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 满意 作者:午后方晴 “见過程公。” 程公听闻消息后,气得暴跳如雷,好不容易将去年的事抹平,說不定修路得到政绩,又来了。 但他知道這事儿可不小,本来因为去年的事,民间就有些怨气,又出来了,弄不好就会产生民变,立即带着十几名亲卫,以及几名官员立即骑马奔到王家寨。 可他看着诸乡亲,气乐了。 场面很不友好。 对于王家寨百姓来說,去年的振武营乃是黑蜂盗,但今年调来的官兵比黑蜂盗更恶劣,至少人家不敢公开。并且去年官府一直在找他们,吓得王家寨的百姓都不敢說话。所以对朝廷彻底失去了信任。 王巨带着大家出来迎接。 可是大伙儿面色很不善,有的人刻意将沾血的衣服露出来,甚至還握着刀,背着弓。 王巨挥了挥手:“诸位乡亲,還不快见過程相公。” 大伙儿有气无力的唱了一诺,见過程相公。 当然,王巨可不相信程勘会象程平那样粗暴地处理。可能程勘同样還是不快活,官兵這样做不对,可他们是官兵,百姓反抗则是更不对。 天地无情,视万物如刍狗。官本位思想,那么官员无情,视黎民若刍狗。 做为官员,第一要任,得维护官员的威信,也就是尊尊! 有人說宋仁宗后期变好了,无他,许多文学大家上位,士大夫逼得宋仁宗一步步让权,产生了类似民主的制度。王巨却不以为然,宋朝的内治要感谢感谢的人是柴荣,是赵匡胤赵匡义,因此才有了赵普的齐人之說法,因此才有了宋太宗时一個百姓失去了一头猪崽子居然敲响闻鼓院的大鼓,惊动了赵匡义的古怪事。实际只要萧规曹随,宋朝内治就不会差。 有沒有变好,得看经济民生。事实這两條在剧烈恶化。 這种士大夫与天子共治天下的模式更非是民主模式,只不過是士大夫成功地从皇帝手中抢来了更多的权利,而這個权利并沒有让给百姓。百姓依然沒有分配到权利,何来民主模式? 百姓依然是刍狗! “這是怎么一回事?” “禀报程公,事情经過乃是這样的……”王巨将经過讲了一遍 “然而程公,你也是知道的,寨中铸打的不是真正的夏国剑,一把售价不過几十贯钱,而且成本高昂,虽是得了一些钱,家用以及寨中为了防御,治了一些武器,也就沒有了。至于羊确实养了几百头,但都是羊羔子呢。可是此人刻意混淆,說成真正夏国剑,未提羊羔,那寨中财富可就多了,况且他自己也拿出一千匹绢。” “你說他拿出一千匹绢,仅是为了陷害你们?” “也不全是,刚才我們问過俘虏,還有一個用意。寨子位于边境,财富巨大未必是好事,物以稀为贵,多了也就不稀奇了。因此小子有意限制了铸剑数量。但换一個想法呢,它仅是几十贯钱的剑,想来宋朝能佩得起的人還是不少的,若是一年能铸五百把或者一千把剑,那将是何等的利润。因此他又提出一個要求,务必活捉寨中的铁匠,想来就是得到這种铸剑的技术。又报了仇,又得到铸剑技术,为什么不做呢?” 原因就說出来了。 发生了這么大事,总有一個动机吧。 “侥幸我們提前听到消息,似乎将要出动六七百人。” “为什么不报官?” “程公,你乃是我們大宋的重臣名臣,非是庸官,应当明白当时那种情况报官,谁信啊?不信又打草惊蛇了,何苦之。” 這是给程勘台阶下的,否则王巨就要說了,报官屁用啊,有几人会管边荒地带百姓死活!看看土门南面的百姓吧。 “特别是我們回来问情况,程指使破口便是一句,你们想造反哪。” “程公,边区百姓很苦,生活在這种恶劣的环境下,人命如刍狗,兵役,力役,赋税,一样還不少,但我們還是大宋子民。因此我主动将铸剑关健的技术写在纸上,交给朝廷,就是希望国家强大。人生自古必有死,可死也要死得其所。一個造反意味着什么?他们马上就要用這個理由动手,会用我們人头进一步冒功,会给我們扣上谋反的大帽子。程公,你让我們怎么办?” 程勘脸色便青了。 不要說不可能,而是很可能。 那么到时候冒功不提,连這個寨子都会让這群无良官兵给灭了。 若是不懂罢了,但知道后果,這小子不急嗎? 讲道理,那就好办,史“大哥”长抚了一口气。 程勘大踏步迈向寨子裡面。 裡面還有几十名被抓起来的官兵。 一個亲卫轻拽了他的官袖。 穷山恶水,泼妇刁民,在寨子外与在寨子裡面是两回事的。 “无妨。”程勘冷静地說道。 一开始王巨下令射腿,他便知道這個野小子也给寨子留下后路,留下后路那么及时处理,便不会有**烦。 寨子裡情况很惨,死了许多乡亲的,分成了两排,东面是那些躺在地上直哼哼的妇人,以及一具死尸,西面死尸更多,還有许多伤者。 程勘又闷哼一声,這是有意摆给他看的。 都大半天過去了,太阳也渐渐落山,尸体還摆在這裡做什么? 但不用說,东面的那些伤者与那個老年人就是官兵做的孽! “程公,我們冤枉哪。”程平大叫道。 程勘冷冷地盯着他:“为什么来王家寨?” “我們是好心来救援的,那知道這群刁民想谋反。” “闭嘴!” 临来的路上他已先骑马赶到围林寨,大约问了一下情况,然后史矸又抢出来迎接,在到寨子门口的路上又将大约情况說了一遍。各人角度不一,說法也不一,但大约情况程勘已经很清楚了,就包括程平這一行前来抢功劳丑行,围林寨也有官兵招供了。 抢功劳也不丑,丑的就是他们前倨后懦,开始那么凶悍,结果一波箭射在腿上,便一個個将武器扔掉,伏手投降。這样的官兵還能上战场嗎? “小子,是谁动手杀死王老六的?” “他,他,他……”王巨连指了七人。 正是這七人用刀活活将王老六捅死。 “拉出去,斩了。” “程公,饶命哪。”七人狂叫。 叫也不行,不要說他们丢了那么大丑,就是青涧城那边的老兵功将,因为营田的丑行,也让程勘斩杀了好几人。 程勘又看着王巨。 王巨于动无衷。 “满园**关不住,一枝红杏出墙来,好诗好诗,好雅趣的小诗。” “岸曲丝阴聚,波移带影疏。還将眉裡翠,来就镜中舒。這首诗柔美之极,却是出自唐太宗之手。波渺渺,柳依依,孤村芳草远,斜日杏花飞。江南春尽离肠断,苹满汀洲人未归。這首清丽的江南春小令却是出自寇莱公之手。诗词的好坏未必与人好坏有关,若此,江南国主李后主都是一代名君了。” “奇少年,”史矸心想。 一個蛋大的孩子与若大的相公程勘侃侃而谈,不但讲道理,诗词信手拈来,能不是奇才嗎? 這是赏识的看法,不赏识的看法则是這小子无法无天,性子野,刁滑! 包括程勘也是這种想法。 真是糟糕的一天,又遇到一個糟糕的野小子! 不绕弯弯了:“你可否满意?” 還不放人哪。 “程公,小子自有分寸,”实际王巨心中也叹了一口气,在中国得学会低调做人哪,他也不想发生這种事:“昔日曹宝臣公久在秦中,治军森严,由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然而世人却讥之。可是军纪象這种样子,官家欢喜嗎?程公乃是一代名臣,当向官家禀明。” “小子,這是程某的事,勿劳你操心,你還不放人!”程勘索性喝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