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7章 将计就计、顺藤摸瓜

作者:是心动啊
佛堂的烛火在夜风中摇曳,将颜卿欢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跪在佛祖前,看似虔诚诵经,实则全身紧绷,耳听八方。

  门外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最终停在了佛堂门口。

  颜卿欢嘴角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继续低头念经。

  卿欢。

  陆承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故作温柔却掩饰不住其中的急切。

  颜卿欢缓缓转身,看见丈夫站在佛堂门口,身后还跟着那两个所谓的客人。

  夫君?她故作惊讶,这么晚了,有事吗?

  陆承安走进佛堂,目光四处搜寻:听说你找到了岳父的边防图原件?如此重要的东西,不该一个人保管。

  颜卿欢垂下眼帘,掩饰眼中的冷意:夫君怎么知道的?

  这……”陆承安语塞,随即强笑道,府里下人都传遍了。卿欢,那图纸关系重大,还是交给我吧。

  颜卿欢缓缓起身,拍了拍裙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我放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她故意顿了顿,就在……”

  话音未落,佛堂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

  陆承安脸色一变,那两个客人迅速躲到帘幕后。

  片刻后,陆夫人在丫鬟搀扶下走了进来,手里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汤药。

  卿欢啊,这么晚还在诵经,小心着凉。陆夫人满脸堆笑,将药碗递过来,来,把这碗参汤喝了,补补身子。

  颜卿欢看着碗中黑褐色的液体,心中冷笑。

  这哪是什么参汤,分明是穿肠毒药!

  但她面上不显,恭顺地接过药碗:多谢婆母关心。

  碗沿触到唇边的瞬间,一股苦涩气味直冲鼻腔。

  颜卿欢强忍不适,假装喝了几口,实则将大部分药汁借着擦拭嘴角的动作吐在了袖中的帕子上。

  好了,夜深了,都回去歇着吧。陆夫人满意地看着空碗,对陆承安使了个眼色,承安,送你媳妇回房。

  颜卿欢装作头晕的样子,扶额轻晃:突然有些头晕……”

  陆承安假意关切地扶住她:“我送你回去。”

  回到小院,怀柔见主子被搀回来,脸色不对,吓得赶紧上前:“郡主怎么了?

  无碍,只是有些乏了。”颜卿欢虚弱地摆摆手,“夫君请回吧,我想歇息了。”

  陆承安欲言又止,最终在怀柔警惕的目光中悻悻离去。

  门一关上,颜卿欢立刻挺直腰背,从口中吐出一颗蜡丸——那是她事先含在舌下的解毒丹外层保护。

  郡主!怀柔惊呼,“怎么回事?”

  颜卿欢取出沾了药汁的帕子:“陆夫人赐的‘参汤’,你悄悄找徐嬷嬷验一验,看是什么毒。记住,别打草惊蛇。”

  怀柔手微微发抖,小心地收好帕子:您没事吧?

  暂时无碍。颜卿欢漱了漱口,今晚的事别声张。从明天开始,我要你对外宣称我病倒了,越严重越好。

  次日清晨,郡主病倒的消息传遍了全府。怀柔红着眼眶去请大夫,徐嬷嬷则一脸忧色地煎药。

  陆夫人关切地来探望,见颜卿欢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满意地离开了。

  颜卿欢等脚步声远去,立刻从床上坐起,取出昨夜藏好的边防图和父亲日记,再次仔细研读。

  父亲在日记最后几页提到一个叫影子的人,说是朝中内奸,却未写明是谁。

  会是谁呢……”她喃喃自语,忽然想起傅慕阑提到的兵部职方司主事周谨。

  那人知道父亲离京前见了谁,或许也知晓影子的身份。

  正思索间,窗外传来三声轻叩——是傅慕阑的暗号!

  颜卿欢连忙开窗,傅慕阑如一阵风般掠入,落地无声。

  你……”他刚要开口,突然皱眉靠近,在她唇边轻嗅,你服了毒?

  颜卿欢一怔,没想到他如此敏锐:只是假装……”

  傅慕阑不由分说扣住她的手腕把脉,脸色越来越沉:七日断魂散!陆家好大的胆子!

  什么?颜卿欢虽猜到是毒药,却没想到如此狠辣。

  此毒无色无味,初期症状似风寒,七日后突然暴毙,连御医也查不出端倪。傅慕阑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玉瓶,服下,可解毒。

  颜卿欢接过玉瓶,却没有立即服用:我现在不能解毒。

  傅慕阑眯起眼睛:何意?

  将计就计。颜卿欢压低声音,我假装病重,陆家必会放松警惕。况且……”她冷笑一声,我想看看,陆承安准备什么时候给我收尸。

  傅慕阑眸光一沉,突然伸手捏住她下巴,强迫她张嘴,直接将药丸塞了进去:胡闹!此毒伤身,拖延不得。

  药丸入口即化,一股清凉之意从喉头流向四肢百骸。

  颜卿欢猝不及防,呛得咳嗽起来:你...!“

  傅慕阑却已转身去倒水,回来时脸色依旧难看:”喝下去,别让药效打折扣。“

  颜卿欢无奈,只得乖乖喝水。

  傅慕阑这才神色稍霁,在她对面坐下:”周谨那边有消息了。

  查出‘影子’是谁了?“颜卿欢急切地问。

  傅慕阑摇头:”周谨三日前突然暴毙,说是失足落水,但我怀疑是被灭口。

  颜卿欢倒吸一口冷气:这么巧?

  不过,他死前留下线索。傅慕阑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条,这是他在兵部档案室偷偷抄录的名单,上面都是近三年与北狄有秘密往来的人。

  颜卿欢接过纸条,上面列着十几个名字,其中一个赫然是陆明远——陆承安已故的祖父!

  果然……”她握紧纸条,陆家早就有问题。

  傅慕阑点头:更麻烦的是,陆承安已经联系上了北狄使团,三日后在城外交接边防图。

  这么快?颜卿欢一惊,可我还没……”

  他知道是假消息了。“傅慕阑冷笑,”你告诉洛羽柔的藏图地点,他派人去搜了,一无所获。“

  颜卿欢咬了咬唇:”那我们得抓紧时间。陆家既要毒死我,又急着卖图,看来是准备拿到钱就逃。

  不错。“傅慕阑目光深沉,”我已在城外布下埋伏,只等他们交易时一网打尽。但在此之前……”他看向颜卿欢,你必须确保自身安全。

  我自有分寸。颜卿欢刚说完,突然一阵眩晕,身子晃了晃。

  傅慕阑眼疾手快地扶住她:毒性未清,别逞强。他的声音不自觉地柔和下来,躺下休息,我守着。

  颜卿欢想拒绝,却实在头晕得厉害,只得躺下。

  傅慕阑坐在床边,轻轻为她掖好被角,动作温柔得不像那个杀伐决断的逍遥王。

  你为什么……”颜卿欢迷迷糊糊地问,对我这么好?”

  傅慕阑没有立即回答。

  颜卿欢在药力作用下渐渐昏沉,在半梦半醒间,似乎听到一个低沉的声音说:

  因为十年前西山围场的那一眼,我就再没能忘记你。“

  这句话如同一道惊雷,将颜卿欢的睡意瞬间击散。

  她心跳如鼓,却不敢睁眼,只能继续假装沉睡。

  傅慕阑以为她已熟睡,轻轻抚了抚她的发丝,叹息一声:

  ”你若有事,我必让陆家全族陪葬。

  这句话里的狠厉与柔情交织,让颜卿欢心头震颤。

  她从未被人如此珍视过,即使是父母,也因常年戍边而聚少离多。

  而傅慕阑,这个几乎算是陌生的男人,却愿意为她赴汤蹈火……

  思绪翻涌间,她听到傅慕阑起身的声音,随即是窗户轻轻开合的声响。

  他走了。

  颜卿欢睁开眼,望着床顶的沙帐,心中五味杂陈。

  傅慕阑的话让她既甜蜜又痛苦。

  她是已婚之妇,即使陆承安再不堪,礼教大防也如天堑般横亘在她与傅慕阑之间。

  郡主?怀柔轻轻推门进来,见主子醒了,连忙上前,您好些了吗?逍遥王刚才……”

  我知道。颜卿欢打断她,外面情况如何?

  怀柔压低声音:陆夫人派人来问了好几次,看您死了没有。姑爷和表小姐在花园密谈,说什么‘三日后’、‘黄金千两’之类的。

  颜卿欢冷笑:果然迫不及待。她强撑着坐起来,怀柔,我要你去做几件事……”

  三日后,颜卿欢的病情突然恶化,整个人昏迷不醒,气若游丝。

  陆夫人假惺惺地请来大夫,诊断后摇头叹息,暗示准备后事。

  陆家上下顿时喜气洋洋,陆承安甚至开始吩咐下人准备白事用品。

  洛羽柔更是明目张胆地搬进了主院,俨然以女主人自居。

  小姐,您没看到他们的嘴脸!“徐嬷嬷愤愤地说,一边帮颜卿欢整理被褥下的边防图副本——那是准备用来钓鱼的假货。

  颜卿欢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如纸——这是她用特殊脂粉伪装的。

  真正的解药已经起效,她现在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让他们高兴一会儿。“她轻声道,”傅王爷那边准备好了吗?

  徐嬷嬷点头:王爷派人传话,一切按计划进行。只是……”她犹豫了一下,王爷很担心您的安危。

  颜卿欢心头一暖,随即又黯然。

  傅慕阑的心意她已知晓,可眼下大仇未报,哪有资格谈儿女情长?

  夜幕降临,陆承安鬼鬼祟祟地出了府,直奔城外。

  颜卿欢立刻从床上起来,换上一身夜行衣,准备跟上去。

  郡主!怀柔急得直跺脚,“您身体还没好全,太危险了!

  放心,我不亲自跟。”颜卿欢安抚道,“赵叔的人会盯着他。我另有要事。”

  她悄悄来到陆夫人的院子,趁守夜婆子打盹的间隙溜了进去。

  陆夫人的房间灯火已灭,但颜卿欢知道,这老虔婆有个习惯——重要东西都藏在床底暗格中。

  小心翼翼地摸进内室,颜卿欢屏息听着陆夫人均匀的鼾声,轻手轻脚地爬到床下。

  果然,床板下有个隐蔽的小抽屉。

  她用发簪轻轻撬开,里面是一叠信件和一本小册子。

  就着窗外月光,颜卿欢快速浏览信件内容,越看越心惊。

  这些竟是陆家与北狄往来密函,详细记载了如何出卖边防情报换取黄金的计划!

  而那本小册子,则是陆家这些年在朝中行贿的明细,涉及多位高官。

  果然……”颜卿欢将证据贴身收好,正要离开,突然听到床上翻身的声音。

  她立刻屏住呼吸,一动不动。

  陆夫人嘟囔了几句梦话,又沉沉睡去。

  颜卿欢等了一会儿,确认安全后才悄悄退出房间。

  回到小院,她立刻让怀柔去找徐嬷嬷:告诉嬷嬷,按计划行事。明日一早,我要让全京城都知道陆家的勾当!“

  怀柔刚走,窗外突然传来一声轻响。颜卿欢警觉地握紧枕下的匕首:”谁?

  是我。“

  傅慕阑的声音!颜卿欢连忙开窗,傅慕阑一跃而入,身上还带着夜露的湿气。

  ”陆承安被捕了。“他直截了当地说,”就在他与北狄使者交易时,人赃并获。“

  颜卿欢长舒一口气:”太好了!

  但洛羽柔跑了。“傅慕阑皱眉,”她似乎提前得到风声,趁乱逃走,我的人正在追捕。“

  颜卿欢心头掠过一丝不安,但现在不是担心这个的时候。她取出刚从陆夫人那里偷来的证据:”看看这个。

  傅慕阑快速浏览信件内容,眼中寒光乍现:足够定陆家死罪了。他抬头看向颜卿欢,明日一早,我会亲自带兵围了郡主府。

  颜卿欢点头,突然想起什么:对了,我父亲日记中提到的‘影子’……”

  有线索了。傅慕阑沉声道,根据周谨留下的名单,结合这些信件内容,‘影子’很可能是……”

  就在这时,院外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是怀柔的尖叫:走水了!走水了!

  傅慕阑和颜卿欢同时冲向窗口,只见府邸西侧已经火光冲天!

  调虎离山!傅慕阑厉声道,有人想趁乱销毁证据!

  颜卿欢立刻会意:陆夫人!她发现东西被盗了!说着就要往外冲。

  傅慕阑一把拉住她:太危险!我去处理火势,你立刻带着证据从密道离开!

  不行!颜卿欢挣脱他的手,这是我的府邸,我的战斗!

  两人争执间,火势已经蔓延开来。

  浓烟滚滚中,隐约听到有人大喊:“郡主还在里面!快救人!”

  颜卿欢突然明白了什么,脸色煞白:“他们不仅要销毁证据……还要杀我灭口!”

  傅慕阑再不废话,直接将颜卿欢打横抱起:得罪了。话音未落,人已如离弦之箭般冲向门外!

  火光冲天,浓烟滚滚。

  傅慕阑抱着颜卿欢在燃烧的郡主府中穿行,四周梁柱倒塌的轰鸣声不绝于耳。

  热浪灼人,颜卿欢被烟呛得睁不开眼,只能紧紧抓住傅慕阑的衣襟。

  抓紧!傅慕阑低喝一声,纵身跃过一道火墙。

  他的衣袖被火舌舔到,顿时烧出一个大洞,但他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颜卿欢心头一颤,下意识伸手抚过他被灼伤的手臂。

  傅慕阑低头看她一眼,黑眸在火光映照下亮得惊人。

  前路已被大火封死,傅慕阑当机立断,转向后花园方向。

  就在这时,一道人影突然从浓烟中冲出,手持利刃直刺颜卿欢心口!

  小心!

  傅慕阑旋身避让,刀刃擦着颜卿欢衣袖划过,带起一溜血珠。

  颜卿欢定睛一看,袭击者竟是洛羽柔!

  昔日娇美的面容此刻扭曲如恶鬼,眼中满是疯狂。

  “贱人!你毁了一切!”洛羽柔尖叫道,再次挥刀扑来。

  傅慕阑一脚踢开她手中的刀,但洛羽柔不死心,竟从发间拔出一根毒簪,再次刺来!

  千钧一发之际,一道黑影从侧面撞来,将洛羽柔狠狠撞开——是怀柔!

  “郡主快走!”怀柔大喊,与洛羽柔扭打在一起。

  傅慕阑趁机抱着颜卿欢冲出火场,来到相对安全的后花园。

  远处传来官兵的呼喝声和救火的铜锣声,显然火势已经惊动了整个京城。

  怀柔她……”颜卿欢挣扎着想回去救人。

  别动!傅慕阑收紧手臂,我的人会救她。他快步走向花园角落的一口枯井,从这里下去,有条密道通到府外。

  颜卿欢惊讶地看着他:你怎么知道?”

  你父亲告诉我的。傅慕阑简短回答,掀开井盖,抱着她轻盈跃下。

  井壁上有隐蔽的脚踏,下到一半时,傅慕阑推开一块看似实心的砖石,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

  他取出火折子点亮,带着颜卿欢钻进密道。

  密道狭窄潮湿,但足够两人并行。

  颜卿欢心跳如鼓,一半是因为险境,一半是因为傅慕阑仍紧紧握着她的手。

  这条密道是你父亲当年为防不测所建,只有极少数人知道。傅慕阑边走边解释,出口在两条街外的一座废弃宅院里。

  颜卿欢点点头,突然想起什么:那些证据怎么办?”

  在这里。傅慕阑拍了拍胸前,我趁你不注意时从你身上取走了。这么重要的东西,还是我保管更安全。

  颜卿欢又好气又好笑,这男人连这时候都不忘掌控一切。

  密道尽头是一段向上的石阶,通向一个隐蔽的地窖。

  傅慕阑推开顶板,确认安全后才拉着颜卿欢出来。

  地窖外果然是一座荒废的宅院,杂草丛生,显然多年无人居住。

  这是……”

  我的一处安全屋。傅慕阑简短回答,暂时在这里避一避,等火势控制住再作打算。

  他拉着颜卿欢来到一间还算完好的厢房,从暗格中取出干净衣物和伤药:把衣服换了,伤口处理一下。

  颜卿欢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袖被划破,手臂上一道血痕已经干涸。

  她接过衣物,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你……转过身去。

  傅慕阑一愣,随即耳根微红,迅速转身走到门外。

  颜卿欢快速换好衣服,简单清理了伤口。

  这是一套男子衣衫,穿在她身上宽大许多,但总比被火烧破的夜行衣强。

  好了。她轻唤一声。

  傅慕阑推门而入,手里多了个食盒:“凑合吃点。天亮前我的人会来接应我们。”

  食盒里是几张干饼和一壶清水,但在此刻胜过任何珍馐美味。

  颜卿欢小口啃着干饼,思绪却飞回了火场中的怀柔和徐嬷嬷:不知道她们怎么样了。”

  放心。傅慕阑仿佛读懂了她的心思,我的人已经救出怀柔,徐嬷嬷也无碍。陆夫人和陆承安都已被控制起来。

  颜卿欢长舒一口气,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这才感到一阵后怕。

  若非傅慕阑及时出现,她恐怕已经葬身火海……

  接下来怎么办?她抬头问道。

  傅慕阑眼中闪过一丝锐光:按原计划进行。

  原计划?颜卿欢一愣,可证据差点被烧……”

  证据还在。傅慕阑拍拍胸口,而且,这场大火反而帮了我们。

  见颜卿欢不解,他解释道:陆家放火灭迹,正好坐实了他们做贼心虚。明日一早,全京城都会知道郡主府失火,而‘病重’的颜郡主……”

  葬身火海。颜卿欢接上他的话,眼睛渐渐亮了起来,然后我们在丧礼上当众揭穿一切!

  傅慕阑赞许地点头:正是。

  颜卿欢不得不佩服他的谋略。

  假死计划原本只是为了引陆家放松警惕,如今一场大火,反而让这出戏更加逼真。

  可是……”她突然想到一个问题,丧礼上突然现身,会不会太……”

  惊世骇俗?傅慕阑轻笑,你怕了?

  颜卿欢下巴一扬:我怕什么?只是担心朝中那些老古板……”

  “不必担心。”傅慕阑目光深邃,有我在。

  简单的三个字,却让颜卿欢心头一暖。

  是啊,有他在。

  这个认知让她莫名安心。

  天蒙蒙亮时,几个黑衣人悄无声息地来到废宅,正是傅慕阑的暗卫。

  他们禀报说火势已灭,郡主府西侧损毁严重,陆夫人对外宣称是下人用火不慎所致。

  “颜郡主‘不幸’葬身火海,陆家已经开始筹备丧事。”为首的暗卫汇报道,“陆承安昨夜被捕,但今早却被人保释出来了。”

  傅慕阑眼神一冷:谁保的?

  兵部王郎中亲自出面,说是误会。”

  颜卿欢和傅慕阑交换了一个眼神。

  兵部王郎中,正是那份名单上的人物之一!

  果然是一丘之貉。颜卿欢冷笑。

  傅慕阑沉思片刻,迅速下达一连串指令:派人盯紧王郎中,保护怀柔和徐嬷嬷,搜集更多证据……最后,他特别嘱咐:丧礼要办得风光些,多请些朝中大臣。

  暗卫领命而去。

  傅慕阑转向颜卿欢:接下来两天,你需在此静养。丧礼定在三日后,届时将有一场好戏。

  颜卿欢点头,突然想起什么:洛羽柔呢?”

  跑了。傅慕阑眉头紧锁,不过她已成丧家之犬,翻不起大浪。

  两天时间转瞬即逝。

  颜卿欢在这座废弃宅院中静养,傅慕阑则频繁出入,布置最后的收网计划。

  怀柔和徐嬷嬷被悄悄接来,见到颜卿欢安然无恙,两人喜极而泣。

  郡主,您没看到陆家那副嘴脸!怀柔愤愤道,表面上哭丧着脸,背地里已经开始分您的嫁妆了!

  徐嬷嬷也气得发抖:洛羽柔那贱人居然戴着您的首饰招摇过市,说什么表妹生前最疼我……”

  颜卿欢拍拍两人的手:不急,明日有他们哭的时候。

  丧礼当日,秋高气爽,万里无云。

  陆家果然将丧事办得极为风光,灵堂设在郡主府正厅,朝中大小官员来了不少。

  颜卿欢生前好歹是郡主,又有燕王独女的身份,连几位皇子都派人送了挽联。

  傅慕阑一身素服,早早来到灵堂。

  他冷眼旁观陆夫人假惺惺地抹泪,陆承安则一脸憔悴地接待宾客——不知情的人还真以为他痛失爱妻呢。

  逍遥王节哀。一位官员上前安慰,听闻王爷与颜郡主是故交……”

  傅慕阑面无表情地点头,目光扫过灵堂正中的棺材——那里面当然空空如也。

  真正的颜卿欢此刻正藏身在灵堂侧面的暗间里,通过一道隐蔽的小窗观察外面动静。

  吉时到,司仪高喊盖棺,几名仆人上前,准备合上棺盖。

  就在这时,傅慕阑突然抬手:且慢。

  全场一静,所有人都看向他。傅慕阑缓步走向灵堂中央,声音清冷:在盖棺前,本王有几句话要说。

  陆承安脸色微变:王爷,这不合规矩……”

  规矩?傅慕阑冷笑一声,突然提高声音,颜郡主,你还打算‘睡’多久?

  此言一出,满堂哗然。

  陆夫人手中的佛珠啪嗒落地,陆承安则面如死灰。

  没等众人反应过来,灵堂侧门突然打开,一袭素衣的颜卿欢缓步走出!

  啊——!有女眷吓得尖叫起来,诈、诈尸了!

  现场一片混乱,几位胆小的官员甚至直接晕了过去。颜卿欢面容平静,走到灵堂中央,环视一周:诸位不必惊慌,我没死。

  陆承安踉跄后退,指着她语无伦次:你……你是人是鬼……”

  当然是人。颜卿欢冷笑,怎么,夫君很失望?

  陆夫人最先反应过来,立刻换上一副惊喜表情:卿欢没死!太好了!老身这几日茶饭不思……”

  省省吧,老夫人。颜卿欢毫不客气地打断她,你给我的‘参汤’里下的毒,还有那场大火,不都是为了要我的命吗?

  陆夫人脸色剧变:胡、胡说八道!

  颜卿欢不再理会她,转向满堂宾客:“诸位大人,今日请做个见证。”她从袖中取出一叠文书,“这些是陆家勾结北狄、出卖军情的证据,以及贪污我郡主府财产的账册。”

  傅慕阑适时上前,接过证据递给在场几位重臣传阅。

  随着证据一一展示,满堂哗然。那些原本与陆家交好的官员纷纷退避,生怕被牵连。

  “荒谬!这是栽赃!”陆承安歇斯底里地喊道,“颜卿欢疯了!她恨我要纳妾,所以污蔑我!

  纳妾?颜卿欢冷笑,“你与洛羽柔通奸多年,还需要纳妾?”她转向众人,“诸位若不信,可去问问城北的稳婆,三年前是谁为洛羽柔接生的死胎!”

  这一记重锤彻底击垮了陆承安。

  他面如死灰,踉跄后退,突然从袖中掏出一把匕首,朝颜卿欢扑去!

  “贱人!我杀了你!”

  一切发生得太快,众人惊呼声中,傅慕阑闪电般挡在颜卿欢面前。

  匕首刺入他右肩,鲜血顿时染红素服。

  但他纹丝不动,左手如铁钳般扣住陆承安手腕,轻轻一扭,匕首当啷落地。

  拿下!傅慕阑冷喝。

  早已埋伏在外的禁军一拥而上,将陆家众人团团围住。

  陆夫人瘫软在地,陆承安则被按在地上,仍在嘶吼:“颜卿欢!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颜卿欢却顾不上理会他们,急忙扶住傅慕阑:你怎么样?

  傅慕阑脸色苍白,却还强撑着笑了笑:无碍...皮肉伤……”

  话音未落,他突然身子一晃,向前栽倒。

  颜卿欢慌忙抱住他,这才发现匕首上竟然淬了毒!

  傅慕阑的伤口流出的血已呈暗黑色。

  太医!快传太医!她厉声喊道,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慌。

  场面再度混乱起来。

  禁军押走了陆家众人,几位太医匆忙上前为傅慕阑诊治。

  颜卿欢跪在他身边,紧紧握着他的手,心中从未如此恐惧过。

  王爷中的是七星海棠,老太医诊断后脸色凝重,所幸入肉不深,还有救。但需立即解毒,否则恐有性命之忧。

  那还等什么?颜卿欢急道,快用药啊!

  太医面露难色:这……需要一味药引……七叶灵芝,极为罕见……”

  颜卿欢突然想起什么,从颈间取下那半块玉佩:拿这个去逍遥王府,找管家取药!就说王爷需要‘西山之约’!

  太医虽不明就里,但不敢耽搁,连忙派人去办。

  傅慕阑被抬到厢房救治,颜卿欢全程守在床边,寸步不离。

  郡主……”傅慕阑在昏迷中喃喃呼唤。

  颜卿欢连忙握住他的手:我在这里。

  傅慕阑微微睁眼,目光涣散:你……没事就好……”

  简单一句话,却让颜卿欢泪如雨下。

  这个骄傲的男人,自己生死攸关之际,惦记的仍是她的安危。

  解药很快取来,太医们忙碌一番后,终于宣布毒性已控,王爷暂无性命之忧。

  众人退下后,颜卿欢独自守在床边,望着傅慕阑苍白的睡颜,心中百感交集。

  她轻轻抚过他紧锁的眉头,想起他为自己做的一切:夜探相助,解毒赠药,火场相救……如今又为她挡刀。

  这份情谊,早已超出父亲所托。

  傻瓜……”她低声呢喃,你若有事,我……”

  话未说完,傅慕阑突然睁开眼,虚弱但清醒:你……怎样?

  颜卿欢吓了一跳,随即破涕为笑:你醒了!

  傅慕阑试图起身,却被她按住:别动,伤口会裂开。

  傅慕阑乖乖躺回去,却不肯移开目光:你刚才……想说什么?

  颜卿欢耳根一热,别过脸去:没什么……你好好休息。

  傅慕阑轻轻握住她的手:卿欢……”

  这是他第一次直呼她的闺名,没有头衔,没有距离,只是一个男人呼唤心爱的女子。

  颜卿欢心头一颤,却没有抽回手。

  我是个已婚妇人……”她低声道,更像是在提醒自己。

  傅慕阑眼神坚定:很快就不会是了。

  是啊,陆家罪行已昭告天下,她和陆承安的婚姻自然可以解除。

  但即便如此,她和傅慕阑之间仍有重重阻碍……

  仿佛看出她的顾虑,傅慕阑轻声道:一切交给我。你只需回答一个问题……”

  他顿了顿,目光灼灼:若我向皇上请旨赐婚,你可愿意?

  颜卿欢心跳如雷,脸颊发烫。

  理智告诉她应该拒绝,应该矜持,但看着这个为她舍命的男人,所有的礼教束缚似乎都不再重要。

  我……”她刚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王爷!郡主!怀柔慌慌张张地推门而入,不好了!洛羽柔带着一帮黑衣人闯进天牢,救走了陆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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