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等她真正放下手机睡觉时,时钟已拨弄到两点。
毫不意外,第二天早上,虞韵沒能准时爬起。
她睡醒时,已近十一点。
杨知意和乔亦瑶几人已经滑雪去了,她手机裡有两人给她留的消息,让她醒了去找他们。
给两人回了條消息,挣扎着起床洗漱。
等她洗漱完,杨知意他们滑雪回来了。
“你起的有点早。”六点就醒了的乔亦瑶如是說。
虞韵抬眸瞥她,“睡得晚。”
杨知意知道她习惯,在进屋后便给她烧了一壶开水。她给她倒了杯,顺势给自己和乔亦瑶也倒了杯,疑惑道:“你一個人睡睡那么晚做什么?”
她嘀咕,“要不是我們进屋后你這房间沒一点男人来過的痕迹,我差点以为你昨晚和江横弟弟過的。”
“……”
虞韵抹护肤品的动作一顿,泰然自若道:“還不允许年轻人熬夜?”
杨知意:“。”
乔亦瑶在旁边乐了会,看向虞韵,“中午吃火锅怎么样?這边的特色火锅。”
虞韵沒意见。
休息了会,几人驱车去附近的火锅店。
吃着吃着,虞韵收到虞潭助理给她发的几张照片。是红色钻石被打磨设计后的照片。
上次虞韵回家吃饭后,虞潭跟她說他不久前拍了個還未切割的红钻,那颗钻不算小,可以切割设计不少饰品,他问她喜歡什么。
虞韵沒提别的要求,只跟自己說了自己要几條有设计感一些的项链,她要送人。至于其他的,她都随意。
這不,项链等其他饰品的成品出来,助理第一時間拍了照发给她。
虞韵点开看了看,除了她要的那几條项链外,助理還让设计师给她设计了她喜歡的簪子胸针耳环和手镯,以及一颗闪闪发亮的红钻戒指。
瞬间,全套配齐。
虞潭交代這個跟进虞韵需求的助理叫童策,還蛮年轻,不到三十岁。
相比较他其他几位老助理而言,這位更懂虞韵這种年龄人的喜好。
童策:虞小姐,项链這些已经送到公司這边,您看看還满意嗎?
虞韵一张张点开看完,還挺喜歡。
虞韵:很好看,谢谢。
童策:您什么时候在家,我安排人送去家裡。
虞韵:后天晚上吧。
童策:行,我安排人八点過来。
虞韵正要回复說好,一侧的杨知意喊了她一声,她下意识抬头,“怎么了?”
杨知意抬了抬下巴,“跟谁聊天,這么专注。”
她嘟囔,“问你喝不喝饮料。”
虞韵摇头,“不喝。”
她道:“童策找我說点事。”
“童策?”乔亦瑶对這個名字有点印象,“你爸身边那個帅助理?”
话音落下,虞韵還沒来得及說话,杨郁先表露了自己的好奇心,“瑶瑶姐,多帅啊?”
“怎么?”乔亦瑶好笑看他,“又不是美女,你這么好奇干嗎?”
杨郁:“我這不是想着我姐单身嘛,要是人长得帅,让虞韵姐介绍给我姐多好啊。”
“……”
杨知意斜他一眼,“你這话說得,我好像沒人要似的。”
杨郁:“我哪有這個意思,我這不是想着能在虞叔叔身边当助理的人,肯定都是优质男青年,适合你。”
吴右听着,沒多想道:“那万一人家喜歡虞韵姐呢。”
郭来点头附和,“对啊。”
杨郁沉默会,眨眨眼說:“那也可以啊,肥水不流外人田。”
虞韵:“……”
杨知意:“……”
两人默契睇了杨郁一眼,双双无语。這种事也能用“肥水不流外人田”這样的话嗎?不能吧。
吃過午饭,下午一行人继续征战滑雪场。
虞韵会滑雪,滑雪技术比乔亦瑶和杨知意都好。
初次看她滑雪,吴右和郭来两人跟粉丝团一样,疯狂为她打call。
虞韵听着两人的惊呼声,尤为庆幸,她戴了滑雪镜和头盔,陌生人不知道她是谁,不然她要丢脸丢天边去。
……
而在家的江横,原以为昨天吴右這三人的分享欲已经被满足了。
却沒想,第二天還变本加厉,发的视频和照片更多了。有他们自己的照片,也沒少虞韵和杨知意几人的。
這其中,虞韵的照片和视频最多。
江横冷漠看完,像個沒有感情的机器,机械性地保存。
一张也沒落下。
在温泉度假酒店這边玩了三天两夜,虞韵一行人意犹未尽地结束假期回家。
回去后,虞韵忙着自己第三轮的舞蹈比赛。
和预想的一样,虞韵顺利晋级前五十名。
半個月后,也就是新年之后,他们才会开始正式录制新一轮的pk比赛。
這半個月時間,算是给他们這些参赛选手的准备期。
当然虞韵觉得,节目组之所以定半個月后再进行正式的比赛录制,纯粹是因为撞上了新年。
再過十天,就是农历新年了。
第三轮比赛结束的第三天,虞韵穿着一身黑衣,出现在墓园。
一月二十四日,是她母亲宋婷的生日。
每一年的這天,虞韵都会把時間空出来陪她過個冷清的生日。
虞韵刚到不久,虞潭便来了。
她低头看了眼時間,還好,今年虞潭沒有迟到,也沒有缺席。
父女俩安静地在宋婷墓碑前站了会,虞潭低眸看她,“几点来的?”
虞韵:“六点。”
虞潭微微蹙眉,“怎么穿這么少。”他低问,“冷不冷?”
“還好。”
虞韵抬起眼看他,“你要不要陪她說会话?”
虞潭稍顿,点了点头。
虞韵了然,“我去那边待一会。”
“去吧。”
看虞韵走远,虞潭才再次将目光落在墓碑的照片上。
照片裡,女人笑得极其温柔。
她眉眼蕴着光,温婉动人。
恍惚间,虞潭像是看见她年轻时候第一次出现在自己面前的模样。
他怔了怔,低低道:“又一年了。”
墓园静悄悄的,只有冷冽的寒风刮過。
虞潭蹲下,抬手轻碰了碰她的脸,苦涩一笑,“你還是那么漂亮,而我,已经老了。”
他看向远处背对着這边的虞韵,告诉她,“我們的女儿长大了,和你年轻时候一样漂亮,性格也越来越像你了。”
……
虞韵沒偷听虞潭和宋婷說话。
主要是她太清楚,虞潭会和宋婷說些什么。他会說的,无非是自己。
有可能的话,還会提一提自己做的混账事。
毕竟,老牛吃嫩草,找了個只比自己女儿大六七岁的女朋友,他在面对宋婷时,老脸应该沒地方搁。
宋婷去世后,虞韵其实就做好了虞潭会再婚的心理准备。
她外公外婆,也跟她說過。她爸爸還年轻,如果他要另娶,他们也不会拦着,只会祝福。
更何况,她妈妈還在的时候,沒少折腾虞潭。
虞韵对這些,其实并不排斥。
她沒办法开口叫陌生女人妈妈,但虞潭真要再娶,带人回家,她也会礼貌地喊一声阿姨。
但虞潭很照顾她的情绪,在虞韵成年前,他都沒带過陌生女人回家,更别提再婚。
也正是因为這样,她才会懊悔,自己为什么要带应如霜回家。
应如霜和她爸具体是怎么回事,虞韵沒问過,但也大概清楚。
无非是一個想要钱想少奋斗几十年就有房有车,一個和大多数有点钱的中年男人一样,对主动送上门来的年轻漂亮女人来者不拒。
他们這些男人的劣根性思想都差不多,反正有钱,养谁都是养。
如果虞潭养别人,虞韵是真的沒意见。
因为她明白各取所需這四個字的意思。
但這两人是认识的桥梁源于自己,她总有种自己被人当了枪使的感觉,极度不爽。
……
虞韵正想着,身后传来虞潭声音。
“韵韵。”
虞韵回头,看向他,“說完了?”
虞潭颔首,“爸爸晚点還有個会议,先去公司了,你要一起走嗎?”
“不。”虞韵看他,“你先走吧,我再陪她一会。”
虞潭嗯了声,拍了拍她肩膀,“今年回家裡過年嗎?”
怕被虞韵拒绝,他连忙道:“家裡就爸爸一個人。”
“应如霜呢?”虞韵问。
虞潭:“她說她今年回自己老家。”
虞韵哦了声,“我想想。”
虞潭颔首,并不勉强。
他正要抬脚往前走,虞韵忽然想起一件事,喊住他,“爸。”
虞潭:“什么?”
虞韵抿了下唇,“你们過完年是不是就准备领证了?”
“……”
虞潭稍顿,眼神凌厉看她,“谁告诉你我們要领证?”
听到這话,虞韵皱眉,“你沒打算和应如霜结婚?”
虞潭点头。
他从头到尾,就沒打算和应如霜领证。這個事,是在应如霜想搬进虞家时,虞潭就和她签了合约的。
她要住在虞家可以,想要的他也会尽量满足。唯独一点,虞潭不会和她结婚。
虞潭原本以为,应如霜会哭闹,却沒想,她欣然接受了虞潭提出的這点要求。
虞潭观察着虞韵神色,拧了拧眉:“她跟你說我們要领证?”
“……沒明說。”
但前段時間虞韵和应如霜在某珠宝店遇见时,应如霜暗示過她。她本来想问虞潭的,后来有别的事忙着忙着,就忘了。
瞬间,虞潭懂了。
他脸色冷了下来,回头看了眼不远的墓碑,嗓音沉沉道:“行,我知道了。”
他示意,“你陪你妈妈,她那边我会去沟通。”
“嗯。”
虞潭走后,虞韵在墓园待了一個多小时,陪宋婷說了好一会话,吹了会冷风,才起身离开。
寒风瑟瑟,走时比来时更冷。
天空不知何时飘起了雨花,绵绵密密落在她头上,衣服上。
走至车旁时,虞韵头发湿了大半。
她坐车裡暖和了会,正要驱车回家洗個澡再出门,先接到江横电话,问她在哪。
虞韵听着他清冽的男声,莫名有些想见他。
思忖少顷,虞韵低问:“你家裡沒事了?”
江横嗯了声,“今天有空。”
虞韵哦了声,想了想道:“那……陪虞老师去看场音乐剧?”
“……”江横愣了下,“今天有音乐剧?”
“有。”虞韵道:“我买了票,是下午三点的。我們三点见?”
江横应声。
虞韵回家洗了個澡,又自己动手做了個小蛋糕。
每年宋婷生日,她都会做一個小蛋糕送给她。她吃不到,虞韵便会代替她把蛋糕吃下,算是過了個正正经经的生日。
做完,虞韵掐着時間点出门。
她沒想到的是,在音乐剧场门口,会看见应如霜。
虞韵還沒走近,一侧传来江横声音。
“虞韵。”
瞬间,应如霜也朝她看了過来。
看到虞韵,应如霜脸色刷地白了。
虞韵看向走近到自己身侧的江横,低声道:“等我下,见到熟人了。”
江横顺着她目光去看,看到了应如霜。
他对应如霜有点印象,他了然地沒多问,“要我陪你過去嗎?”
“随便。”
說完這话,虞韵抬脚往应如霜面前走。
她站定,语气平静地问:“你为什么会在這?”
应如霜還沒說话,她身侧站着的女性朋友先出了声,“欸,妹妹,你是不是有点不讲道理?莫非這南城的音颂大剧场是你家开的呀?還管我們为什么在這,是吧霜霜。”
虞韵抬了下眼,冷冷看她,“如果我說是呢?”
女人明显一愣,“你开什么玩笑,這剧场明明是颂运集团旗——”
她话還沒說完,应如霜出声打断,“韵韵。”
她脸上挂着笑,温声道:“抱歉啊,我朋友什么都不知道,不是故意冒犯你的。”
“冒犯?”虞韵笑了下,“谈不上冒犯。”
她直直地看向应如霜,“我对你朋友說了什么并不在意,你只要告诉我,你为什么会在這?”她稍稍顿了下,格外不讲理,“我是不是跟你說過,不要东施效颦,更不要来音颂。”
应如霜脸色一白,“我只是想過来看演奏,我沒有别的意思。”
听到這话,虞韵很轻地笑了下,“有沒有,你自己心裡清楚。”
对上虞韵眼神,应如霜心裡咯噔了一下。
“我……”她眼睛裡含了泪,“我真的沒有那個意思,你不要误会我。”
虞韵看她這样,内心有股无名的火冒了起来。
她朝她逼近,声线冰冷,“应如霜,我不是虞——”
后面的话還沒說出口,应如霜旁边的朋友先抬手推了虞韵,“你想干嗎?明目张胆欺负人啊?”
虞韵一個沒注意,被推的往后踉跄了一步。
很快,腰后有一只手稳住了她身体。
江横本来对女人间矛盾這件事沒什么兴趣。
但他不接受别人欺负虞韵,就算是女人,也不行。
“沒事吧?”他看着虞韵,眼神柔和。
虞韵摇头。
确保她沒事后,江横抬起眼,面容冷峻地看向对面两人。
他什么话也沒說,可应如霜和身侧的朋友却下意识地打了個冷颤。
“道歉。”江横不带情绪地說。
应如霜身侧的朋友抿了下唇,对上江横目光,深呼吸了一下道:“帅哥,你讲点道理好不好,明明是她咄咄逼人,我才……”
话說一半,她对上江横漠然的眉眼,忽然不敢再出声。
周围围观的人渐渐变得多了,应如霜脸上沒戴口罩,她用余光注意到那群人在拍照录视频,眼珠子动了动,拉着朋友忙不迭道:“韵韵,对……对不起。”
她讷讷道:“我們不是故意的,你别跟我們计较。”
看她這样,虞韵扯了下唇,“应如霜,收起你那点伎俩。”
应如霜脸色微僵。
虞韵轻嗤了声:“你這点小把戏,拿去我爸面前,他一秒看穿你信不信?”
应如霜抬起眼,忽然变得硬气,“虞韵,你别得寸进尺。”
“是谁得寸进尺?”虞韵语气悠悠,“我劝你收起自己那点小心思,别到时候人财两空。”
說完這话,虞韵沒再理会应如霜,她直接拉着江横离开。
她虽不介意被人看热闹,但也不想被人看這种热闹。
走进剧场,虞韵和江横找他们的位置坐下。
坐下后,虞韵给虞潭发了條消息,才觉得自己内心的怒火稍稍降了降。
刚把消息发出抬头,一侧递来一杯水。
虞韵一怔,侧眸对上江横那张好些天沒见的俊脸。
她伸手接過,含糊道:“是不是让你看笑话了?”
“沒有。”江横倏地笑了下,“挺有意思的。”
“什么有意思?”虞韵睇他一眼。
江横懒散坐着,拖着腔调說,“看虞老师跟人吵架挺有意思的。”
“……”
虞韵哽了下,深深觉得他在挖苦取笑自己。
江横還真沒取笑她的意思,他是真的觉得,這样的虞韵看上去更有生命力,更活泼可爱一些。
“你是不是還记得她?”虞韵喝了口水问。
江横应声。
虞韵抿了下唇,說道:“今天是我妈生日。”
江横一愣。
虞韵笑笑,“我早上去了趟墓园看她。”
江横敛了敛眸,看她搭在一侧的手,沒忍住伸手去碰她的手指,和她十指相扣。
虞韵眼睫微颤,感受着他掌心的温热,却沒拒绝。
她任由他牵着,抿了抿唇說:“小时候,我其实挺羡慕我爸妈感情的。”
江横沒出声,做好倾听者的角色。
虞韵抬眸,看向陆陆续续搬上台的乐器,低低道:“我妈以前学音乐的,她在音乐剧场演出過,但和我爸结婚后,她就因一些外在原因,沒再上舞台。”
而虞潭,为了让她开心,特意竞标到了這块地,又经過政府审批,建了這個剧场送给她。
之后宋婷每一年的生日,虞潭都会陪她来音乐剧场待一天。
有演出的时候,他们坐在台下看演出,沒有演出的时候,虞潭是宋婷一個人的听众,他会为宋婷准备一架钢琴,准备一把大提琴,听她演奏给自己听,给自己看。
這個约定,到虞韵出生,宋婷生了病,依旧如此。
虞韵清楚的记得,宋婷去世的前几天,還和虞潭一起来了這儿。
那会,她和虞潭都以为她病好了。
却沒想,她其实是想在离开前,再来看看她和虞潭留下回忆的地方。
……
江横听她說着,握着她的手渐渐收紧。
他盯着她,沒打断她回忆。
好一会,虞韵忽而笑了笑问:“我爸妈的感情是不是很好?”
“……嗯。”
“可惜呀。”虞韵叹了口气,“好景不长。”
她温声道:“而且现实是残酷的。”
就算虞潭以前是真的很爱宋婷,也不能否认他已经另觅新欢的事实。
江横神色微敛,问她,“你怨你爸嗎?”
“還好。”虞韵实话实說,“男人都這样,看开就行。”
“……”
江横默了默,“也不是所有男人都那样。”
虞韵怔楞了下,收拾着低落情绪看向江横,“什么意思?”她弯了下唇,“江横弟弟是想說,你不会那样嗎?”
江横目光灼灼看着她,反问道:“你觉得我会嗎?”
虞韵眼眸微闪,神色有片刻松动。
她缄默半晌,說了句:“不知道。”
江横眉眼一动,正想继续說点什么,虞韵连忙道:“表演开始了,看表演吧。”
她生硬地岔开了话题。
江横看她這样,低喃了一句:“胆小鬼。”
“?”
虞韵耳朵动了动,假装沒听见。
江横看她這样,也不再逼近。
音乐剧比想象要好看一些。
虞韵聚精会神看完,還和江横讨论了两句。
两人从剧场离开,沒再碰见不想看见的人。
回到车裡,虞韵陡然想起一個事,直接把手机递给江横。
江横不解看她。
虞韵解释:“不是想知道我通讯录多了几個人?”
江横沒想到她還记得這事,他嗓音低沉,“愿意告诉我了?”
“愿意呀。”虞韵眉眼一弯,点了点手机,“喏,自己点开看吧。”
“……”
她看着江横,唇角上翘,“虞老师对江同学,沒有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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