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6章 陳祕書的煩心事 作者：未知 福源茶館。 包間內，高非和成國壽相對而坐。 高非：“成先生，你約我來有什麼事？” 成國壽站起身，親自給高非斟滿茶水，說道：“高處長，我下個月就要離開上海了，咱們認識這麼久，合作也一直很愉快，所以我覺得臨走之前應該告訴你一聲，免得讓人說我姓成的不知道好歹。” 高非喝了一口茶，說道：“成先生也加入移民大軍了？” “沒辦法啊，眼看着共軍就要打到上海了，真要等圍了城，想走也走不了。” “共軍圍城也只能圍三面，還可以從海上撤退，你怕什麼？” “到時候國軍部隊就有幾十萬，這麼多人都從海上走，哪有那麼多的船提供給民用。” “說的也是啊……你準備去哪？” 成國壽壓低聲音說道：“高處長，你認爲共軍會不會一鼓作氣打到擡灣？” 高非想了想，說道：“我覺得不會，共軍沒有登島作戰經驗，而且美國人也不會坐視不理……擡灣暫時還是安全的。” 成國壽沉思了半晌，彷彿下了很大決心一樣，說道：“有你這句話，那我也去擡灣！” 高非失笑道：“成先生，你都定下來要走，結果還沒決定去哪？” 成國壽嘆了口氣，說道：“不怕你笑話，我一輩子沒離開過上海，現在忽然決定要走，根本就理不出一個頭緒，家裏吵的我頭都要炸了，所以我才特意來請教你。” “你太高看我了，我只是一箇中校，瞭解的情況也有限，你最好再找別人問一問。” “不不不，我成國壽幹別的不行，看人還從沒錯過，我就信你了！你放心，將來即使出了差錯，我也絕不埋怨你。” “好吧……聽說杜先生也準備要走？” “他是共黨要打倒的大資本家，現在不走的話，將來還能輕饒了他？” “青幫三位大老闆，死了一個，這又走了一個……黃東彪是什麼態度？” “我昨天去向他辭行，黃先生說了，他哪也不去，就留在上海，大不了一顆子彈去見閻王爺。” 高非點了點頭，說道：“還是黃先生看得開啊。” 成國壽：“其實他是捨不得自己的家產，還有他那一屋子的煙土！黃先生的煙癮非常大，每天要是不抽兩口，整個人都提不起精神。” 高非看了看手錶，說道：“人各有志，誰也勉強不來。成先生，要是沒別的事，我這就回去了，預祝你一路順風吧。” 成國壽連忙攔住他，說道：“高處長，再稍等一下。” 說着話，他從包裏拿出五根金條放在桌子上，說道：“這是我的一點小意思。” 高非：“成先生，我無功不受祿，怎麼好收你這麼多的錢？” 成國壽：“以後到了擡灣，我是兩眼一抹黑，誰也不認識，到時候免不了還要麻煩你高處長。” 高非心裏明白，成國壽爲什麼送錢給自己，他是在爲將來鋪路。 “你什麼時候走？如果有時間的話，我去送送你。” “等我把最後一批賬要上來，隨時隨地就走。” 成國壽涉獵很多旁門左道的生意，包括放高利貸，青幫在這方面有得天獨厚的優勢，沒人敢欠他們的錢不還。 高非把金條放進公事包裏，隨口說道：“都是什麼人欠你的賬？” 成國壽：“警察局、市政廳、黨通局、保密局，就連駐軍都有。” 高非笑道：“難怪賬不好要，這些可都是難纏的部門。” “以前我不好意思逼的太緊，弄得大家都下不來臺。現在我可管不了那麼多，誰敢存心賴賬，我就派人堵門口要賬，反正我也快走了，也不怕得罪他們！” “保密局誰欠你的賬？” “陳祕書。” 高非心裏一動，問道：“陳祕書薪水很高，又沒有老婆孩子要養，怎麼還會找你借錢？” 成國壽詭祕的一笑，說道：“就是因爲沒有老婆孩子，所以他的花銷才大……這傢伙迷上了一個女人！” 高非：“陳祕書是單身，外面有女人很正常，那也不至於去借高利貸吧？” “他喜歡的可不是尋常女子，是崑曲名角玉嬌龍！” “玉嬌龍？……就是前年上海小姐選美大賽的那個玉嬌龍？” “沒錯，就是她！當時還是選美大賽的第一名，在她身上花錢還能少得了？” 高非恍然，難怪陳祕書最近總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原來是因爲這件煩心事。 高非：“可我聽說，玉嬌龍是黃東彪的人。” 成國壽低聲說道：“黃先生年齡大了，這些年天天抽大煙，身子都淘空了，對女人已經沒有興趣了。” “哦，原來是這樣……” ………… 保密局情報處。 高非推門走進來，只見厲先傑雙腳搭在辦公桌上，嘴上叼着香菸，正在那吞雲吐霧。 “先傑，你看看你這副形象，哪像一個處長。” “我在總務處是這樣，到情報處還是這樣，這叫保持本色！” “讓下面人看見，影響可不太好。” “沒看見我把林祕書都攆出去了嗎？就是不想讓自己太拘束。” 高非坐在厲先傑對面的椅子上，說道：“上週被站長撞見過一次吧？我告訴你，別看站長表面什麼也不說，他心裏其實很煩沒有規矩的人。” 厲先傑把腳拿下來，說道：“別嚇唬我了，站長去警備司令部開會，剛走沒有十分鐘，你以爲我不知道啊？” 高非笑道：“有句話叫，好良言難勸該死的鬼，說的就是你這種油鹽不進的人！” “現在不比從前，沒人注意這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往重了說，這也算是軍人風紀，你可別不當回事。” “知道了，婆婆媽媽的……找我什麼事？” “今晚七點，夜巴黎酒吧，我請你喝威士忌。” “好啊，等你這句話等了好些天了……” “篤篤！”外面傳來敲門聲。 厲先傑：“進來。” 電訊處的一名特務邁步走進來。 厲先傑：“什麼事？” “這是給您的電報，請您簽收一下。” 特務把兩封電報遞過去，然後打開電報登記薄放在桌上，等着厲先傑在回執上簽字。 厲先傑拿起一支鋼筆，在上面寫了幾下，沒寫出字來，笑道：“好像是忘了加鋼筆水。” 高非：“這麼大的情報處，就一支鋼筆？” 厲先傑：“我就用這支筆順手。” 高非在和他說話間，瞥了一眼電報登記薄，五分鐘前有一份給左楓的電報，回執上留下的簽名，是王芳雄的名字。 高非知道，電報內容很可能是關於潛伏計劃。讓他感到不解的是，王芳雄在十分鐘前去了警備司令部，怎麼還會出現他的簽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