开始注意自己的仪态,迈步走向杨灿时,刻意走得袅袅婷婷,裙摆轻轻摆动,尽量展现出自己柔美的一面。 她走到桌前,拿起旁边的葡萄酒瓶,为杨灿重新斟酒,状似随意地问道:“老爷方才在和热娜姑娘聊什么呢?聊得那么开心。” “也没什么,就是聊了些生意上的事。” 杨灿随口答道,目光落在青梅斟酒的手上,见她动作有些僵硬,便又补充道,“青梅,你是杨府的内管事,也是我最信任的人,这一点从来没变过。” 他稍稍顿了顿,语气变得严肃了些,带着几分不放心的叮嘱:“但是,人各有所长,你擅长打理府内的事务,把家管得井井有条,就是你的本事; 热娜擅长经商,熟悉西域的商路与行情,这是她的优势。 你只要做好自己份内的事就行,热娜负责的商业事务,对我、对你,甚至对整个杨府的未来都很重要。 你千万不要对她有所干预。” 杨灿这番话,本是担心出现“外行指挥内行”的情况,影响商业计划的推进。 可在青梅听来,却完全变了味道。 男人和女人的脑回路本就不同,她从这番话里捕捉到的,只有“你看重她、却不看重我”的失落与委屈。 “我哪有啊……” 青梅咬了咬牙,强压下心中的酸涩,努力挤出一副笑脸,声音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颤抖。 “人家还不乖巧啊?早都把你当自家老爷看待了。” “满了。” 杨灿忽然开口提醒,目光落在琉璃杯上,酒液都漾出来了。 “呀!” 青梅回过神来,赶紧放下酒瓶,慌乱地从旁边拿起一块干净的抹布,擦拭着漾到桌上的酒液。 她低着头,擦着擦着,一滴滚烫的泪珠突然“吧嗒”一声砸在桌面上,晕开一小片湿痕。 紧接着,更多的泪珠滚落下来,砸在桌面上、手背上。 青梅再也忍不住,肩膀微微颤抖起来,发出了压抑的抽噎声。 杨灿顿时瞪大了眼睛,一脸茫然。 我这还没开始敲打呢,只是简单叮嘱了几句,说话够委婉了,怎么就哭了呢? “青梅,你这是怎么了?好端端的,怎么哭起来了?” “婢子不晓得……不晓得怎么就叫老爷看不上了……” 青梅抽抽答答地说道,肩膀颤抖得更厉害了,声音里满是委屈。 “自从跟着你来了丰安堡,这堡里有什么呀? 一下子多了几十口人,每天谁该做什么事、府里该立哪些规矩,这些你操过心吗? 几十口人的吃穿用度、柴米油盐,你以为没有人打理就能井井有条吗? 请你大老爷看个账本儿,你就不高兴了。 可那建账、采买、修缮、支出,哪一件事不是我在操心? 你是大老爷,你随口说一句要办端午宴,就什么都不管了。” 青梅的声音哽咽着,带着几分控诉。 “你知道这端午宴里里外外、上上下下有多少事儿要操心吗? 从食材采购到宴席布置,从宾客接待到仆役安排, 任凭哪一个小节出了纰漏,你杨大执事的脸面都会丢尽! 我从早忙到晚,饭顾不上吃,水顾不上喝。 晚上躺到床上,脑子里还在琢磨什么事儿办妥了、什么事儿还没交代清楚。 我这么辛苦,什么时候向你抱怨过一句?” 小青梅抽噎着,泪水流得更凶了。 “哦,现在你有了新人了,就看不上我了。 我说她什么了呀,你就心疼了,你就敲打我!” 青梅拾起袖子,狠狠地擦了把泪水,哽咽抽泣着。 “成了,我也不碍你的眼,明儿一早我就回凤凰山庄! 你要是嫌我走得晚,我现在就收拾东西,连夜滚蛋!” 杨灿哪经历过这种阵仗,一看青梅哭得这么委屈,心顿时就软了。 再听她这番掏心掏肺的倾诉,才意识到自己确实也忽略了她的感受。 杨灿忙一把将她拥在怀里,温声细语地哄劝。 “哎呀,你看看你,这是干什么呀! 我这不也没说什么重话嘛,就是随口叮嘱一句。 怕你多想,结果反倒让你多想了。” 他拍了拍青梅的背,语气越发温柔。 “经商这事儿,我不懂,你也不是很懂,对吧? 那咱们就让懂的人去做呗。 我知道你没做什么僭越的事,也知道你不会故意针对热娜。 我就是想着‘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别让人家觉得咱们处处防着她。” 杨灿顿了顿,又轻笑道:“要说信任,府里谁能比得上你呀? 府里的账目、钥匙都是交给你管着,我的一日三餐都是你安排。 你想毒死我都只是动动嘴儿的事,我还不够信任你呀?” 青梅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旋即感到有点挂不住,又赶紧绷起脸儿。 “就该毒死你,再惹我明天就毒死你。” 小青梅娇嗔着挣开杨灿的手,一把端起桌上那杯斟满的红酒。 她仰起脸儿,毫不犹豫地一饮而尽,呛得咳嗽了几声。 杨灿帮她轻拍着后背,笑道:“不生气了吧?你的辛苦,我当然知道啦,我都看在眼里,记在心上呐。” 眼见青梅的脸色渐渐缓和,杨灿眼珠一转,又长长地一叹,语气里带上了几分刻意的疲惫。 “我知道,很多事儿都压在你肩上,你很累,可我,又何尝不是呢?” 杨灿走到椅子旁坐下,双手撑着额头,一副心力交瘁的模样。 “我本来想着,凭着和于承业的那段香火情,就算做不成幕客,于家也能给我一个安稳的安置,这一辈子无风无浪地过下去也就罢了。 可谁知道……自从卷入于索两家的纷争,我这脖子上就等于是架了一口刀,那种随时可能掉脑袋的心惊肉跳,你懂吗?” 他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怅然:“在外人看来,我好像每天都很悠闲,无非是迎来送往、饮酒作乐。 可他们哪知道,暗地里有多少人在算计我、想置我于死地,我连睡觉都不安稳呐。” “咱们现在谋划的事情有多大,你是知道的。 一旦事败,缠枝或许还有活路,我却一定难活。 你以为我现在过得很容易吗?” 杨灿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疲惫与酸楚,仿佛积攒了许久的委屈,终于找到了倾诉的机会。 “我之所以这么重视热娜,想通过做生意把长房的管事们和咱们拴在一起。 就是想壮大自己的力量,好有能力应对未来的危机。 不然,这生意一旦赔了,咱们没有足够的实力,半年后…… 半年后等待咱们的是什么,你想过吗?” 杨灿抬起头,眼神里满是“痛苦”。 “你知道一个人整天想着半年后可能会死,那是一种什么心情吗?” 青梅动容了,心里的委屈一下子被心疼取代,甚至还有了几分愧疚。 当初若不是她们主仆,杨灿也不会被卷入这场纷争,更不会面临如今的危机。 说到底,这事儿还是她们连累了他。 因为刚才猛灌了一杯葡萄酒,青梅雪玉般的小脸染上了一层酡红,眼神也变得有些迷蒙。 她忍不住走到杨灿身前,轻轻牵了牵他的衣袖,声音带着几分歉疚与依赖的软糯。 “老爷,你别伤心了……是我不好,我不该那样想你,不该误会你……” 杨灿感受到青梅态度的软化,嘴角悄然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快得让人无法捕捉。 他迅速恢复了那副痛苦的表情,站起身,轻轻将青梅拥入怀中,轻抚着她的肩背,语气越发温柔。 “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只是有时候容易胡思乱想。 以后可不要再这样了,热娜算什么呢? 在我心里,你才是最重要的,我当然最信任你啦。” “嗯!” 青梅的心被这甜言蜜语彻底融化了,所有的委屈与不满都烟消云散了。 她抬头看着杨灿,眼眸里满是依赖与羞涩,脸颊贴在他的胸口,能清晰地感受到他的心跳。 杨灿看着她娇憨的模样,不禁食指大动,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悸动,突然低下头,吻住了她那像杏脯般娇嫩甜美的唇。 青梅浑身一僵,双手下意识地推在杨灿胸口,想要挣脱,可那力道却软得像棉花。 片刻后,她便彻底放弃了抵抗,先是缓缓闭上了眼睛,慢慢抬起下巴,迎合着他的吻。 接着,一双手臂轻轻缠上了杨灿的脖子,任由他肆意索取。 意乱情迷中,杨灿拦腰将她抱起,青梅温顺地靠在他的怀里,感受着他有力的臂膀。 杨灿抱着她,穿过花厅的小门,走进了自己的卧室。 直到被放在柔软的榻上,青梅才猛然惊觉不妙,脸颊通红,想要挣扎着坐起来。 但杨灿早已顺手从金钩上放下了帷幔,淡紫色的帷幔缓缓落下,将两人与外界隔绝开来。 那道帷幔仿佛有着奇异的魔力,一旦落下,青梅的挣扎便没了力气。 暧昧的气息在帷幔内弥漫开来。 帷幔轻颤,将这初夏的夜衬得格外缠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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