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偷听
他单手揭开盒盖。
木盒内竟分列摆放着三包细密包裹的油纸，每包散发着淡淡的异样香气。
极不一般。
“殿下，香料已按您吩咐备齐，一份不多，一份不少。”
李毅垂下眼说道。
赵无垢将鼻尖凑近细嗅，眉间微蹙，淡淡的说道：
“嗯——不错，这香气，确实奇特。”
他将木盒合上，随手排列在案桌边，把一张薄薄的纸递给李毅。
“分派给名单上的那些大臣，用香涂抹他们衣物的内里。记住，务必隐蔽，无论如何，不能让他们察觉！”
李毅略愣，立即接过纸条，快速匆匆一瞧，大臣名单赫然呈现。
其中的几个名字让他额角跳了一下。
冷不丁抬眼，他轻声问道：
“殿下……这香料，来头非凡？”
话还未出口几分，赵无垢已用寒意压低声音打断了他：
“这香料可容不得漏半点口风。它能散发出些独特气味，凭寻常人无法嗅到的，却正是我驯养猎犬的致命追踪信号。”
李毅心头巨震，双拳微微攥紧：
“殿下，这样做……为何？”
赵无垢缓缓踱步，将背影转回窗前。
他淡然开口，声调冷静得叫人后脊冒凉：
“想知道这京中的水有多深么？只需一犬扑去，便能抓住这些人作乱的把柄。到时，网开不易，岂不一劳永逸？”
此言一出，屋内顿时安静。
李毅躬身，再未多言，领命退下。
临离去的一瞬，他微微侧目，余光瞥见赵无垢仍站于窗前。
就在李毅走远后，赵无垢不由自主地再度望向窗外。
他低声自语：“这些年，我已经没有退路了。”
……
翌日清晨的朝堂，照例沉闷得让人喘不过气。
赵无垢一袭玄色太子常服，默然立在御阶下。
周遭大臣们低眉顺眼，看似恭敬。
尤其是名单上划过名讳的几位，此刻更是屏声敛息。
突然，耳旁传来一声刻意压低的惊呼：
“太子哥哥，您没事吧？”
赵无垢转头望去，只见四皇子赵无垠手中的茶盏倾倒。
温热的茶水沿着他胸前的衣袍泼洒开，湿了一片。
他端视着对方，看那对上挑的凤眼里，闪过些微狡黠。
“臣弟该死！不小心手滑，冒犯了太子哥哥！”
赵无垠当即跪地，满脸“诚惶诚恐”。
然而，那瞬间浮现的隐秘笑意却一览无遗。
赵无垢眉梢微颤，将心头的不快压下，语调平静得听不出半点波澜：
“四弟多虑了，不过点茶水罢了，无妨。”
他微扬手臂，衣袖轻挥，却掀起一缕淡淡幽香，随风飘散至赵无垠面前。
赵无垠敏锐的眼角察觉到若隐若现的一抹青烟，嘴角几不可见地扯动一下：
赵无垢，你这一招雕虫小技，也想窥探我的底细？
“四弟，孤更衣去偏殿，你忙你的吧。”
赵无垢淡淡说罢，迈步离去。
赵无垠见状，连忙殷勤道：
“殿下，臣弟送您一程吧？”
他话音谄媚，身子微微探前。
赵无垢却微侧身，让过了对方的搀扶，语调微冷：
“不劳烦四弟，孤自己便行。”
待赵无垢的身影消失在殿门之外。
赵无垠脸上的谦卑与讨好瞬间冰冷，他低声哼笑：
“赵无垢，这场兄弟间的较量，迟早该有个结果——你别把自己看得太稳。”
另一边，赵无垢一脚踏入偏殿之中，怒气几乎压不住。
“李毅！”
他一声低喝，指尖几乎扣入掌心。
李毅听闻召唤，匆匆步入，却在看到殿内太子的表情后不由一惊。
赵无垢二话不说，将那沾满茶渍的袖袍掷在桌案上，冷冷逼问：
“四皇子府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属下失职……”
李毅闻言，后退半步，声音中露出几分慌乱。
“安插在四皇子府上的眼线，两日前失去联系，无任何下落。”
赵无垢的眸光骤然一冷，手掌猛地击在案上，声音阴沉得能滴出水：
“去彻查！不管是谁在背后挖坑，给本宫揪出来！”
李毅领命退下，内心却惊涛骇浪。
那枚布下的暗棋，是监控赵无垠的一环，却在关键时刻断了线。
更甚者，那香料原本是用来追踪几个目标的信物。
却未曾想如此轻易落入对方圈套。
难道这局棋，未开始便已被看破？
就在此刻，一道黑影从偏殿阴影处闪现出来，低声急报：
“殿下，城郊破庙发现了一名灰衣人，动作行迹诡异，还疑似与四皇子有关！”
赵无垢听罢，眸色深寒，语调一字一句冰冷异常：
“杀！一个不留。”
药房里弥漫的气味浓得像是结了层薄纱，不是卫璎珞熟悉的那种药香。
她鼻子轻嗅，结果什么甜腻味直直往鼻腔里钻！
整个人警觉起来，她的手顿了顿，把手里的玉杵搁在旁边。
“百花凝露的方子被人动手脚了。”
话里的冷意掺杂着浓浓的戒备。
她绕到药柜边，一桩桩地检查起来——雪莲呢？
原来清冽干爽的居然换成了蜜合花，那股香甜味就是它害的吧！
还有龙涎香，量多得像洒了整瓶。
这东西价值堪比黄金，寻常人哪敢沾手？
赵无瑕那小子，还真够大胆，是想在太子眼皮底下搞事？！
脑袋里瞬间闪过一个猜测：
几天前赵无瑕来过东宫，说是探太子，净寒暄了两句就溜了。
她记得，那家伙身上的龙涎香气基本能喷死一只苍蝇！
卫璎珞眉头一蹙，难道是他？
她一定得察个明白！
顺着空气里散开的龙涎香味，她一路摸到后院一间不起眼的杂物房。
结果霉味直扑鼻尖，老旧兵器摊在地上像堆废铁。
视线落在角落里随便扔着的腰牌——某人的私印赫然印着“瑕”！
她心里咯噔一下，三皇子居然这么心狠手辣，豢养死士还留了这个破线索！
这腰牌的样式她见过，太子书房密档里有记载。
这香料这么明目张胆的篡改，可不可能随便干的事！
真是个大计谋啊。
卫璎珞偷偷将腰牌塞进袖里，脚步却一点不松快。
刚拐过回廊，她耳边就隐隐传来几句低语。
耳朵立刻竖起来，悄悄靠过去。
只见那位王承明正在和身旁一个壮汉——似乎是赵无尘的心腹顾寒——嘀嘀咕咕。
“事情搞妥了没？”
王承明低声问，声音几乎藏不住暗藏的急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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