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邀請
柳枝稀奇地看着周圍年輕青春的少女面孔,她們還在激烈討論着沈梧雲剛纔的表演,要不是心疼沈梧雲站在上面太久時間,柳枝猜她們還能一直鼓掌下去。
柳枝站起身,撫平羊絨披肩,走下觀衆席去找沈梧雲。
沈梧雲坐在冰場旁的軟凳上,小心地給冰刀套上刀套。
比賽結束還殘留在情緒中的憂傷與絕望,已經在等待掌聲停止中漸漸消退,現在就已徹底不見。
他不是杜麗娘,而是沈梧雲。
基地裏的所有人的目光都不自覺被他吸引,順着他的方向移動,最終流連在他穠麗冷淡的臉與微曲着修長挺直的雙腿上。
清脆的高跟鞋鞋跟敲擊地面的聲音響起,是柳枝手轉着小相機,走過來問道:“你真不跟我去學戲曲?”
沈梧雲停下正解着鞋帶的動作,站起身。
他無奈笑笑,沒想到柳枝還在對這件事耿耿於懷,只得再次婉拒道:“抱歉,我……”
“行行行,”柳枝就是聽不得他說這詞,連忙打斷了,“知道你是真不想跟我學了,哎真是,多好的苗子。”
柳枝又上下掃過沈梧雲,其實從他的身體線條與素質來看,他在運動上的天賦也很高,讓他放棄哪個都顯得是在糟蹋苗子。
柳枝突然有些惱怒於青年太過優秀。
兩人正欲繼續說話,又是幾連串腳步聲響起,隨後兩雙鞋停在他跟前。
沈梧雲視線向旁側偏移,看見是第一天交代事項的秦鋒和另一名年紀很大的老先生。
柳枝轉頭看見熟悉的兩張臉,視線從秦鋒移到一旁,氣勢頓時弱了下來。
秦鋒看着沈梧雲解鞋帶的兩隻修長玉白的手,總算知道自己當初爲什麼獨獨在這上面停留那麼久。
實在是太像柳枝了,讓他不由自主回想起自己初入基地,看到柳枝繫鞋帶、脫冰刀、滑上冰場一個三週跳的動作一氣呵成。
季生站在冰場會更衣室的那條走廊上,用複雜的神色看向沈梧雲。
他能看出來,在冰場上沈梧雲展現出的芭蕾功底,比起他來都不差,他是瞧不起沈梧雲的,但這一次讓他有些改變了這個想法。
陳思宇表情嫉妒與不服混雜在他臉上,面色漸漸扭曲,他急促喘了好幾口氣,越來越粗聲,胸口起起伏伏像是鬱結了陳年的氣無法抒發。
季生雖然傲氣,但也不是什麼都不懂,他一看陳思宇就是去當所謂“炮灰”的樣子,在陳思宇嫉妒想要衝過去時,一把扯住了他。
“你是蠢貨嗎?”季生帶着難言的眼神看着陳思宇。
陳思宇被季生頭一次的近身靠近弄懵了,頭腦裏的不服莫名消退了不少。
“你知道沈梧雲旁邊都是些什麼人嗎?”
陳思宇還愣在那,季生嫌氣鬆開扯住他臂彎的手,沒好氣道:“秦鋒旁邊的是國家隊的老教練——舒曄,站在沈梧雲面前的是柳枝,柳枝你知道吧,拿了奧運女子單滑冠軍的柳枝!”
“你自己得罪人就算了,別拉着整個節目給你墊後!”
季生顯赫知名的家室,讓他能輕易認出這些德高望重的人士,他從小學習知人論世,在這些方面極其注意。
季生提醒完就轉身離去,他已經算是仁至義盡,如果陳思宇真有這麼不靈活,那也與他無關。
陳思宇表情由愣轉自奇怪的扭曲,他腦海裏冒出新的想法,就像躲藏在下水道的老鼠,米粒大小的腦仁只會讓他竊竊自喜,將陰暗的心思掩埋在背後。
站在昏暗走廊裏發生的事沒有引起另一邊的注意,沈梧雲禮貌同秦鋒與旁邊的老人點頭致意。
“秦教練好,”又轉頭對旁邊笑道,“您好。”
舒曄看着沈梧雲從容有禮的動作,心下一軟,更是滿意。
柳枝輕咳一聲,沈梧雲不認識舒曄,但是她可是認識的。
早知道剛剛就慢點再來了。
柳枝心裏一邊這麼懊惱着,一邊側身準備介紹:“小沈,這是——”
舒曄上下輕擺了兩回手,示意沈梧雲坐下。
隨後自己笑着坐在沈梧雲旁邊,眼裏滿是慈祥,“我叫舒曄,你解你的鞋帶,別被我們影響了。”
沈梧雲點點頭,也不拘謹,順着老先生的意思繼續動作,解開解了一半的鞋帶。
他雖然不太認識舒曄的長相,但他清楚地記得舒曄這個名字,在花滑訓練基地的長廊裏,掛有他年輕時的照片。
最具印象的介紹,一是“現役國家隊教練”,再就是“奧運冠軍柳枝的老師”。
沈梧雲的運動鞋就放在軟凳下的鞋櫃裏,他脫下冰鞋,換上自己的運動鞋。
舒曄見他換完,忍住摸他身姿骨頭、探探身體條件的衝動,問道:“你是跟着哪個老師學習?是專業運動員出身嗎?”
沈梧雲回想了一下系統空間裏的模擬冰場,女教練姿身挺直立於冰場上,氣質優雅,對舒曄搖了搖頭,“我只知道教練她的水平很不錯。”
“不是專業運動員出身?”舒曄一噎。
這不是水平高不高的問題,而是野路子來的教練的訓練方式井不正規,連帶着姿勢的不正確會影響
到高難度動作的學習,好在青年目前沒有這方面的問題。
考慮到青年的主業是明星,興許對花滑了解井不深,舒曄琢磨着措辭,解釋道:“你的天賦很好,我希望你能接受更正規、更系統的訓練,你的教練也許水平不錯,但是不是專業出身,總是沒太多保障……”
沈梧雲隱約能知道舒曄想說什麼,他在心裏衝女教練感到抱歉,等着舒曄接下來的話。
舒曄深吸了一口氣,也不想兜圈子了,直截了當的問道:“你願意跟着我,哦不,準確是願意跟着國家隊訓練嗎?”
“雖然現在我不怎麼帶新一輩了,但我願意親自教你,如果由我來教,至少幾個三週跳是沒問題的,也許四周跳都能解鎖,到時候就算參加奧運會都沒問題。”
秦鋒聽着舒曄不間斷地說了一通,不禁感慨,要是青年願意,那他就很可能會成爲男單中的柳枝,甚至超過柳枝也不一定。
沈梧雲沉吟半晌,在心裏思忖着要怎麼說話才更合適,最終他還是決定直接拒絕。
他在兩名教練期待又熱切地眼神中搖了搖頭,不好意思道:“抱歉,我還有等待我去做的事沒完成。”
秦鋒和舒曄都沒想到青年會這麼幹脆的拒絕,先後一怔。
柳枝早就料到沈梧雲的說辭,在一邊打圓場道:“我想邀請小沈跟着我學戲曲也一樣被拒絕了。”
舒曄一聽柳枝說戲曲就來氣,“你還好意思提,雖然運動員是退役了,但也沒說連教練都不能當了,我專門跟你說,你非要講去練戲曲沒時間教。”
舒曄氣是氣,但這選擇權是在他們自己手上,他當初到底也沒逼迫柳枝,如今也不會強硬讓沈梧雲加入國家隊練習花滑。但他還是頗有不甘,想着青年是不是被娛樂圈裏的花花世界迷了眼,不死心地勸說道:“你待在娛樂圈這幾年,也不見得獲得了多大的發展,繼續待下去很可能結果也是一樣的。”
秦鋒沒忍住咳了一聲,舒曄回頭看了眼秦鋒。
秦鋒捂住臉,這可不禁說呀老師。
舒曄實在太希望沈梧雲能同意,他繼續道:“這世界上那麼多條路,真不想選擇這條路走走試試看?在比賽冰場上也是會被注目,到時候可是全世界十幾億人在觀看,比起娛樂圈可強太多。”
“這還能爲國爭光呢。”
就像舒曄說的,這世界上那麼多條路,他每條路都想走走看,不論是狹窄的山間公路,還是雪山叢林,亦或者是能夠俯瞰雪野的天空。
他未來的道路上不會只有一種東西,只是按部就班地進行同一種訓練,他想去探索更多,想去感受更多的快|感,那都是不一樣的體驗。
花滑井不在系統佈置的任務裏,他還有自己的任務未完成,不能只停留在冰面上。
沈梧雲笑了笑,還是堅定地說出自己的想法,“正是因爲路太多了,所以我想都走走看。”
他生來不是循規蹈矩的人,他天生就是空中高飛的鷹,只要沒有牽絆,他就能向上、向前飛很遠很遠。
舒曄知道沈梧雲決心已定,但還是想掙扎一番,他最後妥協道:“只要你想,我立馬就可以將你安排進首都的花滑訓練基地。”
“我歡迎你隨時改變主意,要是有,你可以聯繫柳枝讓她告訴我。”
沈梧雲雖然想法堅定,但也不是不識趣,他沒再出言拒絕,而是望着舒曄熱情的眼神,點點頭。
“好。”
另一邊的太平洋彼岸,紅牛負責運營視頻賽的員工們在兩天前就關閉了投放視頻的網站通道。
紅牛會提供專門的評委室供五名評委進行打分,時間在三天之內。
所有上傳的視頻統計起來也就才兩百三十個,三天的打分時間足足留了不少空餘。
五名評委裏有一名是女性,她的打分部分爲創造力,從她旁邊的往右數評委負責的打分項目依次是執行力、流暢、難度和整體表現。
現在是下午四點,這是打分的最後一天。
女評委抵了抵兩側的太陽穴,她的要求向來比較高,但當了這麼多屆的評委,這也是她第一次打分基本沒超過70。
只有不超過三十個選手勉強達到她的標準,這些選手裏面還有很多是在世界上排有名次的跑酷運動員。
女評委繞了繞她捲曲的金髮,有些疲倦地擡了擡眼皮,最終在打分板上打上分數:65。
旁邊一名棕色頭髮的評委瞧見她這幅樣子,笑道:“嘿,安琳娜,何必這個樣子,這幾天要求是不是太高了?”
安琳娜連眼神都沒遞過去,“你覺得呢?這些視頻的創造力值得我給70分嗎?”
棕發評委訕訕一笑,“如果是隻看創造力的話,確實不值。”
他不參與其他部分的打分,但他都看得出來這些視頻題材翻來覆去就那麼幾樣,動作也沒什麼新意,更別提安琳娜了。
安琳娜意味不明地哼笑一聲,看着大屏幕上自動合算出該名選手的分數,投遞上下一名選手的視頻。
這份視頻上方顯示選手來自中國,評委們靜等了三秒鐘,視頻開始播放。
與其餘視頻很直觀的不同就是視角的變化,其他的視頻採用第三視角,將參賽選手的整個身體都框在鏡頭中,極力記錄住選手的每一個動作。
但是這個視頻一開頭就是第一視角,只能看到主角精細有力的身姿和其他人。
拍攝視角的變化讓安琳娜來了興趣,她原本倦躺上座椅的上半身直立起來。
鏡頭裏只能看到一名女性表情慌張惶恐不安,安琳娜微眯起眼,盯着屏幕。
很快一聲嚎叫打破了鏡頭內外的安靜,鏡頭開始抖動,但不同於普通相機的眩暈的抖動,高清的畫面讓人相信抖動也是這視頻拍攝手法的一種。
隨着主人公時不時的回頭,評委們能莫名清楚地看到追逐主角的是一個個面目猙獰、血染面頰的喪屍。
沒有音樂,只有主角奮力奔跑而發出的喘氣聲,還有身後一直緊追不捨的喪屍的嚎叫聲。
但這些夾雜在一起,無端讓人感到恐懼,一股緊張的氣氛焦灼在空氣中。
主角邁開雙腿,在不同的矮小房屋的屋頂上跳躍,落地時向前一滾卸力。
他在古樸石色的建築間穿梭,喪屍也一個接着一個的順着他的蹤跡追趕。
從不斷由主視角到喪屍視角的變換中,評委們能夠看到主角是一個身體瘦削的青年,但從他靈巧輕盈的躍動、翻滾中又能感受到青年衣服下掩藏的肌肉充實的力量。
青年扒住欄杆從高處向下跳,穿過欄杆與地面的空隙,掛在牆壁上有救生樓梯,但被網門攔住,沈梧雲沒怎麼思索,向下一跳,從側邊扒住網門懸空在樓梯旁。
但樓梯裏堆滿了面目恐怖的喪屍,他們嚎叫着撲向青年,雖然有黑色網欄的阻擋,但他們尖利的指甲仍然能輕鬆穿過黑網刺破青年的皮膚。
安琳娜坐在座椅上,只覺得如針刺般難受,她看着喪屍的手在逐漸靠近,緊張如藤蔓緊緊纏住她的心臟。
好在青年也意識到這裏井不安全,他蹬牆180度轉體,雙臂用力引體向上,腳踩在一邊的屋檐上,身體一躍就輕易落在上面。
隨後他沒有停頓翻身向下,身體如落葉般向下,但落地的一刻又被強有力地支撐住。
仍有源源不斷的喪屍擁擠着撲向遠方奔跑的青年,一面昏染着黃的白牆阻攔在前方,但青年不做猶豫就擡手抓牆,腳向上蹬速度如風般攀爬上牆。
安琳娜暗暗握拳,好一招反手抓牆與助跑上牆!
前方又是屋頂與屋頂間的空隙,在視頻裏感受不深,但安琳娜以她這麼多年的跑酷經驗擔保,空隙寬度絕對不會小於兩米!
這種房屋比起遠處的摩天大廈自然顯得小了很多,但再小高度也有大幾米,一旦掉下去就是粉碎性骨折。
在喪屍視角的鏡頭裏,青年把它們遠遠甩在身後,前方的空隙似乎即便是深淵也阻攔不了他。
青年蹲膝猛地提力向上,他的雙腿緊實充滿着力量,足以讓他能跳起一米的高度,他雙腿向前探,以身丈量着這片空隙。
安琳娜瞪大眼,在這近乎不可思議的跳躍裏,時間被無極限地拉長、延伸,闖破空氣的風聲,喪屍的嘶吼聲,漸近的屋頂,無數信息事物衝擊着畫面。
光影在青年雙腿下方,好像要托住他。
作者有話要說:又來晚了更新,抱歉!
看在我日四的份上原諒我吧(打滾
然後雙休更新會在中午或者下午,工作日是在凌晨orz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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