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第三十二章
消息发過去，对面安静了。
虞韵眉梢上扬,收起手机看向换衣间。刚刚陆澄澄拿了店裡主打的那款汉服进去试穿。
盯着发了会呆,虞韵抬脚走近,敲了敲门,“需要帮忙嗎？”
穿汉服說难不难,說简单也确实比其他衣服要繁琐复杂一点。
陆澄澄：“好呀,姐姐你帮我一下。”
“那我进来了。”虞韵温声回答。得到陆澄澄应允后,她才推门而入。
换衣间不大，但也不小。
两個人站在裡面,空间绰绰有余。
陆澄澄看虞韵给整理衣衫领子和袖口的模样，不由再次感慨，“姐姐,你长得真的太好看了。”
而且,還是那种会让人一看到她就对她印象好的那种好看。
明艳却不张扬，五官沒有任何攻击力，反而给人一种端庄大气的感觉。
听到她這话,虞韵弯唇笑了笑：“你也很漂亮。”
“沒有姐姐漂亮。”陆澄澄好奇，“姐姐你有男朋友了嗎？”
虞韵抬眸瞥她一眼,“好奇？”
“好奇呀。”陆澄澄很是实诚,“姐姐你和我小舅认识,你要是沒男朋友，要不我叫我小舅追你吧。”
“……”
虞韵失笑,犹疑看她,“你就不担心你小舅不喜歡我？”
“你這样的大美女他都不喜歡,那他是想喜歡天仙嗎？”话落,陆澄澄立马补充：“再說了，姐姐你比天仙還漂亮好嗎！”
在夸人這方面，陆澄澄从不认输。
虞韵被她逗笑，“万一呢。”
“沒有万一。”陆澄澄压着声，神神秘秘和虞韵說，“从小到大，我就沒见我小舅有几個异性朋友。”
她告诉虞韵，“我小舅跟你做朋友，肯定是对你有所企图。”
虞韵一笑，看着陆澄澄：“你這么了解你小舅？”
“也算不上了解吧。”陆澄澄道：“就是知道他是個什么样的人。”
就她知道的来說，江横从小到大，就沒跟人玩過暧昧。别說是暧昧，连异性朋友和同性朋友，也少之又少。
用赵淮南的话說，她小舅就是狂妄又目中无人。
要不是他赵淮南愿意和他做朋友，他可能连個朋友都沒有。
虞韵笑而不语，温声道：“好了，出去看看镜子。”
陆澄澄注意力立马被转移，“好呀。”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换衣间。
陆澄澄对身上的汉服极其喜歡，无论是质量還是款式，她都是满意的。
也不知道是因为江横和虞韵认识的缘故，還是别的，她一口气试了五套汉服，然后买了五套。
结账时，是杨知意在收银台那边。
虞韵掏出手机看了眼江横大半小时前给自己发的消息，思忖了会，给杨知意发了條消息。
杨知意拿起看了眼，远远地瞅她一眼，意思很明显。
虞韵无奈，无声說：“待会逛街我买单。”
……
算完账，陆澄澄惊诧：“姐姐，你们店這么便宜的嗎？”
杨知意指了指，“那位姐姐让我给你打個五折。”她笑着道：“妹妹穿的好看，以后常来。”
陆澄澄眨眨眼，回头看了眼虞韵，又看了看杨知意，好奇问：“打了五折，你還有赚嗎？”
她非常的为杨知意她们考虑，“给我打個九折友情价就好了吧，我不差钱的。”
“……”
最后的最后，杨知意還是坚持给陆澄澄五折。
反正亏了的，虞韵会补上。
陆澄澄和赵淮南临走前，她捧着手机小心翼翼地走到虞韵面前，试探地问：“姐姐，我可以加個你的嗎？”
虞韵其实不太喜歡跟朋友的亲戚产生交集，更何况還是江横的。
但陆澄澄性格活泼，长得也可爱，她着实不忍心拒绝。
她点点头，笑道：“当然可以。”
交换完联系方式，陆澄澄心满意足离开。
走前，她還不忘在虞韵這儿拿到通行证，說有空找姐姐玩。
虞韵含笑答应。
人走后，杨知意用手肘碰了下她手臂，“你怎么答应给人小姑娘了？”
虞韵：“不然拒绝她？”
杨知意挑眉，不紧不慢替她回忆，“你以前拒绝的人還少？”
“……”虞韵哽住，“不好拒绝。”
杨知意哦了声，很是意味深长，“因为是江横的外甥女？”
說到這，她還有些好奇，“江横的外甥女看着沒比他小几岁啊。他爸妈年龄应该很大了吧。”
虞韵嗯了声，“大概。”
杨知意好奇，“他就一個姐姐嗎？”
“還有個哥哥。”虞韵如实告知。
“啊？”杨知意诧然，“江横那個性，看着不像是家裡有哥哥姐姐被纵容长大的弟弟啊。”
怎么說呢。
不是杨知意对年龄小的有偏见，着实是這种情况比较普遍。一般而言，家裡最小的小朋友，上面有哥哥姐姐的，总是会流露出一种被骄纵成人的习惯，有好的也有坏的。
但江横身上，完全沒有。
他气质骄矜，桀骜张扬，是自由生长而发出光的那种人。
杨知意也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大概就是這么长時間接触下来，江横给她们留下的好印象吧。
虞韵深表认可，“是不太像。”
但有哥哥姐姐這事是江横亲口說的，总不能是骗她们的。
杨知意点点头，“那他哥比他大多少啊？”
“……”
虞韵微怔，摇了摇头：“对了，我提醒你一下。”
杨知意：“什么？”
虞韵沒直接把江横哥哥不在的事告诉她，但也怕她之后会不小心提起，温声道：“以后尽量不问江横他哥哥姐姐的事。”
杨知意愣了下，看虞韵严肃的神情，微微点了点头：“知道了。”
她笑，勾着她手臂道：“那么虞老师……”对上虞韵眼睛，杨知意笑呵呵道：“我們是不是该去逛街了？”
虞韵睇她，“杨老板這么差钱？”
“差啊。”杨知意和她开玩笑，“需要虞总千金养我。”
虞韵剜她一眼。
杨知意乐不可支，“說到這我有点好奇了。”
“什么？”虞韵边把脱下的外套往身上套边接话。
杨知意打量她，“你都跟陆澄澄說自己不是她小舅的女朋友了，干嗎還让我给她打五折？”
陆澄澄买单时，虞韵给她发的消息是让她打折，打五折。
虞韵并不意外她会问這個問題。
她敷衍般地给出答案，“她夸了我好几次我长得漂亮，這种嘴甜的妹妹，不给打折你心裡能安嗎？”
杨知意噎了片刻，心說她心安啊。
但想了想，她還是沒继续往下深挖虞韵那些自己也未能察觉到的小心思。有些事，要自己去领悟挖掘，才有意思。
旁人說多說白了，可能会丢了乐趣。
更何况感情的事，可意会不可言传。
翌日中午，虞韵出现在海选现场。
参加舞蹈比赛海选的人蛮多，一人拿一個号码牌，等待进去裡间表演。海选通過与否，是会当场出结果的。
通過的人，一周后再准备下一场比赛。
经過层层筛选，最后有五十位舞者能登上舞台，开启更激烈的比拼。
在那之前的表演，你的镜头不一定会有保留。
虞韵在這种事情上，心态很平和。
她久未参加比赛的紧张感在昨天便已過去了，今天完全是轻松的状态。
等待间隙，周围不少家长陪同而来，朋友陪同而来，甚至于是男女朋友陪同而来的舞者。
虞韵本来觉得自己一個人参加比赛很正常，但可能是周遭氛围所致，她莫名其妙地觉得自己此刻有点儿孤单。
正胡思乱想着，去参加奶奶生日宴的杨知意给她发了個视频。
虞韵点开。
是杨知意一大家子录的，给她加油打气视频。
她看着，无声弯了弯唇。
杨知意：我人虽然沒办法陪你到现场，但我和我爸妈還有奶奶们的心在！
虞韵：比完赛我去看奶奶，给我留块生日蛋糕。
杨知意：沒問題。
跟杨知意聊了两句，乔亦瑶的消息也来了。
她给虞韵加油，說是她晋级了請她吃大餐。
虞韵扬眉：就只有一個大餐？
乔亦瑶：海选对虞老师来說那不是轻轻松松的事？等你拿冠军了，给你买包。
虞韵：那也行吧。
两人正聊着，虞韵手机裡有了徐靖来电。
她稍显诧异，下意识四处张望看了看。
按照道理来說，海选的时候，应该請不到徐靖来当评委。
虞韵接通，“徐老师。”
徐靖温和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到现场了嗎？”
虞韵：“到了。”
徐靖笑笑，“拿到号码牌了吧？”
“嗯。”虞韵告诉她，“参加比赛的人蛮多，我应该要到下午才表演。”
徐靖了然，“加油，徐老师想在舞台上看你表演。”
虞韵怔了怔，笑道：“好。我努力。”
两人沒說几句，很快便挂了电话。
挂了电话，虞韵有点儿无所事事。
她的号码牌排在蛮后面，她甚至還能去吃個午饭再回来等叫号。但在跳舞前不便吃太多东西，所以就算是有点饿，虞韵也忍住沒去。
她和其他人一样，在原地又等了会，才起身往洗手间走。
刚从洗手间出来，江横电话来了。
虞韵诧异，“喂。”
江横：“在哪？”
他低冽的声音传来，让虞韵下意识停住脚步。
她愣了下，抬眸往外看，“你来现场了？”
江横嗯了声。
虞韵蹙眉，“你今天不是考试？”
“两点半开始。”江横回答。
他中午有休息時間。
虞韵稍顿，沉默了会问，“那你从学校打车過来要多久？”
“……”江横：“沒注意。”
虞韵才不信他沒注意，但這会也不是和他计较這么多的时候。
她拿下手机看了眼時間，快一点了。
她抬脚往外走，“我给你共享位置。”
五分钟后，虞韵看到在人群中也耀眼，引人注目的挺拔身形。
江横今天打扮的很简单，连帽卫衣搭了件短款的羽绒服，宽肩长腿一览无遗。
他脸上挂着個口罩，周围人沒办法看清他全脸，却也因他气质和身高過于出众，而频频朝他投递目光。
似察觉到虞韵的视线，江横侧头，掀起眼皮朝她看了過来。
周围是熙熙攘攘的人流，喧嚣声不绝于耳。
两人的视野裡，有走动的人，却看得不那么真切。
在当下這一刻，他们的眼眸裡，只有对方。
蓦地，两人距离拉近。
是江横看到她，第一時間朝她走了過来，站定在她面前。
光影覆下，虞韵眼眸微闪，缓慢抬头。
她微微抿了下唇，明知故问，“你怎么来了？”
江横：“……”
他表情有片刻呆滞，大概是沒想到她会问這么一個沒有什么营养的問題。
可即便如此，江横還是很如实回答了。
“過来给虞老师加油打气。”
虞韵挑眉，“不用考试？”
“待会就回去。”江横說，“我就過来看看。”
“怎么？”虞韵玩笑道：“对虞老师這么不放心？”
江横一顿，目光灼灼盯着她說，“不是不放心。”
虞韵微怔。
江横沒忍住，抬手扯了扯她今天沒绑起来的头发，嗓音低低道：“是我怕虞老师孤单，想来陪陪她。”
闻言，虞韵眼睫一颤。
她是真的沒想到，江横会說這么直接的话。
缄默片刻，虞韵点点头說：“哦。”
她扬唇一笑，“现在看到了，放心了嗎？”
“……”江横瞥她，知道她的意思。
他低头看了眼時間，“一点半我再走可以嗎虞老师。”
虞韵眨眨眼，含糊其辞：“随你。”
她可管不了他。
江横一笑，闲散地站在她身侧，和她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
周围不少成群结队的人，路過两人时，都会下意识多看两眼。
站在海选等候区，虞韵听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号码牌呼喊，忽而也不胡思乱想了。
她也有人陪，她沒有自己想象的那么孤单。
江横說一点半走，便一点半走了。
临走前，他去了趟附近的超市，给虞韵塞了两個东西，热烘烘的。
虞韵低头一看，是粉色款的，猫爪形状设计的暖手宝。
“刚买的？”
江横点头，“别冻着手。”
他目光灼灼看虞韵，“我先回学校了。”
“嗯。”虞韵想了想，“到学校跟我說一声。”
江横：“好。”
看他愈渐走远的背影，虞韵收回视线，把手掌的暖手宝缓缓握紧，唇角不受控制地往上扬了扬。
海选于虞韵而言，是真的轻松。
一点不意外，她顺利晋级。
从海选现场离开，虞韵去了趟商场，给杨知意奶奶挑了份礼物，然后赶過去。
“你来吃蛋糕就吃蛋糕，带什么礼物？”杨知意觑她。
虞韵：“不是给你带的。”
杨知意哭笑不得，“我是让你不用那么气。”
“不是气。”虞韵挽着杨奶奶手臂道，“這是我给奶奶的一点心意。”
杨奶奶乐呵乐呵的笑着，看着虞韵，“韵韵怎么又瘦了，最近是不是都沒好好吃饭？”
虞韵摇头：“奶奶，我有吃超级多的。”
杨奶奶明显不太信，“真的？”
她捏了捏虞韵的小手臂，“怎么一点也沒长肉。”
杨知意在旁边笑，“奶奶，现在年轻人都喜歡瘦的，你的韵韵每天锻炼，想胖也难。”
“锻炼好。”杨奶奶宠溺地重复說，“锻炼身体健康。”
两人凑在一起聊天，直接把杨知意给忽视了。
不知道的，還以为虞韵跟杨奶奶才是奶奶跟孙女。
晚饭时，杨郁也赶了回家吃饭。
吃饭桌上，杨知意顺便问了问他考试情况。
虽說已经大学了，但作为姐姐，该问的還得问。
杨郁：“不挂科吧。”
杨知意噎了噎，一脸恨铁不成钢表情，“你就這点出息嗎？”
杨郁摊手，“有個江横了，我再努力也拿不到奖学金。”
“？”
听到這话，杨知意和虞韵默契对视看了眼。
虞韵好奇，“江横在你们学校，還是拿奖学金的大学生？”
杨郁沒觉得她這话有哪裡不对劲，毕竟江横那模样，就不像是個学习成绩好的。
他点点头，“是啊，我第一年知道他拿了最高额奖学金的时候，我們整個宿舍都真假了。”
他平日裡也不爱学习，期末考试還得是郭来催促，才会和他们一起泡在图书馆。
按照日常学习习惯来看，郭来才应该是拿奖学金的人。
谁曾想，人不可貌相。
杨知意诧异，“他這么厉害呐。”
杨郁默默抿了口水，想說江横厉害的点可不止是考试成绩這個，但和他姐還有虞韵姐說這個怪怪的，他便沒接话了。
“不過，”他想起一個事，“江横今天中午不知道跑哪去了，考试差点迟到。”
杨知意：“睡過头了？”
虞韵：“……差点是迟到了還是沒有？”
两人关心的点明显不同。
听到虞韵的话，杨知意犹疑看她一眼。
虞韵抿了口水，默认了她猜测的意思。
杨郁沒察觉到两人的互动，诚恳道：“踩着铃声，跟在老师后头进的考场，算迟到還是不算？”
“……”
两人不再继续追问江横的事，大家闲聊着吃過饭，虞韵便准备回家了。
杨知意送她出去，边走边问：“江横弟弟今天去现场给你加油了？”
“嗯。”虞韵沒瞒着她。
杨知意倏地一笑，盯着她看了半晌，拍了拍她肩膀說：“虞韵。”
虞韵看她。
杨知意摊手，“我真不是要给江横弟弟說话，我觉得……你可以考虑考虑一下和他换一种关系来往。”
她和虞韵知根知底，知道她的感情节点在哪裡。
所以也很少在感情上对她有什么劝說开导，之前她和乔亦瑶說的，大多数时候是玩笑话。但這次不是。
她少有认真地在感情方面，给虞韵建议。
虞韵也很清楚。
她沒搭腔，走至车旁时，才出声：“再說吧。”
虞韵蹙了下眉，“還早。”
杨知意：“行，回去开慢点。”
“走啦。”
……
回去路上，虞韵经過几個大商场。
路道有些拥堵，虞韵缓慢地踩下刹车。
她跟着前方车缓缓地往前挪动，忽而注意到斜侧边的广告led屏上在宣传一部元旦电影。
虞韵看了几秒，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好像很久很久沒进电影院了。
思及此，她打灯，将车驱至路边停下。
纠结不過半分钟，虞韵给江横发了條消息，问他明天考试是几点开始。
江横的消息回的很快。
他說十点。
虞韵弯唇，低垂着眼睫敲字：十点的话，那江同学想不想在考试前夜出来放松放松。
江横：怎么放松？
虞韵：虞老师請你看电影怎么样？
江横：……不怎么样。
虞韵扬眉：這是拒绝的意思嗎？
消息发過去，江横给她回了條语音：“虽然我觉得看电影這個提议不怎么样，但虞老师的邀請，我怎么敢拒绝。”
他顿了下，低低沉沉的声音再次钻入她耳朵，有些撩人：“我现在来。”
虞韵把他這條语音重复听了两遍，唇角上扬着：你說得有点勉强，好像是虞老师强迫你似的。
江横：沒有。
虞韵：真的？
江横：嗯。
虞韵故意逗他：那要是虞老师真想强迫你做点你不喜歡的事呢？
江横：例如？
虞韵：暂时想不起，反正就举例。
江横：哦。
虞韵：？
问号丢過去，对面安静了会，虞韵的手机裡才再次收到江横的语音消息。
他好像已经走到校门口，语音裡裹挟了风声和汽车的鸣笛声，以及陌生人闹哄哄的說话声。
但虞韵還是清楚的听到他低沉沉的，略微沙哑磁性的声音。
“如果虞老师真想强迫我做点我不喜歡的事什么，那也可以。”他语气悠悠，透露着不正经意味，却又像是无形地给她說了句情话，“在我這儿，虞老师說了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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