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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为人不齿之事,你可少做了?

作者:阿折
进入冬月后,北风冷得仿佛刀割在人脸上身上,严寒刺骨。

  平城皇宫坐落在一片静谧与肃穆中。

  宫墙深红,青石密砌,琉璃瓦顶在稀薄的阳光下依然熠熠生辉。

  凛冽的寒风弥漫在每一处角落里,钻过宫殿的缝隙,不时发出发出呜咽般的声响。

  裴西遒身披大氅,独身穿行过曲折的宫道与长廊。

  所行之处,凡有宫人或禁军,皆恭敬地退避两侧。

  “司空——”

  皇帝寝殿,显阳殿外,内侍总管慌忙躬身道:“陛下今日头风发作,此刻正歇在殿内,不便见——”

  裴西遒抬手,目不斜视,冷冷打断了内侍的话。

  “吾有要事需面圣,不可耽搁。”

  他阔步踏上台阶,不等宫人前去通传,自顾自便推开了殿门迈进去。

  十六岁的熹平帝闻声,缓缓从卧榻上半支起身,单手撩开薄纱床帐,盯着步步靠近的裴西遒。

  “裴司空,”元栩背靠软垫,嘴角微翘,像是往脸上抹了一层淡淡的笑意,眼却凛如窗外寒冬。

  “朕尚未安寝,司空此时突兀造访,不觉唐突?”

  裴西遒拱手行礼,褐瞳幽邃,嗓音冷沉:“听闻陛下抱恙、连日未上朝,臣便自作主张,前来探望。”

  说着,他径自落座于帝王卧榻旁的椅子,与元栩离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司空近来,不是也染疾了。可还安好?”元栩松手,纱帐重新落了回去,遮掩住了他的脸色。

  “谢陛下关心,现已痊愈。”裴西遒简短道。

  此间陷入一阵诡谲的沉默。

  “陛下——”禁军统领匆忙来报,“不好了——”

  他慌忙跪倒御前,却在抬眼瞧见裴西遒时,顿然缄默失声。

  “出何事了?”元栩冷声喝问。

  禁军统领瞟了一眼裴西遒,不由得冷汗直冒,语无伦次:“启禀陛下!司徒——司徒他——”

  “司徒吴忠,欺君罔上,卖官鬻爵,贪腐骄奢,屡犯纲纪,”

  裴西遒的目光落在虚空处,神情淡然,口中不紧不慢道。

  “今日,吴忠进宫面圣,欲再进谗言。臣命人封了宫门,困其于深巷,棍棒诛杀。”

  纱帘后,元栩紧紧攥住被子,抓出了深深的褶皱。

  “裴司空,好大的胆子!朕的臣子你想杀就杀?你将皇权放在哪里,又将规矩放在了哪里!”

  “太平盛世,当宽仁而治,朝堂腐朽,当以严苛来治,”裴西遒一字一顿,依旧面无波澜,“臣一心为陛下除尽奸邪暴虐之徒,身居宰辅之位,不可不尽职。”

  “好一个一心为朕!”元栩气得浑身发抖。

  他磨着后槽牙,呼吸急促,愤然掀帘。

  “朕已经十六岁了!早可以亲政了!数年来裴司空紧咬着朝政大权不放,将朕架空,究竟意欲何为!”

  “陛下的‘可以亲政’,便是指——任人唯亲,重用奸佞小人?”裴西遒平静反问。

  元栩盯着他,目不转睛,阴恻恻低声笑道:“裴司空正直,眼里肯定容不下沙子。”

  裴西遒却说:“陛下该庆幸,至少现在,臣还是为着陛下的声誉做考量,并不希望宫闱像五年前那样染血成河。真正妄想干政的另一个人,也许想要的,还有陛下之命。”

  说罢,他拂袖转身,“臣告退,望陛下珍摄。”

  不曾迈出几步,他便听得皇帝在他身后幽幽发声。

  阴冷无情,仿若檐下冰凌。

  “从前当着朕,司空可会如此擅权专权,蛮横无礼?”

  “从前私下里,陛下可会称臣一声‘司空’?”

  裴西遒的声音教人听不出情绪。

  “舅舅。”元栩忽然唤道,“我不是你的敌人啊,舅舅。”

  裴西遒没有回头。

  “五年前,宫闱大乱,臣最后,顶住所有压力,扶持陛下,扫清一切障碍……”

  “臣自以为对得起陛下,对得起本心,”他说,“信任陛下之时,臣便不会想着,有朝一日,是否会遭陛下从背后往心肺里捅刀。”

  “舅舅……”元栩缓和了语气,甚至带了几分可怜的意味,“母后若在,定万分疼惜她的孩儿,怎舍得孩儿被舅舅如此疏远埋怨?”

  “文昭皇后磊落一世,”裴西遒轻轻侧目,“生不出鸡鸣狗盗的宵小。”

  气氛再次冷僵。

  窗户纸终于被戳破了,元栩也撕扯下假面,干脆不再伪装。

  “你多正直磊落啊!”他哈哈大笑,如疯似颠,“这世上就你清正干净,就你铁面无私,”

  他伸手指着裴西遒,似戳着他脊梁骨,高声喝道:“但是,为人不齿之事,你可少做了?”

  裴西遒蹙眉,依然没有回头。

  “就算你想捂住全天下的嘴,也都没有用!人们还是会记得你和昙璿王妃的苟且事!”

  “一身正气的裴中郎将,公然与当朝王妃私通,你将礼义廉耻都抛到哪里去了?”

  “听说你前段日子去青楼买了个妓回府?呵呵呵……清廉正直的裴司空啊,不过如此!”

  裴西遒兀自迈出显阳殿,不理会身后殿内元栩疯狂的骂词。

  冬日的阳光洒在他眉睫。

  那是一种奇怪的感受。

  夹杂着冰冷的温暖。

  虚假而飘渺。

  ……

  ……

  西楼深处。

  夜月高挂,如水般清冷皎洁,辉洒在后院那片幽深的竹林之上。寒风穿梭在竹叶之间,发出沙沙的响声;每一丝都空气迅速凝结成刺骨的寒意,每一口呼吸都像是在肺腑间切割着冰刃,冷得直透心扉。

  戚窈窈哆嗦着搓了搓手,独自徘徊竹林间。影子在月光下拉长,又缩短。每落下一步,脚下枯叶便发出细微的清脆碎裂声,在寂静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

  今夜太冷了,冷得双足都快麻木了,呵气成霜,她必须不停地走来走去才能让自己不至于冻僵。

  突然,墙上传来一道男人的声音。

  “在这儿。”

  戚窈窈被吓了一跳。

  她打着冷战、一路小跑到了墙根处,惊讶地仰起脖子。

  “怎么是你?沧浪君?”

  今夜本该是小流萤过来与她交接,一手交情报、一手交解药。

  戚窈窈没想过这次与她见面的会是梅花台一台首席——沧浪君。

  此人很少说话,在梅花台打照面的时候也总是沉默寡言,但他以前似乎和小流萤走得很近。

  沧浪君能当上首席,当真名副其实。他执行任务时,往往如同狩猎的狼,聪慧狡猾,常悄无声息地接近目标,没有半分多余的动作,就连每一个步伐、每一瞬呼吸都计算得精确无比。

  此人惯用双刀,出手果决迅速,能在电光火石间取人性命,而他自己总能全身而退,不留一丝痕迹。

  “‘流萤’今日有别的事,我来替她送药。”沧浪君简明扼要地解释。

  戚窈窈点了点头,赶忙踮起脚,费劲地将袖中掏出的信函递给高墙上的男人。

  “贵主上次交给我的任务,我没完成,”她顿了一下,又飞快地补道:“但是我发现了一些别的有用的消息,一定能对贵主有帮助,沧浪君,麻烦你将这封信交给贵主,她看过后就会明白的!”

  沧浪君罕见地微皱起眉。

  他思忖了片刻,忽然对她道:“促织,就是蛐蛐儿。”

  “什么?”戚窈窈没反应过来。

  “你的名字,”他说,“你在贵主眼中,与一只小蛐蛐儿,形同无异。”

  他翻过高墙,落在戚窈窈身前,抱起胳膊倚靠着墙面。

  “她根本不在意你是生是死,碾死你,很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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