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净念禅会
“這個嘛……既然与光之神宫有关,方兄又待我們不错,我們就替他调查一下,搞不好能查到与南蛮事件有关的线索。”
由于這听起来很像是铲奸除恶的好事,阿雪眼中燃起兴奋之情,连忙点头,招呼起来正趴在地上睡的紫罗兰,预备上路,不過,旁边的茅延安却很不识趣。
“贤侄啊,你会有那么好心嗎?其实你是想黑吃黑,也去那個村干上一票吧?”
“大叔,知不知道慈航静殿的圣典裡记载,生前太過老实的人,死后会下地狱被拔舌头的?”
“嘿,大叔我刚刚改宗信仰净念禅会了,听那几個家伙說,信仰他们会长的信徒,死后可以究竟涅盘,不生不灭,直达极乐世界耶!”
现在,我有七成把握敢肯定這個净念禅会大有問題,因为连我這样的人都晓得,当一個组织的基层成员,会宣传那么美好、不劳而获的梦想,這种组织不是直销集团,就是邪教。
一行人匆匆赶往雾谷村而去,路上雾气深重,前进的速度放得很慢。大叔也趁机告诉我們,原来在珍宝追迹者這一行中,那個雾谷村還薄有名气。
受到地形影响,雾谷村一年裡头有四分之三的日子,被浓密的大雾所笼罩,阴气极盛,吸引附近山区的人、兽亡魂,骚扰地方。
“雾谷村后头有一個废弃的矿坑,早年矿脉沒被挖尽的时候,繁荣過一段時間,不但有大批的矮人工匠众集,连人类都跑去凑热闹,开了几家有起码水准的旅店,往来的商旅行人会到那裡去投宿,可是,后来整個山区开始被长年不散的大雾笼罩,加上怨灵团肆虐,人们都不往那边去了。”
茅延安很怀念地叹道:“十多年前,我在這附近游走作画,也曾造访雾谷村的,转眼间就那么多年過去了,旅店裡头漂亮的姑娘不知道還……”
看他說得悠然神往,我不得不唤醒他,免得越扯越远,问他雾谷村在珍宝追迹者的心中,究竟有何特异之处。
“這個就牵涉到雾谷村的大雾了。在大雾出现后不久,就开始有怨魂群聚,骚扰村民,当时有位慈航静殿的高僧代为沟通,說怨魂要求村民归還一样被他们藏起来的宝贝,但村民都說沒有,虽然高僧施法镇压,可是往后每年一次,怨灵都会到村上去骚扰。”
茅延安道:“为了怕受到怨魂的伤害,雾谷村的居民几乎都跑光了,矮人工匠跑得一個不剩,只余下十多户居民。到底是谁拿了鬼魅们的宝物,根本就沒人知道,肇事者多半早就溜了,不過,却還是有人相信,鬼魅们的宝物,至今仍然藏在雾谷村喔。”
阿雪瞪大眼睛,奇道:“宝物?那会是什么样的东西?武器嗎?還是某种财宝?高不高级?”
“這就不晓得了。毕竟,从来也沒人弄清楚,鬼魂们要的宝物,到底是什么东西?說不定根本就只是一样很普通的东西,被人们错拿了呢。”
茅延安道:“但也不排除真是某样珍宝的可能,所谓的追迹者,就是追逐着這样子的梦想,在到处奔走寻宝啊。”
大叔說得沒错,像這种程度的珍宝传闻,市场上多如繁星,根本沒有实际根据,往往让追着這些讯息的珍宝猎人旷日费时,到死都一无所获。可是,如果一旦有所得,那么原本的那些传闻,就会变成与珍宝共存的奇幻轶事,在市场上更增添该项珍宝的价格。
“大叔,每年来骚扰雾谷村的鬼魂群有多少?”
“人与兽,林林总总地加起来,几百個亡灵总是有吧,每次出来像是游行一样,天上与街上鬼影幢幢,满有震撼力的。”
“几百個?那些光之神宫的家伙应付得了嗎?”
人形生物的性命终结之后,会化为鬼魅,如果存有冤气或是怨念,灵魂的能量就会比先前强逾数倍。但换做是兽类,死了之后的魂体,质能不纯,不管是有冤沒冤都沒什么威胁性可言,反倒是它们的骨骸,有可能吸引附近魂魄群众其内,吸收日月精气,变成妖物,凶猛无比,好比龙死后骨骸所化成的龙精,就是出了名的难对付。
参杂着過半兽魂的数百亡灵,威胁性還比不上一头龙精,实在不算什么大场面。
话虽如此,却也不是几個学艺末精的见习神官能够应付,我想很知道,究竟是什么给了他们勇气。
茅延安不算是战力;我不久前才施展過地狱淫神的仪式,几個月内不能使用魔法;阿雪的黑魔法又才刚起步,目前唯一的战力,就是靠紫罗兰。但火焰与闪电,对付猛兽则可,驱鬼却事倍功半,倘使那几個净念禅会的邪教徒,是靠愚蠢与无知去闯雾谷村,這我可万万不奉陪。
“因为当初那名高僧的镇压,怨魂们骚扰村上的時間固定,都是大雾出现之后的十天。那些人大概是知道這件事,早点进去把事情办一办,在鬼魂到来之前开溜吧。”
大叔這句话,让我安心许多,不然立刻就要掉转方向开溜。
去看看那群净念禅会的家伙搞什么鬼,顺道捞些好处,是主要目的,我沒有指望会在雾谷村找到珍宝,不過,那裡既然曾经有大批矮人开炉铸器,說不定会留下什么矮人打造的工艺品遗迹,随便捡一些回去,补充旅费,聊胜于无。
抱持着這样的想法,我們策马而行,三人一兽赶路。雾谷村的位置,距离我們出发的小村不远,但是道路崎岖,中间林木障道,又有大雾弥漫,着实不好走,幸亏我們有個過去常来的向导,热门熟路,每当浓雾看不清道路时,就让紫罗兰喷火照亮,比什么引路灯都有用。
沿途,我明显感觉到马匹的不安,而整個山区的阴森寒气之重,已经开始涉猎黑魔法的阿雪,也略有感应,瑟缩着娇躯,小声地告诉我,风中有很多细细的呢喃声。
当然,我和大叔的耳朵什么也沒有听见……
這样一路寻去,终于在天黑之前,抵达了雾谷村。
那确实是一個死气沉沉的地方,也许過去曾经一度辉煌,但现在看来却像是废墟一样。在越来越昏暗的暮色中,理应璀艳的夕阳,被层层浓雾挡在山外,不能透射进来一点光彩。
放眼看去,尽是灰蒙蒙的一片,只有几盏灯火,忽明忽暗地在浓雾中闪烁着,像是隔着老远,却又好像很近。
茅延安拍拍身上,道:“這裡雾大,居民不管白天黑夜都点灯,我們算是运气好了,如果還沒进村就天黑,山路就难走了。以前我常来的时候,和這边几家旅店的老板都很熟,希望现在還起码留個一家吧。”
在這种地方开旅店,真是名符其实作鬼生意,我甚至很难相信,有人会死待在這种地方不走。不過,也很难說,有时候,人们对于祖产的固执,会让不相干的人被吓到目瞪口呆。
“师父,我們快点走吧,這裡好冷喔。”
阿雪催促着我,其实不用她說,我也是這样觉得。這裡的雾气特别湿,温度也非常低,阳光只是一個空泛的名词,不具有实质影响与意义,尽管我們穿着厚厚的衣物,但经過一番穿林跋涉后,衣服几乎被雾气湿透,冷冷地沾在身上,肌肤上都起了鸡皮疙瘩。
外头的气候,新近春来回暖,這样子的阴冷当然不正常,只是,都已经說過這個地方闹鬼,這样子的异常,也沒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
往前走上一段路,踩着石子缓慢前进,前头的灯火越来越亮,一排木屋出现在眼前,斑驳的木墙,上面有着许多大小下同的孔洞,顶上的灰色土瓦,滴着冰凉的水珠。
比较大的一栋木屋前,停着十匹骏马,看样子,那群见习神官已经先我們一步到了。阵阵喧哗声,从门裡头传過来,寥寥几句,已经听得出来,他们正在向屋裡的人要求报酬。
他们大概也觉得很沒趣吧,這個雾谷村比预期中更贫瘠,就算剩下来的人集中经费,也凑不出一袋金币,即使想要放手劫掠,收获也沒什么可瞧的,還要面对鬼魂群,這一趟真是大赔本了。
不過,一個苍老的声音,似乎在努力挽留他们。
“……虽然我們沒有什么钱了,可是,如果能够找到鬼怪们秘藏的珍宝,应该价值不斐吧……鬼怪们知道一些线索的……”
好像有一些很有趣的情报,我想继续听下去,但旁边的大叔抢在我前头,一把就推开了门。
“金老头,好长一段時間不见了,還在用那什么找不到的鬼秘宝,来骗凯子驱妖啊?”
我們跟着大叔进去,门内有着五十余人,分成两边。一边是那三名见习神官,還有七名作着剑士打扮的人,其中两個女的手中持长枪,看来還是骑士之类的,除了魔法师之外,一個冒险团体的标准配员,好像都到齐了。
另外一边,是四十多名村民,为首的是一個拄着拐杖的老人,长长的胡须,看来老大岁数了,听见茅延安的声音,抬头转望過来。他身边站着一個四十多岁的中年男子,還有一個正自哄弄怀中婴儿的少妇。
“茅、茅先生……”
被称为金老头的老者面露喜色,過来与茅延安亲切地拥抱。看来就像大叔自己說的,他和這裡几家旅店主人都很熟,而這就是其中之一。
這群见习神官集团,对于我們的突然出现与打岔,显得相当不悦,可是似乎被他身上的行头与打扮所慑,又看到紫罗兰跟着进来,一時間也不敢贸然发难。
坦白說,单是看打扮,大叔這一身武者扮相,瞧来還真是有高手气派,特别是他轻松扛在肩上的那柄“重”剑,不明就裡的人看了,谁都会以为他的实力惊人。
“雾谷村的老朋友们,你们不用怕,我這次回来,带了一流的魔导师回来,一定能够帮上你们的忙。”
仿佛有意对那群见习神官们夸耀,茅延安拉過一张椅子,金刀大马地坐下,狂妄地瞪着那群人。如果要摆足气势,大叔本来应该把剑往地上一插,或是劈向桌子,制造点实际破坏立威,不過這柄黑沉沉的大剑既然是摺纸而成,這种穿帮的事当然不能做。
茅延安朝我使了使眼色,要我站出一步。箭射出头鸟,我当然不会傻到听他使唤,自找麻烦。
站在村民的立场,能够帮助防卫的力量是越多越好,结果双方很快就有了结论。
由于当年那位慈航静殿的高僧,曾经留下了某种结界,让鬼物只能每年群众现身一次,所以目前還不用担心受到攻击,但這情形治标不治本,村民们希望,能請来强大的魔导师或神官,一次将這些鬼物消灭;或者,能够找到鬼物们所寻找的秘宝,解决問題的核心。
姑且不论消灭鬼物,但是寻找秘宝這一点,却是大家有志一同,于是在金老头的安排下,众人都住进了他的旅店。
旅店方面乱七八槽,看来可能好多年沒人住宿了,我們将就着住下,才正筹谋该怎么从那几名见习神官身上,套出一点情报,就有人来访了。
這個名叫金汉良的汉子,是店主人金老头的儿子,动作勤快地扫着桌上尘埃,向我們介绍他的妻子与数個月大的女儿。
“茅老师,见到你真是太好了,我們有好几年沒有见面啦,家父和我一直在期盼您归来……”
“阿金,我茅延安是個守信的人,這几年裡头,我在外帮你们寻找有用的帮手,现在不是回来了嗎?”
茅延安吹牛不用本钱,一开口就把我和阿雪给牵扯进去,但他和這裡人的交情,也确实有帮助,很快就让我們进入状况,多了解事态。
鬼物的出现,金汉良已经忘记是哪一年的旧事了,只知道在大雾出现的隔年,鬼物会聚集成群,骚扰地方,要求村民们把偷藏起来的秘宝,归還给他们。這件事闹了好长一段時間,后来慈航静殿有一位高僧来此,与鬼物沟通,然而,這些鬼物沒什么记忆可言,不但說不出是谁拿走了秘宝,就连秘宝究竟是什么都說不清楚。
慈悲的高僧,认为即使强行驱除鬼物,在根本問題沒解除的情形下,累积的怨气,仍会从附近地区召来新的怨魂,届时危害更大,于是,经過一番讨价還价,他和鬼物们立下约定,明年一定把秘宝归還,要求鬼物们先行归去,也因此,该年并沒有发生流血事件。
“那位大师,和鬼物们立下了字据,上头写着将在第二年归還秘宝。”
金汉良道:“但是,在第二年的那個字样,還有立据日期的地方,大师留下了空间,我們可以在字据上变动花样,把约定的日期不断延后。”
结果每年鬼物造访时,只要亮出字据,說還沒到约定的时限,暴躁的鬼物们就会离去,尽管還会拆几间房子,喧闹一番,但至少不会伤害人命。
“大体上就是這样,字据分成两份,鬼物手中保有一份,我們也保有一份,每年在鬼物来临之前,两份都要改過来。”
金汉良道:“可是每年鬼物都来骚扰一次,村民们還是很不安,留下来的人,都生活得很忧郁,我希望能够彻底解决問題。”
“我有点好奇,鬼物会来骚扰,那你们還待在這裡干什么?搬家不就成了嗎?外头的世界那么大,何必拘泥于這個小山村?”
被我這一问,金汉良与他妻子抬起头来,目光中满是茫然,道:“是啊……为什么不搬走呢?可是,這是我們祖先辛苦开垦,留下来的地方,我們……人们怎么可以丢下祖产呢?”
最怕听到的回答就是這种,标准的村夫村妇,一辈子被祖产束缚,祖先留下的东西,非但沒给他们好处,反而成了最大的包袱。我摇摇头,大叔却抢先我一步說话。
“這点你就不用担心了,我這次可是找到了厉害的帮手喔。”
茅延安說着,伸手往后一拉,却不是扯我,而是把阿雪扯了過去。
事情忽然掉到头上,阿雪显得很吃惊,但是“咦”的一声還沒出口,茅延安已经抢先介绍,大声道:“别被外表骗了,你面前的這位女士,可是阿裡布达王国歷史上最强魔导师的传人啊。”
“哦?怎么阿裡布达出過强力魔导师,我却从来不知道呢?大叔,那請你告诉我那位魔导师的大名是什么?”
“小子你真是孤陋寡闻啊,那位魔导师就是……干豆腐。”
“干、干豆腐?”
還以为大叔会扯些什么夸张的名字,想不到却冒出了這么一個怪名,一時間,每個人都一脸怪怪的望向他。
“怎么?不要告诉我你们沒听過干豆腐的鼎鼎大名,他是近五百年内最杰出的法师之一。”
茅延安滔滔不绝地說道:“他早年在峡道上与黑暗炎魔决斗,坠落深谷之后复出,披上一件神奇白袍,改头换面,变成了真。干豆腐,从此威风八面,斩妖除魔,再也沒碰過对手,這么伟大的法师,你们不知道嗎?”
“喂,等一等……大叔,你說的那個人,我有一点印象,但是应该不是你說的那個名字吧?”
我迟疑道:“好像是叫……甘道夫吧?”
“啊!对,就是那一碗,就是那一碗干豆腐!”
被我纠正,茅延安一点愧疚的表情都沒有,高兴地拍掌大笑。
“可以了,闭嘴去干你的豆腐吧。”
我懊恼之至,看着這個手舞足蹈的摇滚大侠,觉得這次真是来错了地方。
“不管如何,我诚恳地拜托几位,希望你们能够协助我們。”
金汉良爱怜地看着身旁默默不语的妻子,缓缓道:“今年,我有女儿了,我希望她能够不受骚扰地成长,這是我现在最大的心愿了……”
听了沒什么感觉,因为他說了半天,也沒說出来我們会有什么好处,不過阿雪在旁边听得泪眼汪汪,還想靠近点去瞧瞧小婴儿,一脸慷慨激昂的样子,我就知道事情不好。
所以,有时候,我宁愿把紫罗兰的脑子,装进阿雪的头壳裡……
如果不是因为大雾挡路,其实我并不愿意把時間花在這裡,但不仅阿雪弄不清楚状况,连大叔都在推波助澜,拍胸担保。
“大家不用担心,以我爷爷的名字发誓,我們一定会找出事实的真相。”
“喂?大叔,你爷爷是何方神圣?”
“啊?我也不知道,有人說好像是個人走到哪裡,凶杀案就到哪裡的伟大侦探。”
“狗屎,你连你爷爷是谁都不知道,這裡的事关他什么事?为什么要拿他发誓?”
“嘿嘿,贤侄你太嫩啦,這是這一行的行规,自从七百年前的金田一大侦探变成不朽神话后,每一個侦探在开始侦查之前,都要用自己爷爷名字发誓的。”
在村子裡待了几天,村中大雾依旧浓厚,外头想来也不会好到哪裡去,我們三人一兽可說是被困于此地,要是因此耽误了回国的日期,国王陛下的脸色肯定不会好看到哪去,到时候就算有什么褒奖,也会变成贬官了。
调查秘宝位置的事情,可以說是完全沒有进展。我甚至把所有村民找来,一個一個地毯式侦询地问過了,但每個人都說不出個所以然来,对于当年情形的回忆,既模糊又混乱。
更糟糕的足,在我与他们的对话中,明显地感觉出来,這個村子、這村子裡头的所有人,欠缺一种想要突破逆境的昂扬生气,无分男女老少,說起话来有气无力,眼神茫然空洞,问几句话就失了神,看来困居在村子裡多年,這些人的精神状态已经不太正常了。
雾谷村的村民古裡古怪,但另外一批人也好不到哪裡去。那群见习神官集团,在村裡翻箱倒柜地寻找珍宝,连一瓦一梁都不放過。单看他们的动作,确实還满有娱乐价值,让我充分见识到人类的想像力,多么荒唐的地方都会想到去找。
大雾中看不清楚对方身影,還算相安无事,但偶尔他们与我們近距离对面,相互看不顺眼的两帮人,就难免言语冲突,只差沒有动起手来。
相较之下,对于净念禅会的调查,大叔就颇有进展。透過攀谈与询问,大叔问到了一些讯息。
净念禅会,似乎是慈航静殿内部组成的一個同修会,這样的小团体本来有不少,但净念禅会的一些主张,与慈航静殿本身冲突,并且快速吸收新进成员。
当前大地上的宗教、神官系统,都由慈航静殿所掌握,這样跨国而存在的庞大组织,自然不为诸国所喜,但慈航静殿从不干预各国政事,顶多只是在庞大天灾发生时,跨国运送物资救灾,因此而广受好评。
但慈航静殿中却出现了不同的声音。某些国家,因为暴君或是暴政,人民正处于痛苦之中,慈航静殿明明有着统合诸国,推翻其暴虐政权的力量,却困囿于自身主张,只能消极地救灾,不能积极地解决問題根源,所以倡议改革,让光之神宫更直接强势地介入各国政局。
這样的声音,以净念禅会为主,甚得年轻子弟的拥戴与支持,扩展极为迅速,在光之神宫中势力越来越大,最近更私下招兵买马,似乎要有什么大动作。
“這么說,你们之所以要加入净念禅会,是因为想要救世嗎?”
“這当然是基本目的,不過……還有一個世俗一点的理由,听說禅会的会长,就是如今神宫最当权的高僧,只是为了不引起注意,才组织禅会。我們這些低辈子弟,又不是贵族,又沒有背景,如果循正常管道,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升到高位,但如果加入禅会,与高僧们同一阵线,很快就升迁有望啊。”
听起来满有道理的,很像是某种老鼠会的直销方案,不過,這番话倒是与那天娜塔莎的话吻合,她也是說,慈航静殿的高僧在幕后策动南蛮之战,人物還直指当今光之神宫的掌门心禅大师,看来慈航静殿這個大派,幕后果然大有問題。
但令人不满的,是茅延安的套话技巧。之所以能這么快突破那伙人的心防,问出秘密情报,主要是因为我們到這村子的隔日起,大叔就整顿仪容,梳好头发抱起琴,找那群人中的两名少女,一起唱歌、吟诗。几首恭维她们相貌的四行诗、几個自编的花环、几张特别修饰的人像画,就把人家哄上手了。
摇滚明星的魅力果然非同凡响,随着人像画上的衣服越来越少,大叔套到的情报也越来越多,像刚刚问到的几句话,据說是大叔躺在床上,一手抱一個裸女,淫笑兮兮,這样子问出来的。
“大叔,你真行啊,用這样的方法问话,人财两得,真是恭喜你啦。”
“唉,有什么办法,为了任务与大局,我即使不愿意,也不得不忍泪牺牲啊。”
一個人无耻起来,也沒什么话說不出来了,看他這么得意洋洋的样子,真想让紫罗兰扑上去,把他的狗头一口咬掉。
時間一天一天過去,距离起雾已经沒有多少天了,金氏夫妇的愁眉着脸,看得连阿雪也叹起气来。這两天附近山区的阴气明显地转浓,照時間算来,鬼怪群也快要出现了。
虽然只要拿出字据,骗骗鬼怪,就可以如往常那样地解决,不会有什么問題,但我這個人一向不会主动往危险的地方跑,如果明天再沒有进展,我打算先离开雾谷村,省得事情一发不可收拾。
算盘打得不错,但事情却沒有如我预期地进展。就在這天傍晚,我正在和阿雪调情,紫罗兰趴在屋子角落睡觉,忽然外头闹了起来,我們抢出去一看,只见那几名见习神官嚎叫着跑回村子,人人被头散发,满脸是血,身上的伤痕明显是闹出了事。
他们還拖着几具尸体回来,看样子還是残尸碎块,不难想像战斗的惨烈。灰蒙蒙的浓雾多了一层血腥气味,空气中的阴冷感觉急遽加重,莫名的哭啸声渐渐清晰,回绕着雾谷村震响,给予人不祥的感觉。
诡异的情形,似乎诉說着同样的一個讯息,我心叫不妙,才刚想要招呼阿雪,预备逃跑,一声绝望的呼叫,已经从村口响了過来。
“鬼……鬼来了!”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