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疯狂
时恒的脑海中闪过如此念头，随后便觉着，他这一生挺可笑的。
他的父亲，亲手编织了一场骗局，而他，无知无觉，信了这场骗局。
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直到，他要死在母亲手下的这一刻，才幡然醒悟。
哪怕时恒再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认，这妖魔般的女子，便是他的生母。
罢了。
时恒想。
死，也并不可怕，至少他不用再面对，这残酷的真相。
他随意举起了手中匕首，象征性的挡在了前方，然后缓缓闭上眼睛，等待死亡的临近。
“呲……”
兵刃入肉的声音传来，随后，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溅了他一脸。
时恒愣了下，缓缓睁开眼睛。
只见手中的匕首，刺在女子的心脏处，鲜血如注。
女子脸上的疯狂，早已不见，有的，只是悲伤。
她抬手，轻轻抚摸上时恒的脸，眼泪流出眼角。
“对，对不起……”
她这样说。
拼尽全力冲着时恒笑了起来，笑中的苦，显而易见。
时恒一时呆在原地。
“对，对不起……是……娘的错……”
女子不顾心脏上的匕首，向前寸了寸，似是想要拥抱住时恒。
左手只举到一半，便无力垂落，她的眼神，也逐渐涣散。
时恒下意识抬手，扶住了滑落的女子，也勉强可以算做，拥抱吧！
女子笑了笑，满足的闭上了眼。
只留时恒僵在原地。
怎么就，突然变成了这样？
时恒想不明白。
他的匕首，明明不可能起到作用，明明这时候，死的该是他。
怎么就，是他活下来了？
“啧，精彩啊！”
一声感叹传来，时恒的眼眶，瞬间便红了起来。
他无力的坐倒在地，颤抖着手，扶起怀中的女子。
“别，别这样……不要，你醒醒……醒醒……”
女子双眸禁闭，唇角挂着浅淡的笑，那神色，约摸着是解脱。
眼泪夺眶而出，却丝毫无法让心底的悲痛流出分毫。
时恒十六年来，对母亲这个词的所有期望，全部在这一瞬破灭，什么都不剩下。
因为他和母亲，没有以后了。
“这个结果，是我没想到的。”
通道内，时景和笑着摇头，如此说道。
“虽然我将你娘的实力，压制在了你能解决的程度，还制止了她使用妖术，但她最后能清醒过来，主动撞上你的刀口，真是太出人预料了！”
“这难道就是母亲对孩子的爱吗？呵呵……爱啊，真的是好伟大。”
“恒儿你感受到了吗？你娘她，有多爱你？”
时恒很想不去听，可那声音，仿佛无孔不入，在提醒着他，真相的模样。
原来，母亲也是爱他的。
所以才会主动撞上他的刀口，将生的希望留给他。
然后……
一心做好死亡准备，想要结束一切的他，不得不清醒的面对这一切。
多狠啊！
“你有多狠……一个人走，剩我一个……”
时恒伸手抚摸着母亲的脸，低声喃喃。
他听到了自己的心脏跳动声，如擂鼓一般，重而快速，响在胸膛，又似要冲出胸膛。
灼热之感，逐渐从身体四处浮现而起，仿佛要燃烧起来。
赤红的火焰扭曲了视线，也将眼泪蒸干，时恒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不是仿佛，而是他的全身，升起了火焰。
阵阵痛意升腾而起，全身上下的血肉，似乎都在扭曲活动。
时恒眼帘微颤，并未理会。
或者说，这一瞬间，时恒已经完全没了活下去的想法。
被火烧死也好，被疼死也罢，结果，都是一样的。
然而下一秒，怀中的女子身上，也燃起了火光。
比他身上的更甚更烈，几乎瞬间，便呈现出黑色，又很快，化作灰烬。
时恒忙伸手去抓，去握，却只能看着那飞灰，自指尖流逝。
他什么都留不住。
火，瞬间燃烧了理智。
不知是身上的火，还是怒火。
蓬勃的火瞬间席卷，将整个住所，都化作火海。
烈烈之声传来，无形的屏障之外，时景和的脸上，满是狂喜之色。
“成功了，我成功了！哈哈哈哈，我做到了哈哈哈……”
狂笑声中，一道身影突的从火焰里冲出，径直撞在面前的屏障上。
“嘭！”
透明的屏障应声而碎，时恒浑身携着火焰，猛扑向时景和。
此时的他，与之前的他，有了明显的变化。
一条红色狐尾垂在身后，自觉保持着平衡；一对狐耳，立在发间；黑发化作飞扬的红发，携着烈烈燃烧的火；红瞳似血，其中的恨意，仿若实质。
他的手，化作了与母亲同样的狐爪，向着时景和拍了过去。
时恒突然想明白了。
母亲那么做，不是让他跟着她死的。
仇敌还好好的活着，他怎么可能一死了之？
狐爪上火焰闪烁，带着利光，直接落在时景和的头上。
时恒却感觉，仿若碰到了一块石头，狐爪颤动，丝毫不得寸进。
他忘了，时景和的修为，已经到了腾云之上，是普通人眼里的“仙”！
就算他觉醒狐妖的力量，修为只有凤初，又有何用？
这样的想法在脑海中一闪而过，随后，便被怒火燃烧殆尽。
他顺势落地，挥手便是一大片火焰，拍向时景和的方向。
“去死！”
火焰赤红中夹杂着些许金色，明显不凡。
时景和不得不后退了几步，神色间却并无恐怖，只有兴奋。
他抬手一挥，那片火焰便被倒飞而回，盖了时恒一头一脸。
随后，四枚闪烁着白光的符箓飞出，准确的贴在了时恒的手腕脚腕四个地方。
时恒只觉一股能量冲入腕间，浑身的力气，瞬间便泄了。
他咬牙，想要继续冲上去，却觉手腕脚腕被直接定住，动弹不得。
“恒儿还跟以前一样有活力啊！”
时景和走来，指尖掐诀一挥，便控制着时恒，从攻击姿态，变成了直立的姿势。
时恒目光紧盯着时景和，浑身用力，想要挣脱束缚。
“你挣不开的。”
时景和笑眯眯道。
“乖孩子，只要你听话，配合爹，让爹研究妖魔之力与理智如何共存，爹就放开你，好不好？”
“呸！”
时恒怒视着他。
“当我爹，你个龟孙配吗？给爷去死！”
闻言，时景和的脸色唰的一下黑了下去。
“敬酒不吃吃罚酒！”
抬手，便是一巴掌扇了过去。
却是突然，一抹微光自时恒指尖闪现而出，挡在了时恒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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