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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五凤儿,叫哥

作者:隐为者
“老四别闹,娘要关灯睡觉了。”

  林芝敲敲炕沿,拉了一下炕沿底下的灯绳。

  那时候的点灯,還都是白炽灯,开关也不是镶在墙上的,而是用根灯绳控制。

  灯绳一般都是从炕头垂下来,在炕沿边上一路向下延伸。

  這样的话,哪個孩子半夜起来尿尿,就不用招呼大人开灯了,只要拉一下头上的灯绳就可以。

  小老四今天显得格外兴奋,一撩挡在炕上的幔帐,吱溜一下,钻到了大姐那边,然后又往被窝裡一钻。

  “娘,俺就在大姐被窝裡睡了,新被子好软和,還滑滑溜溜的呢。”

  刘青山也有点好笑:老四啊,你這是搞破坏知道嗎?

  林芝也颇有些无奈,家裡這個條件,就一铺大炕,老四彩凤又太小,不懂得這些事,還沒发跟她讲道理。

  “還是我搂着老四睡吧?”

  刘金凤的俏脸也有些发红,其实,以前也沒少搂這個小妹睡,林芝的身体不好,长姐如母。

  正坐在炕沿上洗脚的高文学有点着急:“那我……”

  還好,他及时收住话头,不過這裡面的意思,也就小老四听不明白。

  虽然耳朵裡塞上棉花,可是隔音效果一般般,刘青山当然听得清清楚楚。

  想了想,他就把老四拉過来:“大姐肚子裡有小宝宝了,你睡觉不老实,翻身打把式的,把小宝宝踢到怎么办?”

  一铺大炕,還是炕头這边留得地方比较大;刘金凤和高文学那边呢,也就是能睡两個人的地方。

  彩凤儿眨眨大眼睛,然后点点头,不過呢,小家伙還是坚持在炕梢睡,跟大姐就隔着一层幔帐。

  炕头的林芝,拉了一下灯绳,屋子裡立刻变得漆黑一片,也寂静下来。

  屋子外面也是如此,山村的夜晚,格外的宁静,只有蛙鸣声此起彼伏。

  折腾了一天,刘青山還真累了,心裡盘算着明天怎么继续做老支书他们的思想工作,不知不觉就进入梦乡。

  迷迷糊糊中,觉得有点刺眼,睁眼一瞧,点灯被拉开了,只见小老四正用小手撩起幔帐,嘴裡還问呢:“大姐,你们躲被窝裡偷吃啥呢?”

  “沒吃啥呀!”

  那边的刘金凤,脸上臊得通红,一边应付着小妹,一边用手在被窝裡掐了一把高文学:叫你偷吃。

  可是,小老四也不是那么好糊弄的:“俺都听见了,吧唧吧唧的,吃得可香啦!”

  “妈,你管管四凤儿啊!”

  二姐刘银凤,也嚷了一声,她一個姑娘家家的,也很尴尬好不好。

  還好,再過几天,高复班就要提前开课。

  林芝只能把彩凤拽到自己這边,重新关灯睡觉,嘴裡還数落着:“你呀,就长個吃心眼。”

  屋裡重归黑暗,這回睡在炕梢的换成了刘青山,他似乎隐隐听到,幔帐那边,传来大姐轻轻的埋怨声“你呀,就长個吃心眼……”

  于是,在漆黑的静夜中,刘青山脸上带着微笑,很快就又进入梦乡。

  但是這個夜晚,对夹皮沟這個小山村来說,注定不会平静。

  刘青山睡着睡着,就被一阵急促的敲打窗玻璃的声音给惊醒,连忙拉开灯,跳到地上,趿拉着鞋子去开门。

  很快,他就抱着一脸泪痕,哭哭啼啼的小女孩回到屋裡。

  “山杏,你来找俺玩儿啊?”

  老四睡得迷迷糊糊的,還以为是天亮了呢。

  刘青山则预感到不妙,急火火地问:“山杏,咋了,先别哭,好好說。”

  “俺……俺娘不见啦!”

  山杏抽抽搭搭的,好不容易才說出一句完整话,然后又抽搭起来。

  此刻的小家伙,就像是被暴雨拍晕的小鸡崽,沒有母亲羽翼的保护,显得那么弱小,那么无助。

  刘青山最担心的事情還是发生了。

  他知道,山杏娘在酒席上受到了刺激,而且,這种刺激比以往還强烈许多。

  這时候,家裡人也都穿上衣服下地,刘青山把山杏塞进林芝怀裡之后,嘴裡便开始分派任务。

  “大姐你去通知老支书,二姐你去队长家敲门,叫他们召集村民找人!”

  說完,他又望向一脸悲愤交加的高文学:“大姐夫,咱们去山杏家,看看有沒有什么线索。”

  很快,夹皮沟就被响起阵阵狗叫,一道道或明或暗的手电筒光束,开始晃动。

  刘青山和高文学,则直奔山杏家裡,還真有线索,拉开点灯之后,一页纸就放在柜盖上。

  抓在手中扫了一眼,看到开头“我走了”几個字,刘青山心裡便不由一沉。

  “何家康,你真是造孽啊!”

  高文学脑门子上青筋隆起,一拳砸在桌子上。

  刘青山则稳住神儿,继续往下看,還好,這封信不是遗书,信裡這样写道:

  我走了,老支书,张队长,乡亲们,给你们添麻烦了,麻烦你们照顾山杏一段時間。

  我要去找那個人,一定要让那個人,付出他应该承受的代价。

  大家放心,我一定会回来的,因为這裡,永远都是我的家!

  寥寥几行字,刘青山转眼看完,从內容看,写信的时候,钱玉珍应该還比较正常。

  可是她身上有着疾病的隐患,這深更半夜的,黑灯瞎火,她走着走着,万一犯病了,指不定就一头扎进河裡。

  很快,老支书也气喘吁吁地跑进屋,看了短信之后,也同样担忧。

  各路人马,很快就全都派了出去,又去井沿儿查看的,有去河边的,還有沿着通往外界的几條路去追赶的。

  刘青山,被分派着往公社那條路去追,他骑着自行车,后边的二彪子打着手电筒,不时在路两边的树林裡扫射一番。

  一路颠哒到公社,天都亮了,也沒见一個人影。

  刘青山考虑到钱玉珍如果要去外地,肯定需要到公社开介绍信,于是這小哥俩,索性就在公社大门外面蹲守。

  上午十点多,队长张国富也来了,商量了一下,還是向派出所报了案。

  接待他们的,是一位姓王的老公安,穿着一身上白下蓝的警服,刘青山记得,要到来年,警察才会陆陆续续地换装。

  王公安对這件事也很重视,和所长研究几句,所长就开始摇电话。

  沒错,就是摇电话。

  老旧的黑色座机,上边不带拨号盘,电话旁边,還立着两块特大号的大电池,這种电话的学名,应该是叫磁石电话。

  只见所长一手摁着电话那粗笨的大听筒,另一手握住电话机侧面的一個小摇把子,呼呼呼地使劲摇起来。

  摇了十多圈,所长這才拿起听筒,朝裡面喊:“总机,总机,给我接县公安局……”

  结果,电话裡沒人搭茬,于是就撂下听筒,接茬摇。

  摇了好几次,這才接通总机,然后把电话打到县裡的公安局,把相关情况汇报上去。

  刘青山也直摇头:真费劲啊!

  三個人从派出所出来,一直在公社守到快天黑,這才饥肠辘辘的回村。

  就這样一连過了三天,愣是沒有钱玉珍的消息,生死不知,去向不明,村民也就放弃了寻找。

  吃過晚饭,村裡不少人,都溜达到刘青山家的当院。

  這几天晚上都是如此,都在商量扣大棚的事儿,而且参与的村民越来越多。

  看着山杏蹲在地上,呆呆地看着其他小娃子疯玩,老支书抽了一口闷烟:“這娃儿還真是命苦啊。”

  這几天,山杏吃住都在刘青山家,小丫头很是乖巧懂事,就是和以前相比,更加沉默,沉默得叫人心疼。

  刘青山刚撒了一圈烟,就听到张杆子在那嚷嚷:“你說叫啥名儿不好,非得叫山杏,山杏哪有不苦的?”

  结果就被老支书给瞪了一眼:“你闭嘴,别整天瞎咧咧,有那闲工夫,把自個家裡好好收拾收拾,跟個猪圈似的!”

  训完了张杆子,老支书又吧嗒两下小烟袋:“咱们也合计合计,山杏這娃儿到底咋办?”

  “既然玉珍把咱们夹皮沟当成家,那山杏就是咱们家裡的娃儿。”

  张国富接過话茬說:“就吃派饭吧,一家三天,谁家也不差這一口吃的。”

  那样的话,就真成了吃百家饭,对孩子的心理肯定有影响,尤其是山杏這样比较敏感的孩子。

  可是也沒法把山杏具体安排到谁家,毕竟這年头,谁家也不富裕,突然多出来一张嘴,都是個大负担。

  這时候,拐子爷爷突然发话:“不用派饭,山杏以后就在俺家,俺就相当于多了一個孙女!”

  大伙都暗暗松了一口气,其实這是最好的安排。

  毕竟,拐子爷爷有津贴,所以生活還算過得去。

  不料却有人站出来表达异议,說话的是林芝,她轻轻用手指理了一下头发,将它们梳理到耳后,然后一脸平静地說道:

  “我看還是在俺家吧,拐子叔照顾孩子,毕竟不方便,而且山杏和俺家四凤玩得来。”

  当院的村民,都向林芝投去钦佩的目光,毕竟,不是谁都有這股勇气的。

  刘青山当然支持母亲的决定,他走到山杏跟前,轻轻把小家伙抱起来,用手点点她的小鼻子:“五凤儿,叫哥。”

  林芝家现在最小的是四凤刘彩凤,山杏比小老四還小几個月呢。

  晶莹的眼珠,从小丫头的大眼睛裡滚落下来,她环着两個小细胳膊,死死搂住刘青山的脖子,嘴裡声嘶力竭地哭喊一声:

  “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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