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测验 作者:想见江南 话至此处,白面胖子忽然住口。 “还请孟兄解惑?” 周梦雨和李朋同时抱拳。 白面胖子瞟了薛向一眼,轻哼一声,“看来有人不想知道,我懒得说。” 周梦雨赶紧一扯薛向衣袖,薛向一阵无语,还有这么傲娇的家伙? 他只好拱手求教。 白面胖子压低声道,“名震迦南的女冠随尹川先生一并来了,听闻还有兴趣指点学子课业,不然,尔等以为能震动这么大场面?” “这女冠是何来头?” “听说是从神京来的,白纱遮面,声若纶音,似尹川先生这样的名士,也都与她相交若友。” “果然遮了面孔的,才是人间绝色。” 李朋乐呵呵道。 “美人嘛,还是朦胧一些好。” 白面胖子挤弄眉眼,一副同道中人模样。 “你们二位为何不乐,瞧不起孟某?” 白面胖子瞪着薛向、周梦雨。 “哪有,主要是我想象力差,对朦胧美无感,乐不起来。” 薛向张口就来。 “想象力差?你倒是个妙人,某大号孟德,出身山南孟家,父祖都有仙符在手。” 孟德毫不掩饰自己的优越感,“你怎么称呼?” “薛向,不值一提。” “薛……向?咦,你莫不是九分山的那个薛向,搞报纸的?” 孟德嗷一嗓子,引来不少人注意。 “正是鄙人。” 薛向虽不愿多事,但也不愿藏头露尾。 “你那个报纸上连载的《凡间》哪儿都好,就是主角不行,老提面部瘦硬,修仙者应该像我这样,骨肉丰满,腰阔十围,威风八面……” 孟德很是健谈。 薛向虚应几句,便待离开,忽听一声道,“什么时候,一介俗吏,也敢奢望科甲正途? 认得几个字?读得几行书?也敢冒充读书人。” 一个高个儿青年阔步走了过来,在他身后还跟着几人。 周梦雨悄声道,“喊话的叫苏子墨,您的顶头上司苏眭然,是他三叔。 后面几个跟班的,也多是城中官宦子弟。” 薛向点点头,来到左侧花池边,拂去石栏上的积雪,坐了上去,似乎没听到讥讽声一般。 “怎的,故作镇定,装没听见,苏某说的就是你,九分山上的俗吏,第七院的薛向。” 苏子墨在薛向一丈外站定,指着薛向喝道。 苏眭然是他三叔,也是他苏家骄傲,本来苏家预期苏眭然会顺理成章拿掉头上的“代”字,未料谢海涯空降。 随着薛向搅动风云,本来还能跟谢海涯分庭抗礼的苏眭然,现在在第七院的形势,可以说每况愈下。这笔账,苏子墨包括苏家人,少不得要记薛向一笔。 “是俗是雅,不在身份,而在人的行止。 左公卧厕,虽处污秽之地,但志向高洁,皆谓大雅。 梁王索琴,虽抚弄玄音,但巧取豪夺,古今不齿。 苏兄以身份臧否薛某,出口伤人,谁俗谁雅,自有公论。” 薛向声音清朗,一身青袍衬得长身如玉,卓尔不群,衬得苏子墨真如无理小人一般。 “好贼,还敢暗口伤人!” 苏子墨团团一抱拳,朗声道,“诸君,我等儒士,同聚一次,谈诗论文,岂容俗吏玷污。 诸位公论,似此等俗吏,该不该居于此间。” “逐之!” “某羞于俗吏同列。” “照夜坞素为儒士心中高洁之地,岂能容循吏立足!” 苏子墨号召力并不惊人,但三五声附和,足以形成舆论。 “东主。” 周梦雨面皮发白。 “大丈夫行走天地,岂能没有唾面自干的雅量。” 薛向抓一捧雪,在掌中碾压成团。 他才不会傻到别人说几句,就仓惶退场。 “尔等号称儒士,竟聚众喧哗,也敢称雅?” 一道脆生生的女声传来,却是一个青衣人站在木厅廊前,她脸上覆着清纱。 “这位就是那女冠?” 李朋低声问。 孟德摇头,“传闻女冠遮面的是白纱。” “两件事。” 青衣女高声道,“一,尹川先生未归,嘱托我家元君这几日代管照夜坞。 二,尹川先生有言,他精力有限,只收三十人。” 她话音方落,场下炸开了锅。 到场的可是足足五六十号学员,只收三十人,意味着有近一半人要被刷下。 “可是价高者得?” “尹川先生不至于如此市侩吧?” 物议汹汹,青衣女朗声道,“自是择优录取,我家元君自制一份试卷,考绩前三十者入塾。” 此议公平,纵有人自忖学识不够,也不敢反驳。 午时刚过,照夜坞的仆人们抬来一筐肉饼,一缸米浆。 众人草草吃了,便入木厅开考。 木厅没有这许多座位,所有人皆席地而坐,身前置一圆凳作书案答题。 薛向拿到试卷,翻阅起来。 他接触过历年城试试卷,和这张试卷上的内容分布极为接近,整体也分三部分。 其一,历史常识。 其二,经义默写。 其三,定文策论。 都是问答的形式,每道题都列明了分值,共计百分。 其中定文策论足足占据了五十分之多,而这一项恰恰是薛向最为困难的地方。 他固然过目不忘,近来也是手不释卷地阅读各种儒家经典,名家注释。 但定文的写作,极像数学大题,你光背会各种公式,不深刻理解题意,掌握规律,是很难做出高分答案。 此外,定文策论的题目,和八股文相近,也是截搭题,从不同的儒家经典中,各截一句,凑成题目。 比如,他此刻拿到的定文策论,题目便是:原泉混混,天何言哉,试论如何安一地民心。 只一眼,薛向便能判明“原泉混混”出自《正言》第三章,全句是“原泉混混,不舍昼夜”; 而“天何言哉”出自《风雅》第一章,全句是“天何言哉,四时行焉,百物生焉”。 两句混搭在一起,薛向真有些摸不着头脑。 他只好现放下定文策论,先做前面两类题。 纯记忆类的题,他解答起来,简直毫无难度,除了一道“写出恭帝在任时的全部年号”,碰到了他的记背盲区,其余题目,他皆胸有成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