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舵手加文

作者:似氚流光
有那麼一個剎那,方鳴的心裏打了退堂鼓,這條船真的太大太大了,幾萬美元的建造費用也多的像座山一樣,幾個月前自己爲區區十幾美元就不得不去富豪的宴會上表演戲法,有必要爲了一個“瓦良格”情懷把自己拴在鉅額債務上面,自己是不是膨脹了。

  但很快他又說服了自己,大有大的好處啊,這條船遲早要帶着自己回到西太平洋,艨艟鬥艦一出場就極有威赫力,方纔便宜行事。

  像麥哲倫一樣弄條六十噸的小船也能環球航行,可除了船員只能多載幾個人,還得留出部分空間帶上一部分賺錢的貨物,移民行動要可持續發展,萬里迢迢遠航東方不能賠本吧,要搞移民還是船造大一點才方便,螞蟻搬家似的一趟才能搬多少,要知道跑中國航線的東印度公司富得流油,此時已經把商船都造到千噸上下了。

  而且此時西方造船的核心還在那根龍骨上面,魚骨一樣的肋板全是圍繞着一整根巨木製成的龍骨安裝,倒有點像過去中國式房屋的大梁,樹有多長梁才能多長房纔能有多大。

  不管是做龍骨的木料還是負責建造的船廠,軍方都是挑選當地最好的,這一點自己如果找船廠造商船怎麼可能有這種待遇,那麼大的船臺你想上就上,不可能的,既然有機會就不容錯過。

  這個酒館有特魯克斯頓堵門,方鳴想挖別人牆腳招到水手難度很大,就準備回去老實跟商船上商量借兩個水手來守船,從酒館裏邊東搖西晃地走出個醉醺醺的人來,方鳴一看,喲,認識。

  上校攔住的都是還沒喝過酒的水手,什麼話跟一個醉鬼說了也是白說,就沒搭理,倒是方鳴轉過頭和他打個招呼告辭,上前去扶着那個醉鬼走了。

  回到碼頭區鹽桶還沒卸完,方鳴扶着他就在碼頭上找一個空木桶坐下,嘆息道,“爲什麼每次遇到你的時候你都喝醉呢,加文先生,你自己也知道酗酒有多不好!”

  加文搖晃了一下,“讓我醉死吧,我的生計全毀了,”說罷頭歪向一邊。

  倒嚇得方鳴趕緊把脈測呼吸,確信他完全沒事這才把他扶正靠在別的桶上。

  “加文先生,你不是上加勒比走私去了嗎,遇到了什麼難處?”

  “走私?哼~要是還能走私我心裏煩惱什麼呀,剛跑完一趟船就遇上那該死的傑伊條約,我的生計全毀了!”

  方鳴清了清嗓子,“你真的不用煩惱,被那個條約影響到的人很多,我剛剛開始熬鹽,等到英國鹽大批涌入之後,鹽價很快就會跌到一美分一磅,到那時我每生產一磅鹽都會虧本,我一直在尋找穩定的煤炭供應商控制成本,直到現在也沒有找到。”

  想一想這並不是安慰,而是比慘,他連忙又說道:“我正好新得到一條船打算做些有利可圖的事,急需有經驗的水手,你過去是舵手吧,你可以繼續做舵手。”

  “你弄到了一條船?這纔過去多久呀,你竟然就有了一條船!船停在什麼位置呢,快讓我看看!”

  剛纔還嘴邊流着涎水眼睛翻着白的加文忽然變得正常起來,坐正了身體擦淨了嘴角的唾液,急不可耐的問道。

  “加文先生,你剛纔是真喝醉了嗎?我扶你可費了不少力氣呢!”這傢伙剛纔居然是裝的,方鳴有些不高興。

  “我真的喝了許多,被你扶着走了一段路我就清醒過來啦,你看我身子現在還軟得像海綿一樣呢。”

  “你如果不想幹呢可以大方的直接拒絕我,不需要這麼愚笨的表演,再演下去我過去對你的好印象可就丁點都剩不下啦。”

  “哎,你說話真不像這個年紀的人,真對不住,我從酒館出來撞見你有些難爲情,請不要對一個面臨失業的水手那麼殘忍。”加文哀求說。

  “這我可以理解爲道歉嗎,你看那裏,那條單桅船就是了,”方鳴指向了海虎號。

  “天吶,這船這麼小,真的不是誰家的澡盆漂到海里來了嗎!”

  方鳴相信這傢伙今天確實喝多了,已經喝到控制不住他的嘴巴,加文自知失言忙捂住嘴走上前仔細的查看起來。

  “獨立前造的舊貨,船型輕快,雖然它只有一根桅杆,速度卻不會輸給許多兩桅縱帆船,挺有意思的設計,做正經行當和偶爾乾點不正經勾當都很合適,它原來的主人一定是做不正經生意的,尾部那些舷板上還留着繩子拖出的溝痕,正常入港裝卸貨物可不會在那兒裝貨,它的顧客曾經從划艇上把少量沉重貨物經過那個位置拖上甲板交給水手,匆忙得根本顧不得停到舯部裝貨更合適。”

  加文略微看過後很快下結論說。

  “你對使用好這條船有什麼建議嗎,既然它這麼小?”方鳴問。

  “可以做爲奴隸走私船用,西印度羣島的種植園經過幾年戰亂缺少勞動力,甭管是英國的還是法國的都急缺,從馬里蘭那些快經營不下去的種植園收購奴隸送到加勒比,一年可以跑上好幾趟,就是一開始需要的本錢大了點。”“加文先生,我們不走私奴隸,那太不道德!連大奴隸販子英國人都己經開始打算廢除奴隸制了。”方鳴嚴肅的說。

  “那可就很遺憾了,真的沒有生意比奴隸走私更適合你這條船,想賺錢千萬不能代入個人情緒,”加文還在勸說。

  “你就沒有別的主意了嗎,你剛跑完的那趟就是帶着奴隸去賣的?”

  加文點點頭,方鳴略想就明白他的確是爲自己所想,載貨空間有限,自然不可能送太多糧食肉乾鹹魚這樣的廉價貨過去,傑伊條約已經允許商船公開交易,這些大路貨就不珍貴了,英國人不讓公開賣咖啡、蔗糖,回程能帶的其他值錢商品基本沒有,鹽價馬上就要暴跌,運氣不好就只有單趟的利潤,還有什麼錢比沾血的錢更好賺。

  “算了,不說那些了,你來還是做舵手,但這船還需要幾個水手,你有推薦的嗎,叫他們跟着你明天中午前一起過來等着,把僱傭合同簽了。”

  方鳴急忙定下時間,海虎號還需要高級水手,還需要一套航海圖跟航海儀器,別處他不熟,但他知道一定有一個地方能弄到,況且,在鹽價格即將出現雪崩的時候,當然是讓它崩在別人的倉庫裏才合算。

  “所以你準備現在就還清今年應付的利息?還想僱一個會算航跡的二副?”

  帕特森招手,他身後的奴隸連忙揮動扇子,這天氣實在悶熱!

  “那些鹽我可以按市價收下,你今年到底出了多少鹽啦?整個巴爾的摩都在傳說你的鹽與衆不同。”

  “是我的疏忽,熬出的第一批鹽就該送來請帕特森先生品鑑,只是那邊交通實在不便,等到我乘船返回的那一次,最初的鹽都用來跟別人換糧食和僱奴工啦。

  因此這一次我特意送來一車上等精鹽,即使與最好的法國鹽相比也絕不遜色,請帕特森先生品嚐。”方鳴低頭謙卑的說。

  “有這麼好?”帕特森拿起搖鈴喚來了一個僱員,“西蒙先生送來的那車鹽放去哪兒啦,單獨放好,別弄混了,再替我取一點來。”

  “哈哈,下邊這些人不交待清楚就老是把小事也辦不好,”帕特森笑兩聲又繼續說道:“二副的薪水可不低啊,你打算給他多少艙位?”

  “嗯,我不是很清楚行情,所以才前來請教,我那條船隻有二十噸的排水,該給他多少好呢?”

  方鳴只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老師面前請教問題的小學生,誰叫船上的這些彎彎繞太多了呢。

  “二十噸!哎,二十噸哪裏用得着請什麼二副,原來是這樣,讓我告訴你吧,過去船小的時候船長、大副、二副會在他們自己的住宿艙室裏裝私貨,這是船主和貨主默許的,等到船造的大了貨艙空間多了,這些人就會有新的想法,他們會直接要求船主拿出一定百分比的艙位給他們放私貨。

  我還以爲你和別人合夥弄到了大船,既然需要僱二副所以船想必不會太小,沒想到只有二十噸,這樣的船就不必僱船長、大副和二副了,沒有人願意來的,都嫌賺頭太少,你就僱一個能鎮的住其他水手的高級水手,自己來當船長好啦,出海千萬別離海岸線太遠,保持在視線以內,那樣子什麼海圖都不需要用。”

  帕特森侃侃而談,方鳴也一下回想起來,中國大帆船上的高級水手好像也是這樣哎,比如什麼相當於二副的夥長,報酬就是船上分艙位給他自己帶貨出海賣,沉船文物撈起來還清楚的有墨筆記號標出這是夥長的貨。

  這樣說來二十噸的船的確沒必要僱什麼二副了。

  這時僱員敲門送進來一小碟精鹽,帕特森仔細的拈起一撮撒在手心裏,用指頭搓了搓看粗細,又蘸起一點嘗味,點點頭。

  “品質很不錯的鹽,照你現在這個熬鹽的速度,聖誕節之前你就會成爲小富翁了!”

  “那裏只有夏季能曬鹽,等到下雨天跟下雪天僱工都會沒有事做,也就這些日子還能繼續曬點罷了。直接熬,帕特森先生知道那樣是虧本的。”

  “聽你這麼說我忽然很好奇,爲什麼你說的是曬鹽,馬里蘭的天氣能直接曬出來嗎?”

  “像帕特森先生剛纔嘗的這種精鹽就是曬的,在我國北方有一個名叫解池的大鹽湖,陽光把鹽湖水曬的又苦又鹹,等到季節合適時從南方會吹來一股名叫鹽南風的特殊季風,當它吹拂過水麪,白色的鹽粒就會在水面上結晶像落下的雪花,這時候鹽工就用工具颳起這些湖水面上的鹽粒,它們沒有其他異味,是湖鹽中最好的,我用了一點小辦法,可以模仿鹽南風,所以得到了品質最好的精鹽。”

  “原來是這樣,中國人真是有辦法!”帕特森讚歎道。

  方鳴肚裏卻暗自好笑,今天這個故事編得七分真三分假,他好像也信了,等到故事在城裏傳開,今後精鹽賣得貴一點應該也沒人有意見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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