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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亲不亲老乡亲

作者:隐为者
出了徐校长的家门,刘青山顿时感觉轻松许多,面对威名赫赫的徐大胡子,感觉压力有点大。

  不過在他内心深处,更多的是对這一辈人的尊敬,他们对于事业的那种执着,那种无私奉献,真的可敬可爱。

  骑车驮着爷爷,一路颠簸颠簸回到夹皮沟,天都快黑了。

  当刘青山将谈好的條件告诉母亲后,林芝的脸上,也终于露出欣慰的笑容。

  二姐刘银凤也充满羡慕地說道:“三凤儿,要不我也在家跟你一起自学好了,你正好教我英语。”

  刘青山摆摆手,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二姐,你跟我不一样,還是在校的好。你原本就只是差临门一脚,现在磁带都录好了,只要你肯下功夫,肯定沒問題。”

  “如果其他学科還能再提高一下,沒准来年就能先放個卫星,考上清北之类的名牌大学呢!”

  說到這裡,刘青山甚至美美地想着:真要是那样,徐校长也就不用总瞪着大眼睛盯着他了吧?

  听了弟弟的分析,刘银凤嘴唇抿了抿,然后用手一撩,将垂在胸前的两個辫子甩到身后:“明年,我一定要考上大学!”

  “二姐,俺信你!”

  刘青山也攥着拳头打气道。

  老四刘彩凤也不甘落后:“二姐,俺也信你,咱们拉钩好不好?”

  一大一小两根小指,紧紧拉在一起。

  看着二姐好看的脸上满是坚毅,還有小老四眉开眼笑的小脸儿,刘青山的嘴角,也开始向上翘起。

  “哎呀,你们别在這碍事,我還要挂幔帐呢!”

  大姐刘金凤风风火火拿着一根幔帐杆子进屋。

  刘青山不由得嘟囔了一句:“大姐,你就這么着急把自己嫁出去啊?”

  然后,他就被刘金凤手持幔帐杆,跟拿着丈八蛇矛似的,撵得满屋子乱跑。

  ……

  随着刘金凤就和高文学婚期一天天临近,整個家裡都忙碌起来。

  甚至說,整個夹皮沟這個小山村,都跟着一起忙碌起来。

  平时村裡娶媳妇嫁闺女啥的,一般都是赶到冬闲的时候。

  一来秋收之后,手裡多少有点余钱;二来,大伙都在家猫冬,人都比较闲。

  像刘金凤這样,選擇夏天结婚的,還真是不多。

  但是這丝毫不影响大伙的热情,毕竟眼下大田的三铲三趟已经完事了,麦秋儿還得有半個月左右,也正好是农闲的时候。

  一大早的,乡亲们吃過早饭,就开始往老刘家溜达了。

  正所谓,红白喜事都不是一家办的,都是一個村儿的,必须帮着忙活忙活。

  走到当街上,就听到远处有歌声传来:“你的身影,你的歌声,永远印在,我的心中……”

  大伙不由得精神一振:這歌唱得真好听。

  张杆子這個懒汉,也混在人群裡面,他倒不是干活积极,主要是操办喜事,能跟着混点吃喝。

  一听大伙讨论唱歌,张杆子顿时来劲了,昂着头說道:“嗨,你们不知道吧,唱這首歌的,那家伙长得才带劲呢,跟大明星似的。”

  “名字叫得也好听,叫什么来着,对了,叫尼古丁!”

  說着,张杆子還使劲拍了一下大腿,一副煞有其事的样子。

  這时代的农村,消息闭塞,有些事情免不了以讹传讹。

  不過呢,村裡還是有明白人的,立刻就有人站出来,纠正张杆子的胡說八道。

  “杆子你可别瞎白话了,人家叫李谷一,是位歌唱家!”

  說话的這人可不得了,姓张名路,人送绰号“大张罗”。

  此人生了一双小眼睛,薄嘴唇,能說会道,谁家要是有個红白喜事、大事小情啥的,都是他出头帮着张罗。

  有时候,說话比队长张国富還好使呢。

  那时候,基本上每個村子,都得有這种明白人。

  既然是明白人,知道的当然也就多一些,数落起张杆子這样的懒汉,可谓是手掐把拿。

  只见大张罗的小眼睛瞥了一下张杆子:“還尼古丁呢,尼古丁是香烟裡面的一种有害物质懂不懂。杆子啊,我看你小子是抽烟抽傻了是吧?”

  张杆子也不敢跟他犟嘴啊,人家是大知客,得罪不得,到时候公报私仇,给你分派個吃苦挨累的活计,找谁說理去?

  一伙人說說笑笑,就进了刘家。只见窗台上放着一台崭新的录音机。

  大伙都凑到跟前细瞅,瞧着磁带盒裡,磁头带动磁带,一圈一圈地转着,都羡慕不已。

  张杆子抱着膀儿嚷嚷着:“唉呀妈呀,這玩意是高级,自個就能转圈,要是叫俺這么转,早就转迷糊了。”

  大张罗也愿意拿张杆子取乐:“這叫录音机,比三转一响還高级呢。三转一响,你知道都是啥不?”

  “不知道。”张杆子晃晃脑袋,差点把头发裡的大虱子给甩出来。

  大张罗顺势扒着手指开始卖弄起来:“自行车,缝纫机和手表,這是三转,一响說的是收音机,录音机,比收音机還高级,你說话都能给你录下来。”

  說话间,林芝笑眯眯地从屋裡迎出来,身后跟着刘青山和刘金凤,手裡各端着一個盘子。

  一個盘子裡装的是散糖块,花瓣糖球和橘子瓣糖之类,這些水果糖含着比较瓷实。

  另一個盘子,装着香烟,是成盒的烟拆开了的,免得被谁顺手装兜裡。

  “大伙儿都来了,吃糖,抽烟。”

  林芝热情地招呼着,东家嘛,太小气的话,会被村裡的乡亲笑话的。

  “哎呦,還是带過滤嘴的大前门,這烟讲究。”

  张杆子可不知道啥叫客气,先剥了個糖球塞进嘴裡,然后又拿了几根烟,两個耳朵上各夹了一支,嘴裡還叼着一根儿。

  大伙也就乐呵呵地点上烟,队长张国富瞧着张杆子那熊样,都觉得有点丢人,忍不住踹了他屁股一脚:“有点出息好不好?”

  “俺都想往鼻子眼裡再插两根儿了,抽着更過瘾。”

  张杆子嬉皮笑脸的,根本就不在乎。

  闲聊几句之后,大张罗就說起正题,他望着林芝說:“刘家大妹子,金凤的婚事,你家想咋操办,咱们先拿出個章程来,再分派人手,肯定给你办得风风光光的。”

  林芝笑着点点头,然后指了指刘青山:“以后咱家的事儿,都是三凤做主,你们商量着来吧。”

  這下子,倒是有点出乎大伙的意料,因为林芝這么說,就等于宣布:刘青山就是這一家之主了。

  那时候,家家户户的,必须有個說了算的掌柜的,家裡人口多,家有千口,主事一人嘛。

  可是,刘青山這個半大小子,刚刚初中毕业,就要顶门立户了,是不是太小了点?

  换成别人家的娃子,這個年纪還只知道傻淘呢。

  還是张队长觉悟高,他又续上一根儿烟,美美地吸了一口:“嗯,青山前几天都上报纸喽,比咱们這些大老粗强百套呢。”

  因为這件事,村裡還热议了好几天,只是刚才大伙就盯着刘青山的年龄,忘了他還有這样的光辉事迹。

  大张罗也竖起大拇指:“青山有出息,上省报啊,咱们公社的书记,县裡的县长都沒上過,就更别說咱们村裡的,呵呵……”

  平日裡,大张罗有点跟张队长唱对台戏,有机会呢,两個人就会相互掐两句。

  眼看人民内部要爆发矛盾,刘青山连忙上前着打圆场:“队长叔,张罗叔,俺和俺爷俺娘商量過了,俺姐结婚的时候,要摆二十桌喜酒。”

  “多少,二十桌?”

  大张罗嘴裡正含着糖球呢,直接咕噜一下子咽到肚裡。

  张国富也被烟给呛了:“咳咳,青山啊,咱们夹皮沟,拢共才不到二百口人,你這是准备全村抬啊,咳咳……”

  刘青山過去帮他敲着后背顺气儿:“沒错,队长叔,俺就是這么打算的。”

  “這么整的话,肯定得赔啊。”

  张队长好不容易顺過气儿,瞧着刘青山,一個劲摇头:嘴上沒毛,办事不牢,刚才白夸你啦。

  而大张罗则从专业的角度,掰着手指头,开始跟刘青山算起账:

  “這一桌酒席,烟酒糖茶加饭菜,差不多就得十块钱了,二十桌呢,最少就得二百块。”

  “咱们夹皮沟呢,一共是二十五户人家,礼份子呢,有一块、两块的,好一点的,随礼能随三块钱,最高的,撑死也就是五元钱。”

  “各家的人口還都多,五六口人都算少的,两块钱吃一大家子。划拉划拉,收礼都收不来一百块,你就說得赔多少钱吧?”

  大张罗說的沒错,這年头,操办婚事,虽說不指望着赚钱,可终归不能倒贴吧,谁家也不富裕啊。

  刘青山当然也早就算過這笔账,等大张罗痛心疾首地說完之后,他這才乐呵呵地說道:

  “队长叔,张罗叔,還有各位叔叔伯伯,俺的意思呢,是借着俺大姐的喜酒,感谢一下乡亲们,這么多年,可沒少照顾俺家。”

  說到這裡,刘青山也不免有些激动起来:“俺家来夹皮沟,也十几年了。那时候,俺爹成分不好,乡亲们厚道,沒有对俺家另眼看待。”

  “俺爹死的时候,大伙帮着发送,烟沒抽一根儿,酒沒喝一口。”

  “俺家這几個孩子,在咱们夹皮沟,从来沒被当成狗崽子,从来沒人欺负。”

  “俺家断粮的时候,是队长叔偷摸叫拐子爷爷,给扛来半麻袋玉米面,那是救命粮啊,俺们一家孤儿寡母的,才沒被饿死。”

  “那年俺娘得阑尾炎,疼得满炕打滚,是张罗叔和老板叔,连夜赶着生产队的大马车,把俺娘送去县裡的大医院。”

  “去年分地的时候,是书记爷爷,用自家的头等地,换了俺家的二洼地。”

  ……

  刘青山是越說越激动,眼泪也不由得簌簌而下:“這一桩桩一件件,俺家都记着呢,记得真真的,一辈子都不会忘记大家伙的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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