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五章 我们把孕果树烧了
他颓然坐在粗糙的木椅上,目光空洞地落在面前摊开的巨大兽皮地图上。
那上面勾勒着兽王城的轮廓,标注着山川河流,此刻却像一张嘲讽的鬼脸,无声地诉说着即将到来的毁灭。
腾蛇离开时带来的冰冷寒意尚未完全散去,空气里还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帐篷厚重的帘布被掀开,打断了他的沉思。
熊霸高大的身躯几乎塞满了入口,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裹得严严实实的兽皮卷,动作轻柔。
狐松认出,那是林芝。
紧随其后,熊霸宽厚的背上还用藤蔓固定着两个小小的、同样裹在柔软兽皮里的幼崽,他们似乎还在沉睡。
更让狐松意外的是,月也跟在后面,小小的身影怯生生地探头探脑,碧绿的眼眸里满是惶恐不安。
“你把芝芝带过来干什么?!”狐松猛地站起身,压抑的怒火和焦虑让他的声音不由自主地拔高,带着严厉的质问。
他刚刚才和腾蛇商定好,要将她秘密转移到最安全的地方,怎么转眼就送到议事帐篷来了?
这都什么时候了,她本就虚弱,怎么还要让她来操心这些破事!
没等熊霸回答,兽皮卷里传来一阵窸窣声,林芝略显苍白的脸庞从柔软的皮毛边缘探了出来,她的声音还带着刚醒的沙哑和虚弱:“是我让熊霸带我过来的。”
“对啊,父,是姆让我们都过来的。”月细声细气地附和,她快速地滑行到狐松身边,带着尚未褪去的奶气,用冰凉的蛇尾缠上了狐松的小腿,紧紧地抱着。
今天部落里突然涌入了好多好多陌生的兽人,气息凶悍,眼神警惕,学堂里的老师只让他们匆匆吃了点东西就打发他们回家了。
她回到住处,只看到姆躺在床上,脸色很不好,而那个总是沉默地守在一旁的兽父却不见踪影。
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慌攫住了她。“父,抱抱我。”
月仰起脸,碧绿的眼睛里蓄满了泪水,声音带着哭腔,可怜兮兮地撒着娇。
狐松心头一软,弯腰,小心地将月抱了起来,用自己的兽皮袍子将她冰凉的小身体紧紧裹住。
怀里的小家伙立刻像找到了最安全的港湾,将小脑袋深深埋进他的颈窝,细细的胳膊(用力地圈住他的脖子,微微颤抖着。
狐松能感受到她的恐惧。
平时这小家伙总是更亲近林芝和腾蛇,对自己虽然也叫“父”,却带着几分疏离和敬畏,很少这样主动寻求拥抱。
看来外面的混乱和紧张气氛,是真的把她吓坏了。
他轻轻拍抚着月光滑冰凉的脊背,低声安抚着:“不怕,不怕,父在这里。”
那边,熊霸已经将林芝轻轻放在了角落里一张临时用木板拼凑起来的简易木床上,又细心地在她背后塞了几个柔软的皮毛靠枕,让她能半坐起来。
林芝的脸色依旧苍白,嘴唇也没什么血色,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带着一种清醒。
狐松看着她那不容拒绝的眼神,原本到了嘴边的劝说——让她回去好好休息,这里有他们顶着——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了解林芝,这种时候,让她躺在后面什么都不知道地干等,比让她亲临现场更让她煎熬。
林芝缓了口气,目光扫过帐篷内紧张的氛围和地图上可能代表着危机的标记,直接切入主题:“怎么样了?”
“听说……那条传说中的巨蟒,真的朝着我们兽王城来了?”
狐松喉头滚动了一下,最终还是沉重地点了点头:“嗯。”
他走到床边,声音压得更低“腾蛇已经去准备了。等会儿,你带着月和幼崽们先去后面的避难山洞。让熊霸带一队兽人护送你们,如果…如果情况不对,就让他直接带你们去水部落。“
”我们会想办法将兽潮消灭的。“
林芝静静地听着,没有立刻回应。
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一小片阴影。
过了片刻,她才再次抬起头,目光穿透了帐篷的布料,:“那条蛇……它守护孕果树无数岁月,几乎从不离开自己的山谷。为什么,会突然出来?”
“暂时不知道原因。”狐松皱着眉,语气中带着一丝烦躁。
“听说狮部落来了?狮风来了吗?他们有没有什么消息?”林芝进一步追问,语气中带着一丝急切和焦虑,那条蛇守护孕果树无数岁月,几乎从不离开自己的山谷,没有道理会突然出来。
或者说孕果树出现了什么问题?
“我已经让人去叫他了。”狐松略带不耐烦地帐篷外望了望,恰巧狮风的身影出现在帐篷外。
“林族长,狐巫。”狮风低着头,姿态谦卑地打了声招呼,早已没有了以往的傲慢。
没了部落的庇护,如今的他就像丧家之犬,只能祈求兽王城的收留。
林芝简单的“嗯”了一声,直截了当地问道:“你们狮部落有没有关于那条蛇的原因?”
狮风的眼睛闪过一丝慌乱和不自然。
他刚想矢口否认,却听到林芝冰冷的声音响起。
“你要是有什么隐瞒的话,我相信不管是你们部落,还是我们兽王城,都将覆灭。”太了解这些自私自利的家伙了,为了自己的苟延残喘,什么谎言都敢编造。
狮风的身体猛地一颤,冷汗瞬间浸透了脊背。
“我……我们把孕果树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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