祈佑,我們离婚吧! 作者:未知 那孩子不是我的。爱睍莼璩”裴祁佑冷彻的声音在人群外围传来。 蒋英美瞧见儿子回来,脸色稍微好转,想起了什么,连忙扭头看向旁边的儿媳妇。 白筱神情淡淡地,仿若眼前发生的事情都与她无关。 莫名地,蒋英美心头涌上不安,拉過白筱微凉的手握住。 围观的人群主动让开一條道於。 白沁莉一扭头就看到走過来的裴祁佑。 他穿着暗蓝色西装,身姿挺拔,尽管五官冷峻,但身上让她无法抵挡地有魅力。 原本一点点委屈被无限扩大,她已经快半個月沒见他了桩。 這個男人真的很无情,說不要她就不要了。 想到自己肚子裡的孩子,白沁莉下意识地用手护着。 那晚他說让她去打胎,第二天真的让人强行押着她去医院。 要不是她借口上厕所开溜,后来跟爸妈一块儿躲到乡下去,還不知道现在成什么样了! 白秋华睁开保全,瞧见裴祁佑时本能地想低头哈腰,但想想自己女儿肚子裡的孩子,還是挺直了脊梁,虚张声势地清了清嗓子“咳,祈佑,你說吧,孩子怎么办?” 任蒋英美這個好脾气的人也对這奇葩一家子来了火,也不看看這是什么地方就敢乱来,转而对過来处理的会所经理也冷了脸“你们会所不是会员制嗎?怎么什么人都能进来?” 经理摸了把额头的冷汗,說实话他也不清楚這三個人是怎么偷偷闯进来的。 跟蒋英美鞠躬道了歉,经理刚要指挥保全把人拉走,吴秀梅不干了,从地上窜起,一把拉過白沁莉,对蒋英美嚷道“你就算不认我這個儿媳妇,也该认你的孙子吧?” 话音未落,裴祁佑极为轻蔑的一声冷笑在边上响起。 白沁莉望着他虽然勾着嘴角,但笑意并未达到眼底,相反的,正冷冷地望着她,那是她待在裴祁佑身边时从沒见過的眼神,一时心头有些发怵,慌张地低下头。 倒是吴秀梅气得叫喊起来“裴祁佑,做過就是做過,你现在是想耍流氓了嗎?” 白筱站在蒋英美身边,哪怕她面上表现得再平静,心裡却依旧暗潮涌动,尤其是听到吴秀梅那句“做過就是做過”,双手紧紧攥住,指甲掐得手心泛疼,面容却愈加冷。 “照你這么說,只要跟過我的女人,我都要对人家负责,娶进来当老婆?” 裴祁佑不耐烦地斜了眼撒泼的吴秀梅,皱眉看向经理“還不都轰出去!” 白沁莉终于忍不住了,松开吴秀梅,从包裡掏出一叠纸砸在裴祁佑身上,因为委屈,因为气愤,泪水像开了闸的水龙头往下流“我就跟了你一個,這孩子不是你的是谁的?” 白筱是這些人裡最先沉不住气的,她以为她可以,却终归是沒办法继续听下去。 “妈,等你哪天有空了,我再替您补這顿饭。” “筱筱——” 白筱却不想再說,摆脱了蒋英美的手,拿過自己的包跟外套要走。 她的手腕被一把扯住,在她猝不及防之际,裴祁佑拉過她就朝外而去。 “裴祁佑!”白沁莉不甘心地追了两步。 白筱想甩开他,却反被扣得更紧。 裴祁佑攥着她的手,射向白沁莉的眼神冰冷刺骨,“你既然要留着這個孩子,那就留着吧,不過我不会给你一分钱,明天就会有人去收御景苑那套房子。” “你不能這么做!”白秋华急得跳脚“不是說好送给我們的嗎?” “不過我现在反悔了。”裴祁佑嘴边噙着一抹凉薄的笑。 白筱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被裴祁佑拉进电梯,继而拉出“东宫”的。 她身上穿着无袖的裙子,裴祁佑脱下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在会所服务员把车开到门口后,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强行把她塞进去,自己也跟着上了车。 熟练地点火启动,挂档,踩油门,雷克萨斯犹如一头愤怒的野兽咆哮地汇入车流。 车子平稳地驶在路上,车内安静得沒有一丁点动静。 裴祁佑目视着前方被车灯光打亮的路况,俊脸紧紧绷着,脸色难看。 白筱身上還罩着他的西装,她双手抱着自己的手臂,头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来往的车辆。 被搁在车头上的手机嗡嗡震动不停,他沒有去接甚至沒有看一眼。 直到电/话响起第十遍,白筱才偏過头,“你不接嗎?” 裴祁佑轻轻地“嗯”了一声,专注地开着车,任由手机铃声反复响着。 车内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過气来。 白筱随手打开了车上的fm,正好是一個音乐电台,她闭上眼重新靠回窗边。 “……好的,那接下来就让我們一起来欣赏這首《童话》,祝福张先生跟他的太太白头偕老,也祝愿所有在07年邂逅结合的恋人们有情人终成眷属……” 光良单薄却不失柔和的声音伴随着音乐响起—— “……忘了有多久,再沒听到你对我說你最爱的故事……你哭着对我說,童话裡都是骗人的,我不可能是你的王子,也许你不会懂,从你說爱我以后,我的天空星星都亮了,我愿变成童话裡,你爱的那個天使,张开双手变成翅膀守护你……” 白筱闭着眼,依然感受到眼眶的涩涩难受。 光良的男中音幻化成了一道低沉而性感的男声,深埋在心底的回忆浮现在脑海裡。 07年的夏天,裴祁佑站在她房间的阳台下,红着脸唱着《童话》,有些五音不准,却很用心,一双眼专注地望着她,在滂沱大雨裡他跪在她面前,他的眼睛被雨水冲刷得发红,他举着戒指向她求婚,发誓一辈子照顾她,会照顾她跟孩子到老…… 她戴上了那枚戒指,也嫁给了他,但他的承诺却沒有实现。 耳边歌声悲伤却动听,白筱慢慢地睁开眼,窗外的风景逐渐变得模糊,她环紧自己的身体,嗓眼有些堵,但還是說出了口“祈佑,我們离婚吧。” 她的声音很轻,有些沙哑,混在歌声裡却格外清晰。 轿车依旧行得平缓,裴祁佑像是沒听到她的话。白筱在座位上坐正身体,从窗外收回有些朦胧的视线,望着前面昏暗的路况,直到视线变得清明,她才看向他棱角鲜明的侧脸,重复了一遍“我們离婚吧,祈佑。” 祈佑,這么多年,她第一次這么亲切地唤他,却是在這种情景之下。 裴祁佑的双手握着方向盘,因为攥得太紧,手指关节处泛白,手背上青筋一根根地突起,车内光线忽明忽暗,他的脸庞掩在了大片阴影裡。 白筱沒有催促他,静静地等待着。 车子在一個十字路口停下,等過了红灯,又再次行驶起来,车速却越来越快。 路灯的光线浮光掠影地从她的眼中一闪而過。 “孩子不是我的。”不知過了多久,他冷得有些僵硬的声音才响起。 “不是最好。”白筱淡笑了笑,“如果你真的喜歡白沁莉這类的,以后就找個身家干净的,你现在也是丰城有头有脸的人,如果被身边的女人拖累,终归有些得不偿失。” 裴祁佑沒有說话,只是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 白筱收起了唇边的笑,看向外面,過了片刻,說“把我送到医院吧。” 以往每次见面的针锋相对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悲凉的沉默。 从包裡拿出了一封信放在车头“這是我的辞职信,不想再特意去公司一趟了。” 原以为会痛彻心扉,但真的說出口,白筱发现并沒有想象中的沉痛,還是因为早就痛得麻木了,所以真当這一刻来临的时候,她感受到的只有寂寥的无奈跟苍凉。 “我不同意离婚。” 白筱盯着他的右手,虎口处被她咬伤的地方已经结痂,但淡淡的疤痕却再也去不掉。 她转开眼,苦涩地笑“不离婚又能怎么样?难道要這样一辈子嗎?” 裴祁佑的双眼泛红,盯着前方感到眼圈酸涩却移不开,“這样不好嗎?” “可是我不想再這样下去,我也想過正常人的生活,有一個幸福的家庭。” 裴祁佑倏地嗤笑,“跟我在一起就那么难受?不知道是谁說的,只要我沒說让她走,她就会一辈子陪在我的身边不离不弃。” 白筱沒有因为他的冷嘲热讽动怒,反而点了点头“是难受,所以我不想再让自己一直难受下去,以前给你的承诺我沒办法再做到,但我替你们裴家做的已经够多了。” 她平淡的声音就像一只利爪,狠狠地划破他的胸膛,揪紧了他的心脏。 痛,他四肢毫无知觉,唯有心口传来阵阵疼痛,疼得无法呼吸。 他的脸色越加冷冽“你以为就你一個人难受嗎?” “既然如此,那我們更该离婚不是嗎?”白筱扭头望着他,“那样我們就全部解脱了。” “解脱?”裴祁佑低喃這两個字,声音听上去讽刺而迷茫。 迎面而来一辆庞大的卡车,强烈的灯光让白筱睁不开眼,刺耳的鸣笛声传来。 黑压压的阴影几乎覆盖了整辆轿车。 发现裴祁佑沒有让开的意思,白筱心中一慌,探身去抢方向盘。 轿车跟大卡擦身而過,在撞到旁边的防护栏之前,一阵剧烈的刹车声划破夜空。 因为惯性,白筱整個人都往前冲,额头撞到了前面,胸膛裡的心脏砰砰地想要跳出来,耳边是急促粗重的呼吸声,她不敢置信地看向身边的男人“裴祁佑,你疯了!” 裴祁佑紧握着方向盘,仿佛那是她的脖子,紧紧地握着,恨不得碾碎了一般。 “你不是說想解脱嗎?死,不就是最好的解脱。” 白筱望着他英俊的脸庞,却因为偏执而变得令她感到陌生,她靠在座位上,闭着眼睛才能防止泪水流下来,“你把御景苑的房子给白沁莉住了。我們之间究竟還剩下什么?” 裴祁佑沉默。 “你還记得你第一次对我說喜歡我的地点嗎?” 望着他眼底流露出的那一丝恍惚,白筱眼圈泛起湿热,“不记得了吧?” 說完,她推开车门下去,副驾驶座位上只剩下一件暗蓝色西装。 裴祁佑坐在车裡,望着越走越远的纤影,像是入了魔一般。 良久的良久,他撑着方向盘的双手捂住自己的脸,靠在座位上,像是被抽空了全身力气。 —————————— 被带离“东宫”时太急,白筱什么都沒拿,包括手提袋跟外套。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回医院的。 高跟鞋裡的脚趾头早已经僵掉了,浑身冻得失去了知觉,嘴唇也沒了血色。 在距离医院不远处的商场门口,白筱真的吃不消了,才找了处干净的地儿坐下来,脱掉了高跟鞋,脚后跟被磨出了血泡,她摸着冻僵的脚趾企图让血液流通。 商场前的广场上摆着一棵硕大的圣诞树,欢快的童音唱着“叮叮当,叮叮当,铃儿响叮当……”,她抬头望着一对对手挽手经過的情侣,心底的酸涩如荒草般开始疯狂蔓延。 裴祁佑第一次对她說喜歡她的地方,是在隆兴广场的圣诞树边,那一天下着鹅毛大雪。 如果他们离婚了,那么這些记忆是不是也会从她的心底连根拔起? “漂亮姐姐,這個送你!”一根五彩棒棒糖递到白筱的跟前。 她低头看到一個扎着两角辫的小女孩,那双小手已经把糖塞到了她手裡。 “妈妈說,不高兴的时候,吃颗糖就会好了!” 白筱看着手裡的棒棒糖有些失神,她想起了那個乖巧懂事的孩子。 如果她沒有记错,差不多半個月沒再见過郁景希了。 想到那双小肉手捂着自己的手呵气的情形,白筱深吸了口气,沒有扔掉棒棒糖,起身朝医院走去。 過斑马线的时候,周围有不少孩子牵着爸妈的手,欢笑声天真而可爱。 快走到医院住院部前,白筱看到门口角落处缩了一团黑影,莫名地,她的心跳不受控制地加快,像是不安,却又像是期待,她走近,才发现那是一個坐在地上的孩子。 微卷的香菇头,白嫩嫩的脸蛋,卷翘的黑睫毛,小身板上薄薄的加绒保暖内衣,還有一双印着卡通狗的小棉拖,此刻正闭着眼蜷缩在斗牛犬软软的肚子上。白筱眨了眨眼,以为自己看错了,她蹲下身,看清了那张漂亮的小脸,心裡的震惊无法用言语形容。 真的是郁景希。 可是……他怎么会在這裡? “肉圆”仿佛察觉到有人靠近,睁开眼,盯着白筱呜咽了一声。 本熟睡的小家伙睫毛抖了抖,慢慢地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白筱,涣散的视线逐渐聚焦,然后一下子扑进了白筱的怀裡,紧紧地抱着她,稚气的声音带了哭腔跟不满。 “你個沒良心的,如果我不来找你,你是不是就准备一辈子不联系我啦?” 小小的脑袋直往白筱肚子上拱,白筱回抱住他,入手的是一大片冰凉,她的眼圈一红,将他搂過来抱紧,“怎么大晚上在這裡?” “還不是你?!”奶气声音裡满是委屈“你知道我有多想你嗎?睡觉的时候想着你,吃饭的时候想着你,上课的时候想着你,可你倒好,连一個电/话都不打给我!” “肉圆”摇着尾巴绕着白筱转,配合地叫了两声“汪汪!” 白筱看他全身冰凉,尤其是那套保暖内衣,让她有了某种猜测“你从家裡跑出来的?” “郁绍庭不让我见你,他今天出国還让人看着我,我沒办法了,只好偷偷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