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章 〖037〗
后者叹了口气，冷着脸将散发着诡异气体的汤汁倒掉。
昂贵的香水今天值了夜班，此时正被主人握在手里，当空气清新剂使。
沈亦受不了了，开了客厅的窗户，拿着新睡衣到浴室里避难。
破天荒的洗了一次战斗澡，沈亦穿着宽松的睡衣，双手扶在栏杆上吹风。
不同于家乡的干冷，这里的寒冷裹着湿润的水汽，往人的骨子里钻。
沈亦打了个哆嗦，将微微敞开的领口紧了紧。
他望着对面窗户透出的暖黄色的光，发起了呆。
他的多愁善感是被顾喻深打断的。
这个恶劣的男人一边口气很凶的对他说，“进去。”
一边嫌弃他反应迟缓，亲自动手捏着他脖颈的软肉往回拖。
沈亦反应过神的时候，已经整个人被塞到了被褥里。
去而复返的顾喻深脸色不是很好看，手机端着一杯还在冒热气的水。
“喝掉。”顾喻深强行将杯子塞到沈亦的手里，“一滴不许剩。”
沈亦拗不过，只能一边嫌弃一边喝着，嘴里还小声嘟囔着，“弄得像是我多矫情似的。”
顾喻深没理他，将沈亦偷偷伸出来的脚又踢了回去。
“早点睡觉，不许再玩手机了。”顾喻深夺过沈亦的手机，放在一侧的床头柜上，“明天早上我叫你起床。”
沈亦撇了撇嘴。
话说起来，也不知道顾喻深家的床有什么问题，沈亦像是被施了某种神秘魔法，最大声的闹铃都听不到。
以至于每天早上他都是在迷迷糊糊的状态中被顾喻深掀起来的。
为这，他被顾喻深笑过好多次。
那个恶劣的男人一边关闭吵的震天响的闹钟，一边不留余力的挖苦他，“别担心，过两天我就把房子和车卖掉，用这些年攒下的彩礼钱给你买个最好的助听器。”
“毕竟苦了谁也不能苦孩子是吧。”
他躺平并将被子盖好，明目张胆的把脚伸出被窝之外。
然后皮笑肉不笑的对顾喻深说，“出去的时候把灯关上，我要睡了，谢谢。”
顾喻深也没计较他的阴阳怪气，抬起手将粘在床头的小夜灯打开。
说是小夜灯，其实就是设计奇特的小灯串。
沈亦自己搞回来的，在征求顾喻深的许可下，粘在了墙上。
幼稚的灯串形状在顾喻深简洁明了的装修风格中，显得格格不入。
号称审美水平极高的顾喻深，脑子进水似的，破天荒没有叫停他。
顾喻深退到门口，关闭了卧室的主灯。
他看向沈亦，他的轮廓在暖黄色灯光的晕染下，显得格外柔和。
不自觉的柔软悄悄的遍布他全身，他声音低沉的同床上的沈亦做每晚的告别，“晚安，做个好梦。”
沈亦微微的抬了抬头，逆着走廊的灯光，看向顾喻深，“晚安，你也是。”
时间转眼就到了12月，接近年关，每个人几乎都忙的脚不沾地。
沈亦被部分课程的结课论文难为的团团转，头发都开始一把一把的掉了。
他一次中午回寝室洗头的时候，被简子澄正好撞见，沈亦抓着一小团的头发，两人面面相觑。
简子澄倒是十分坦然，拍了拍沈亦的肩膀，故作深沉的摇头晃脑，“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我都懂。”
然后从洗漱的架子上掏出一瓶洗发水，塞到沈亦的手上，“用这个，我刚买的，据说防脱发一绝。最适合中年男人和临近期末的大学生了。”
他不想年纪轻轻的做个秃子，没有办法，只能接下简子澄的好意，将刚刚擦到半干的头发又扎进了水池里。
洗好了头发，沈亦面无表情的敲敲打打，竭尽全力的将他课上的笔记和他人的智慧融成自己的，然后润色自己写出的那些狗屁不通的话。
在最后一根头发干透之前，他终于打完了最后一个参考文献。
他伸了个懒腰，旁边的简子澄凑了个脑袋过来，“写完了？”
沈亦点点头，脸上带着脑子被掏空后的疲态。
“你们都快来救救我，我就差400字了，我是真的写不出来了。”秦淮瘫在椅子上，发出哀嚎。
白白及时支援，大概扫了一眼，在历史概况那里，又补充了两点，超额完成四百字的任务。
至此，517的期末论文活动到此结束。
意味着，期末考试的倒计时，正式开始。
“我从学姐那里要的资料，说是上学期的参考范围。”简子澄将自己收集来的文档一股脑的分享在寝室群里，成功的将外卖订单挤了上去。
秦淮:“我在学姐推荐的复印社买的，思修和计算机的选择题库，里面有两道这几年来的热频题。”
“我英语笔记记得还挺全的，等我把题型整理完给你们印出来。”沈亦说着。
“我从学长那要来的高数课后题答案，部分有详解。”
四个少年你看我我看你。
终于明白无数前人用血的教训验证的话：
专业选的好，年年似高考。
劝人学医，****。
诚不欺他。
“现在第二个问题，我们去哪里复习？”简子澄问着，“千万别说图书馆，自习室的位置一周之前就已经是千金难求一座了。各大食堂的二三楼都已经不保了。”
“那……我们在寝室里学？只要不说话就……行……了……吧。”
白白说着说着，声音越来越小，因为他完全意识到自己是提了个多蠢的建议。
当代大学生，离床一米，基本丧失学习斗志。
四个人又一次陷入了沉思。
正沉默着，沈亦的电话响了，是刚刚下班来接他的顾喻深打来的。
他突然灵光一闪，“兄弟们，我知道有一地儿大概能成……”
其余三人齐刷刷的望向他。
“事情就是这样。”沈亦含糊不清的吃着顾喻深给他煮的鸭血粉丝，“我们实在没办法了。”
顾喻深点点头，给沈亦递了张纸巾，“把嘴擦擦。”
“那你是同意我带他们来家里自习了吗？”沈亦问他。
这句“家里”十分受用，顾喻深有被取悦到，所以点了点头，“不过我白天上班，不是很方便照顾你们。”
“我们自理，这个您完全不用操心，给我们几个腾个地就行。”沈亦忙回复道。
“那你就带他们来吧。”
于是，期末复习地点也完美的敲定了。
今天是去顾喻深家里的第一天，比起学习，四个男孩子都是好奇和兴奋的心理。
所以只背了选择题的题库，买了点路边的小吃和喝的，活像是要到郊外秋游。
“卧槽？”简子澄的脏话自打进了小区门就没停过，进了顾喻深的家门更甚，“这哥这么有钱？”
沈亦抽出鞋架里的拖鞋，将人往里引，“你第一天知道？”
“我想过他有钱，但毕竟跟你混在一起。”简子澄边参观边说着，“所以我就没想到能这么有钱。”
沈亦气的上了脚，被对方灵巧躲开。wＷＷ.ΧìǔΜЬ.ＣǒΜ
沈亦充当了个小导游，带着他三位游客参观了一遍，最后四个人拿着小吃，聚成堆儿坐在小阳台上，端着杯热水，在寒风中哆哆嗦嗦的碰了个杯。
由于今天的家里多了许多小朋友，顾喻深将手头上的事情处理完，体验了人生的第一次早退。
尽管只有十分钟。
到家之前他给沈亦发了微信消息，确定四个人都在。在楼下的餐馆里打包了几个热菜，然后拎上了楼。
与他想象中的学术氛围不同，四个人边吃着边学着习，态度十分懒散。
甚至在他进门的那一刻，四个人第一时间就齐刷刷的看向他。
顾喻深皱起了眉头。
他将菜倒进了盘子里，用电饭锅煮了一锅饭。
等待的过程中，他走向四个男孩。
嗷嗷待哺的少年们专注的盯着他，目光寸步不离，眼里迸射出绿油油的光，像是在盯着一张行走的饭票。
‘饭票’清了清嗓子，不满的说道，“你们就是这么学习的。”
慢半拍的少年们，“？？？”
“选择题，两个小时看了三页？”顾喻深看向沈亦，“你们考试要求背题干的？”
说完一个，他秉持着雨露均沾的原则，又将炮口对向其他人，“边吃东西边学习？你们这到底是学习资料还是手纸？”
“每多一个像你们这样的学生，就多一棵死不瞑目的树。”
四个人毫无招架之力，像做错事情的孩子一样低下了头。
时间突然无比漫长，顾喻深觉得差不多了，看了看腕表。
“我给你们买了吃的，吃饱了再学。”
记吃不记打的孩子们瞬间忘记了刚刚默默在心里记仇和还嘴的自己，欢呼着洗手去吃饭了。
他给每一个孩子都盛了一大碗的饭，并且贴心的提供了温度正好的水。
就这样。
一个凶巴巴的大人，又变成了一张和蔼可亲的饭票。
四个人吃饭的同时，还不忘记口齿不清的吹彩虹屁。
顾喻深心满意足的享受着少年们的吹捧。
看，狡猾的男人深谙打一巴掌给一颗甜枣的道理，并将其发挥的淋漓尽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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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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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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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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