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黄鼠狼给鸡拜年 作者:未知 淳于澈疑惑的看着瞿筱筱,暗道:這对师徒一個亦正亦邪,一個却是刚正不阿,似乎凑不到一块,都說有其师必有其徒,如此看来,也未必。 “我师傅她老人家早年受過情伤,对世间的一切有些偏见,可性情直率坦率,待人真诚。”瞿筱筱语带维护,替自己的师傅开脱道:“還請淳于公子莫要介怀她方才的话。” “在下不是好事之人,瞿姑娘可以放心,我不会把方才听到的话传给第二個人。”淳于澈察言观色,知道瞿筱筱的意思。 华婆婆既然得罪了药王谷,之后這对师傅必然是麻烦不断,淳于澈是断不会去插手這样的纷争恩怨。 “多谢公子了。”瞿筱筱抱拳对他作礼。 淳于澈也回了一礼,便告辞离开,走之前,留了一句话:“日后若是有难,瞿姑娘可以叫上我,在下武艺稀松平常,却也会尽上一点绵薄之力。” 瞿筱筱心生感激,送了淳于澈几步,站在走廊裡看着他回到对面的房间,這才要回身进屋。 与她隔了两间房的房间這时打了开来,走出一個鹅黄色的人影。 颜语行抚着肩上的流苏,美目流转,朝她那处凝睇了過来。 “颜姑娘,你還不睡么?”瞿筱筱想着与她也合作了数次,曾一起在试剑台上并肩作战,多少有些感情。见面寒暄也是情理之中。 “夜深人静,有些人内心骚动,睡不着觉。故而来看看,究竟是什么东西,让人辗转反侧,寤寐思服。”颜语行缓步走近她,灯火中,她金色的耳环闪闪发亮,让人转不看眼。 她這人便如她身上所佩戴的金银玉石一般闪耀。 瞿筱筱领会了她的话意,有些郝然,急忙辩白道:“方才是与家师重逢,聊到了深夜,倒并非是因着那個淳于公子。” “你师傅来了?”颜语行眼色微深,露出狡狯的笑容:“她来了……” 瞿筱筱不想谈到淳于澈身上,立马转开了话锋:“你换了衣服。” 颜语行穿了身交领裹胸的襦裙,臂弯上垂着黄色飘带,宛若仙女,她的发髻叠得很高,发量也惊人,一般女子是梳不出這样的发式,然而她却是极为合适的。 “好看么?”颜语行掸着肩膀上不存在的灰尘,又抚着脑后的发丝,朝她微笑道:“我這衣裳是专为一個人而量身定做的,也想等着那人說句好看。” 瞿筱筱听她是为别人特意装扮自己,沒由来的有些抑郁,却不敢露出言表,只是佯装若无其事:“衣裳很好看,想必颜姑娘的心上人也会喜歡。” “心上人……”颜语行娇哼一声,侧转過身,在她面前露出自己曼妙的侧影。 “我只是自作多情罢了。”颜语行挺直了腰背,傲慢道:“原本是想穿来给那人看,但有人不识好歹,心思不在我身上,如此我也早些收拾心情,睡了。” 她沒好气的朝着瞿筱筱挥手,回屋关上了房门。 瞿筱筱楞是沒明白她這忽然的意兴阑珊是对着什么人,只是同情她,暗道:她穿得那么好看,精心打扮自己,却得不到心上人的欣赏,還真是让人憾叹。 “她……师傅找到了這裡……”颜语行回了屋后,又换了神色,不再郁郁寡欢,却是带着一缕不怀好意的笑意:“這回你要出什么幺蛾子了?”她拔下头上的发簪,那层层叠叠的发丝缓缓松散下来,竟然垂到了她的膝盖弯。 她拨了拨自己的长发,走到窗前,望着对面。那個男子皓然如月,在夜裡看着愈发的高洁。 這样的人便似高岭之花神圣不可侵犯,站着便是一幅画。 想来他這样的人,会得到很多女子的垂慕。 颜语行的食指掐住了另一只手的虎口,那裡有一道裂痕,仿佛是被什么利器刮伤,留下月牙白的疤痕,怕是再难抚平痕迹。 淳于澈也注意到有人在看自己,提笔的手缓了缓,抬眸也对视過去。他们隔着数丈的距离,各自无言。 颜语行对他挑了眉梢,眼裡一贯的骄傲。 淳于澈收回了神,沉默的写下了一個:道。 何为武道? “正义侠勇,敢作敢当。”似乎每一個侠客在习武之初都领会過這個意思。 “可道理谁都明白,做得到的又能有几人?”夜空裡有人在感慨着。 一片落叶划過夜空,落在一個秀白的掌心。 “姑娘,我們什么时候动手?” “迫不及待了。”娉姈抚着手裡的落叶,看着它的脉络,淡淡道:“這时候该急的也不是我們。” “那……” “先让周齐去罢,我相信他不会让我失望的。”娉姈把叶子揉碎了,随后掸了掸手,看着朦胧的夜空,举步走上桥梁。夜色太深,她還是一個人提灯走在寂寞的桥梁上,不管对面会有什么迎接她,再也不会令她惶惶害怕了。 一個人要做到从容淡定,落落大方,是要付出很多代价。 “掌柜,你家的小二是不是把醋缸子打翻了?”大清早的,赤就阴阳怪气的质问掌柜。 他生得眉眼俊朗,可一点儿也不明朗活泼,蛮横无理,就像個土匪似的,掌柜被他吓了一跳,手一滑把算盘给掉了。 “沒,沒啊,客官是哪裡不满么?”掌柜抖着手从小二手裡接過算盘,脸色煞白,不敢直视赤的眼睛。 “那我怎么闻着這裡有股酸臭味。”赤吸着鼻子,在楼下的大堂巡视了一圈,忽而定在了堂外天井处的饭桌上。 “客官……”掌柜掐着笑容想要迎上去,可后头又被赤的一個拳头给吓退了,老实的待在了柜台后。 “我找到根源了,用不着你来关心了。”赤毫不客气的說道,然后大步流星的朝着堂外走去。 堂外的饭桌上坐着四個人,是颜语行师徒三人還有一個让赤挑眉偷笑的人。 瞿筱筱也从楼上下来了,走到大堂门口,便看到外面聚着一桌人吃早饭,她本无心在此事上,可看清那個夹生的白影,也愣住了。 “王爷,都下不了筷子。”瞿筱筱听到身边有個清脆的声音,低头去看,原来是李凡。按理說這個孩子时时刻刻都跟着淳于澈,怎地今日却被冷落在一边。而淳于澈什么时候与颜语行如此熟稔,竟然同桌吃饭。 他可不是好靠近的人。 瞿筱筱又感到一阵失落,很沒由来,让她有些心乱。 “师傅,你怎么把自己用的筷子去给淳于公子拣菜?”小九看着师傅夹了個水晶虾饺放在了淳于澈的碗碟裡,吓掉了下巴,她的师傅何时這般温柔体贴了? “师傅,好奇怪。”一命和尚也在她耳边嘀咕道。 “诶?”小九看看左边的淳于澈,带着几分狐疑与大师兄凑耳道:“我觉得师傅好像对這位公子有图谋……” “啊……”一命和尚也惊愕得目瞪口呆。 “淳于公子,這顿饭不合你的胃口么?”颜语行舀着碗裡的红豆粥,笑盈盈的看着对面的人:“這是要感谢你昨日的出手,若非你,我可能就要成了废人。你不动碗筷,是觉得我這点表示還不够诚意?” 淳于澈的脸色有些沉凝,看得出他在压抑着什么,对颜语行這乍然的热情消受不起。 “你不爱吃這些,那你說說想吃什么?”颜语行放下了手,身子紧靠這桌缘,朝淳于澈贴近過去:“你想要什么,我都会答应的,這世上我做不到的事,很少。” 是啊,有钱当然可以随心所欲的活着。赤听到這句狂傲的话,暗自冷哼:這個败家女,也不知从哪裡来那么多银子,随意挥霍,看得人眼烦。 他为了讨生机在江湖裡奔波来去,饱受风雨吹磨,自然看不惯那些什么都不做却能高枕无忧的富坤。 這個颜语行气场强大,容貌出众,也是個金屋子裡养大的天之骄女。 赤就是看不惯她那样高高在上,把眼睛长在脑袋上的模样,這时看她曲意讨好淳于澈,甚为解气,暗道:恶女也有放低姿态的时候,不過她好像对這個淳于澈怕不是用了真心。 這事哪裡都透着阴谋。赤心念电转,朝一旁的瞿筱筱看去,忽而說道:“有人抢了你的位置,你就不做表示么?” “啊?”瞿筱筱沒领会他的话意。 “你這人怎地呆头呆脑的,這般不解风情,不知要把喜歡你的人折磨多久了。”赤感慨了句,又嘲笑道:“不過想来我是不会同情那個人的,自作自受,都是活该的。” “啊?”瞿筱筱牵了牵唇角,露出尴尬的笑容,到现在她還是不懂這個少年到底要說什么话,可又不好意思直问。 “傻兮兮的。”赤有些烦躁,懒得跟她說下去,暗道:這就是個傻头傻脑的人,怎地傻子就那么得人喜歡? “喂!你這個恶女霸占良家妇男,還要不要脸?”赤這挑事的态度,立马打破了僵局。淳于澈暗自松了口气,终于来救兵了。 今早出门就被颜语行堵住了去路,他也不好推拒对方的好意,于是他只得坐在饭桌前进退两难。 很久沒有人可以让他有這样的感觉,仿佛他還是少年人,看到美丽的姑娘会露出窘迫之色。 “黄鼠狼给鸡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