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戏(后) 作者:荼靡 第二天一早上,文安安是被几声咿咿呀呀的声音吵醒的。一大早,小白就开始在院子裡吊嗓子。 “白彦宇,你還让不让人睡觉了?”在小白還在唱的时候,就听见文安昊的声音从隔壁吼叫出来。 “你就是因为太懒,才胖的跟头猪一样”软糯的童音,一阵见血的道出文安昊的痛处。 其实文安安觉得现在的二哥胖胖的小包子样,很可爱。但是這确是文安昊一直最介意的事情。沒想到這個叫白彦宇的男孩,现在居然毒舌的把這件事說出来。看来昨天一晚上,几人的关系已经变的很好了。 白彦宇话音刚一落下,文安安就听见隔壁门‘嘭’的一声被打开,然后是文安昊的吵闹声,和文安泽向文爹的问安声。 一時間,寂静的小院因为几人的声音,变得热闹起来。 众人洗漱完以后,就来到东屋围坐在一起吃早饭。虽然文家只有五個人吃饭,但是早餐确是非常丰富。白粥、包子、馒头,配上咸鸭蛋、咸菜,還有一些爽口的小菜,光是看着就让人食欲大振。 文氏为小白拿了個包子,递给他微笑道:“原来你叫白彦宇啊,真是個好听的名字。這個是肉包子,你应该喜歡吃吧” 白彦宇朝文氏看了两眼,然后有些害羞的红着脸恩了一声。然后可能又怕這样太不礼貌,马上急急地补充道:“喜歡。名字,名字是我叔给我起的。……婶子叫我小白就行” 文氏听到小白有些语无伦次的回答,微笑着点点头,算是默认了。 在旁边为文安泽、文安昊夹菜的文爹,转头关切道:“昨天晚上睡得還好嗎” 小白望着埋头吃饭的文安、文安昊,嘟嘟红润的小嘴,勉为其难的說道:“除了他们两人流口水磨牙,其他的都挺好” 吃饭的文安昊听到這话,抱着碗立马跳了起来,睁着大眼怒道:“你才流口水磨牙呢” 而旁边的文安泽,则是慢悠悠的加了筷子菜才淡淡的道:“你晚上還打呼噜,說梦话呢,沒人告诉你嗎?” “胡、胡、胡扯,我睡觉都是很老实的”小白涨红着脸,指着文安泽结结巴巴道。 文安泽将口中的饭咽下去,抬头微笑着学着小白,揶揄道“你、你、你睡着了,怎、怎么、会、会知、知道?” 被文安泽這一反问,但是把小白问的张口结舌說不出话来,红着眼不安的看着文爹文娘,一副快要哭出来的样子。 文安昊看到姓白的小子吃瘪样,笑嘻嘻的坐下,伸手与哥哥拍了個巴掌,然后抬起下巴,十分嚣张的朝小白挑着眉头笑。 文氏看小白就快要哭的样子,微笑的在两個儿子的额头上各轻轻拍了一巴掌,嗔道:“吃饭都堵不住你们的嘴。還有,不要欺负小白了”然后又伸手将放在白彦宇身前的碗拿起来,为他添了碗粥。 文清岸摸摸小白的头,笑道:“小白别介意,這两人只是和你玩呢” 白彦宇顺着文爹的话看向文安泽哥俩,其实他都知道的,他们与他以前遇到的家伙是不一样的,坐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是真心对待自己。就因为感受到了他们的诚意,自己才能毫无芥蒂的与他们說那些话,就因为感受到了,才让他更加贪恋。 不過他不会說的,他什么都不会說的。 再也沒有說什么话,白彦宇低下头抱着包子兀自啃起来。 吃過早饭以后,全家就和小白一起向空地上走去。因为昨天村裡的通知,所以大部分的村裡人都在吃過早饭后,就结伴准备去看戏。 当来到空地的时候,戏還沒有开场。戏班裡人都還在忙碌着。乔班主一看到文清岸就笑着迎了過来:“文夫子,您来的那么早啊” 文清岸笑着向班主打声招呼后,然后拿出一個篮子递给他道:“這是内人出门前,装的一些吃食,班主你别嫌寒酸” 乔班主搓搓手,不好意思的推辞說:“哪裡哪裡,村子出钱让我們演戏就是帮我們大忙了,哪能還要您的东西” 文清岸拉起班主的手,将篮子硬塞過去道:“這可是和村子沒有关系,只是我們一家的心意” “那我就在這谢谢您了。对了,听說昨天小白在您那借的宿?”乔班主接過篮子,鞠躬笑道。 提到小白,文清岸原本笑意连连的表情也淡了下来。然后向前几步,侧身低低的道:“乔班主,小白那個样子…,尤其是干你们這一行,恐怕……” 乔班主沒想到文清岸会担心起小白来,一時間也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低头摩挲着篮子的把手。 周围的嘈杂让乔班主的沉默显得异常突兀,就在文清岸以为眼前的男人不会再說什么,才听到他宏厚低沉的声音幽幽的响起:“小白是我一位故人的孩子。只是暂时托付给我,以后,以后也许,也许還是要将他送回去的”說到這裡,乔班主突然抬起头,异常坚定的看着文清岸,像是在对他发誓,又像是說给自己听一样:“我,我乔某人,一定,一定会护着那孩子的” 文清岸突然才意识到,虽然自己关心小白,但...是并沒有什么立场在這裡要求人家做什么。每個人都有各自的苦衷,更何况這些生活在社会底层的人。突然见,文清岸觉得自己有些讽刺,明明不能帮忙,還在這裡装烂好人。 文清岸歉意的道:“乔班主,你不需要向我保证什么。相反,要文某人說对不起,明明不能帮什么忙,還說些越矩的话” “不不不,文夫子您是好人,所以才会关心小白。如果您這样說,真的是让乔某无地自容了” 文清岸看着尴尬的乔班主,也不再想在這一個话题上耽搁,只笑笑道:“如果以后要是有什么事情,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文某一定会帮忙。到时候,乔班主還是别和在下客气” 人与人的缘分真的是很奇怪的东西,明明前一秒還是陌生人,眨眼之间,就成为了朋友。明明只是某個瞬间的一句话,也许就能改变某個人的命运。 相比大人们的烦恼,孩子永远都是快快乐乐的。此时的文家兄妹以及小白也是异常兴奋,在空地上跑来跑去,笑闹着玩耍嬉戏。 因为正值新年之际,戏班又在這裡演出的缘故,所以十裡八乡的村民都闻讯赶来。甚至還有一些小货郎连夜赶到這裡,就为了能够在热闹的时候多赚些钱。這样一来,本来满满当当的空地上更是人头攒动,俨然变成了一個小型的集市了。 因为是在自己的村子边上,并且在文安安哭闹攻势下,文氏也就允许文安泽兄弟带着妹妹四处逛逛。 小白带着兄妹三人来到戏台的后面,因为马上就要开戏了,后台乱糟糟的。有人看见几個孩子窜进来,還会骂骂咧咧的赶他们走。不過他们几人倒也不在意,依仗着身小动作灵敏,在人群中穿来穿去,更是引起一阵阵的惊呼和咒骂。 当来到排放道具的地方时。文安昊叫住其他人,然后双手举起一把道具刀,有些吃力的耍起来。 小白看文安昊对這個感兴趣,又拿起老生、净、丑都挂髯口给文安昊戴起来,可惜文安昊人太小,髯口长的都快到他膝盖了,而且两边也太宽,只能堪堪挂在一只耳朵上,再加上吃力拿着刀,整個人看起来要多滑稽有多滑稽。惹得另外三人哈哈大笑。 逛完后台,文安泽、文安昊又带着小白在小货郎之间乱转。 這不仅仅是白彦宇第一次逛‘集市’,也是文安安首次接触古代的地摊。 因为沒有摊位,小货郎们只是用扁担挑着两個方方正正的箱子,随便找個空地,就开始贩卖。货郎们的箱子也不是普通家用木箱,而是被打造成像是现代女孩可以抽拉样式的梳妆盒造型,每一层都摆放着一些小物件。头花、手帕、手链、胭脂,或是针头线脑的小物件。 除了小货郎,在這裡還能看见制作泥人、糖人這样手工艺人。每個摊子上都围着好些大人小孩,嬉笑着挑着自己喜歡的东西。 文安泽、文安昊走在前面,刚转头想叮嘱小白跟紧点,就看见本该在身边的小白却站在一個泥人摊子前面,和几個孩子仰头看那艺人制作泥人。 文安泽哥俩对望一眼,然后走到小白旁边,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個穿着红衣服的娃娃。 文安昊看向哥哥,见文安泽点点头,于是用力撞了下小白,嗤笑道:“怎么?沒见過啊” 因为看到太入神,小白這次倒沒有和文安昊拌嘴,只是一脸羡慕的看着娃娃說:“当然见過,有时候戏班在集市上表演的时候,我就会偷偷出来看人捏泥人”說着,還指指刚才的娃娃笑道:“你看,那個娃娃像不像安安,眼睛大大的,還装着红色的衣服” 文安昊走上前去,从小摊子上拿起小白說的娃娃,然后与老人商量了价钱,最后以三個铜板将娃娃买下来。 付了钱以后,文安昊想将娃娃塞给小白,但是又觉得太难为情。于是将娃娃塞给在文安泽怀裡的妹妹。因为他发现,自从见了白彦宇以后,妹妹总喜歡把好东西递给那個臭小子。总是让忍不住抱怨,真是女生外向,這才多大啊,见了漂亮的男子就胳膊肘往外拐。 要是文安安知道自己二哥对于她的评价,估计都能气的吐血。虽然人家小孩好看是沒错,但她觉得不是见到漂亮小正太就走不动的花痴,虽然這個叫白彦宇的小孩有点毒舌,有点傲娇,但是她却总是感觉从他身上散发出的浓浓的悲凉,让她忍不住的想对他好。 不管兄妹两各自心裡怎么想,最后文安安還是如文安昊的愿,将手裡的娃娃咿咿呀呀的举到白彦宇的面前,她刚才可是看见了小白望着泥人闪亮亮期待的眼神。 白彦宇看着文安安递到面前的泥娃娃,就這样直愣愣的站着不动。似乎這样看着,就能将泥娃娃身上看出朵花来。 文安泽察觉到小白的异样,从安安手裡拿個娃娃,塞到小白手裡,淡然道:“既然安安给你了,你就收着吧” 后来,文安泽、文安昊又带着有些不在状态的小白逛了起来,并且還拿出零用钱,为小白买了些糖葫芦、麦芽糖等小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