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5章 轉折
以至於讓朱光正自己都難以相信。
接下來的幾天，朱光正的內心裏頭陷入了無盡的掙扎之中。
他是將這個消息告訴給楊成洲，以爭取到減刑？還是爲張威守口如瓶，以保他平安？
張威所說的話，可不是開玩笑的。
黑先生肯定有能耐調查出風聲是從哪裏漏出去的，也有能耐派人進來對張威下殺手。
他想了許久。
最後做出了自己的決定。
他沒有用張威的生命安全，來換取自己減刑的機會。
張威好歹也是一個大活人，他不想張威因爲他而死。
並且在心裏安慰自己，六年有期徒刑，其實也不是很長，轉眼就會過去，不減刑也無所謂。
接下來的幾周，楊成洲來找過朱光正幾次，想要從他這邊拿料，可朱光正都含糊其辭，或者直接推脫。
這讓楊成洲很是失望。
他從朱光正的面部微表情看出了一絲異樣，實在有些忍不住，就問：
“你是不是已經知道了某些事情，但是卻又故意不說？”
朱光正呵呵一笑：“沒有。”
楊成洲卻說：
“我能感覺到，你隱瞞了我一些事情。”
又問：“你真不想爭取到減刑的機會？”
“想。”
“那你爲什麼不說？”楊成洲直視他的眼睛，“只要你說了，我至少可以給你申請到一兩年的減刑。”
朱光正苦笑，突然問：
“楊隊長，有人因爲你的某些過失而死嗎？”
楊成洲一愣，不知道朱光正爲什麼突然要問這種問題，不過還是如實回答：
“有。”
朱光正嘆氣道：
“那感受，肯定很不是滋味吧。”
“甚至可能會成爲一生揮之不去的陰影。”
楊成洲不置可否，面色凝重，算是默認了。
朱光正就說：
“我不想去管別人怎樣，別人殺人放火都不關我事，我這人比較自私，我只會在乎我自己的感受。”
“那你就更加應該將你所知道的說出來，那樣你就能得到減刑的機會。”楊成洲依舊努力去試着說服朱光正，“你不想早點出去和你老婆孩子團聚嗎？”
朱光正就說：
“想。”
“可是我不想別人因爲我而死。”
“說實話，張法明的死，我至今依舊很內疚，他當初對我那麼好，如果我當時不背叛他，或許會是另外一種結局，至少他應該不會死，他的兩個孩子也不會成爲孤兒。”
楊成洲就說：“張法明那是罪有應得，你完全不必自責，他搞那麼多違法犯罪的事情，害了不知道多少個家庭家破人亡，他還殺過人，他早就該被法律處死了。”
朱光正卻說：
“我特麼纔不管什麼法律！”
“法律能讓我過得更好嗎？能讓時光倒流嗎？能把我送回高考那天嗎？能讓趙正君不對我下手嗎？能讓我安安心心參加完高考嗎？”
“不能。”
“我的人生，已經沒有回頭路，我不想任何人因爲我而墜入深淵，那也是我的自私，因爲我不想承受所謂道德和良心的自責。”
“再怎麼說，張威也是我的老同學，同一個小縣城出來的人，如果他真因爲我而死，我會很愧疚的。”
“而我想要減刑，我可以通過其他方式來獲得，不一定非要去捅別人背脊。”
“就這樣吧，你以後別再來找我了。”
楊成洲愕然，沉默良久，最後問了一句：
“這麼說，其實張威已經對你說了某些料？”
朱光正沒再說什麼，轉身對身後的獄警說：
“時間到了吧，帶我回監室。”
“我特麼今天還得回去打掃監室的衛生。”
楊成洲嘆氣一聲，沒再問什麼。
他出了監獄，很是不爽。
他怎麼也不會想到，朱光正竟然會在這種時候，做出這樣的決定。
明明只要將所知道的都說出來，就能獲得減刑，爲什麼卻不說？
明明只是一個自私自利的混子，現在卻突然講起了義氣來？
什麼玩意兒！
不過他也不氣餒，既然朱光正這邊打不開口子，那他就另想辦法。
他始終相信，天網恢恢疏而不漏。
就在這時，他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拿出來一看，是歐陽尋打來的。
“喂，什麼事？”
電話那邊，歐陽尋聲音有些激動：
“楊隊長，您快回來，黑先生那邊出狀況了！”
楊成洲一愣，“什麼狀況？”
歐陽尋就說：
“今天不是黑先生執行槍決的日子嗎？”
“我們押送他去刑場的時候，他嚇得褲子都尿了，兩腿都癱了，快到刑場的時候，他突然大喊他不是黑先生，他是替死鬼，還說他知道真正的黑先生是誰，求我們不要槍斃他。”
此話一出，楊成洲立即滿臉訝異。
甚至於瞠目結舌。
連忙說：“立即把犯人帶回總部，我要親自審他！”
歐陽尋卻愣了一下，隨即弱弱說：
“楊隊長，要不咱們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得了，反正現在葡京集團已經被打掉了，黑先生是誰已經無所謂。”
“這一件已經喫到嘴裏的大功，您若是較真下去，可就得飛了。”
歐陽尋這話是實話。
現在葡京集團已經不復存在，而且何同輝之前也已經親口承認自己是黑先生，這事兒已經板上釘釘，若是這時候再去翻案折騰，估計不但到嘴的功勞要不見了，而且還會讓身邊的同事和手下很不爽。
畢竟誰也不想惹上這樣的麻煩事兒。
而且這“黑先生”本來就無窮無盡，沒完沒了，今天斃了一個黑先生，明天可能會冒出白先生，後天可能會冒出紫先生。
何必去較真？
然而，楊成洲的性格卻決定了他不得不去較真。
只見他冷冷呵斥道：
“歐陽尋，記住你是一名人民警察！”
“我讓你把人帶回來，你就給我把人帶回來！”
“不要對不起你身上掛着的徽章！”
歐陽尋呵呵苦笑一下，他也就提一下意見，也沒要怵逆楊成洲的意思，於是就說：
“好吧好吧，我這就把人給您帶回去，您記得向上頭髮一份報告，申請重新審理這案子。這事兒怪麻煩的。”
楊成洲凜然道：
“你把人帶回來就好，其他的一切，我會來處理！”
說完，就把電話掛了，然後連忙開車回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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