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连环套(五)
夜幕降临。
家家户户亮起灯光。
“警官,我有那個夜盲症,晚上看不清人,就算金哲出现,也不一定能认出来……要不、我明天再来?”
刘掌柜陪着笑脸說。
齐越說:“街上有灯,楼口也有灯,怎么就看不清了?”
“看着费劲……另外,我出来时候,沒想会這么晚,我想打個电话,告诉家裡一声,省得家裡惦记。”
“你家裡有电话?”
“我家沒有,打给隔壁咖啡馆,能帮着转告一声,他们经常到我那儿吃饭,关系处的還不错……”
“他是不是金哲?”
齐越指着街边一名男子。
刘掌柜看了一会,笃定的說:“不是。金哲比他矮,比他瘦。”
齐越淡淡的說:“看起来,你的夜盲症沒那么严重。”
刘掌柜讪讪的說:“有路灯還好,能看個七七八八……警官,我去打個电话,用不了几分钟。”
“不行。你打电话的工夫,金哲出现了怎么办?”
“哪能那么巧呢。”
“身为满洲国公民,配合查案天经地义,伱再推三阻四,我都要怀疑,你存心帮助反抗分子!”
刘掌柜吓了一跳,赶忙說:“我哪有那個胆子……”
“沒胆子,就少說两句!”
齐越开门下车,朝百盛旅馆走去。
此时,益民公寓11号房,张玉英把热好的饭菜摆上桌,再返回厨房拿碗筷,看样子是准备吃晚饭。
另一边的9号房亮着灯,透過纱帘隐约能看到,有人影在窗前晃动,很显然,苏雅此刻正在家中。
……
“金哲出现了嗎?”
宁致远问齐越。
齐越說:“還沒有。”
宁致远看了一眼手表:“都七点多了,怪不得肚子饿了……小刘,你去买些吃的,最好是包子饺子之类的。哦,帮我买包烟,老巴夺。”
小刘答应着,穿上外套走了。
齐越拿過望远镜看了一会,然后說:“远哥,等吃完了饭,你早点回去歇着吧,我在這盯着。”
“我在這,你回去。”
“那怎么行,還是我在這吧。”
“别争了,我在哪都一样。”
“好吧……”
宁致远想了想:“我去问一下苏雅,她和金哲是邻居,多少也能知道一点情况。你等我回来再走。”
“你和嫂子多聊会儿,我不着急。”
一切都在齐越计划中。
這是在正常不過的事情了,苏雅和金哲住在同一栋楼裡,宁致远大概率会想到找苏雅了解情况。
……
十分钟后。
益民公寓9号房。
宁致远敲门。
屋内无人应答。
宁致远觉得纳闷,家裡亮着灯,怎么会沒人呢?
“苏雅,开门,是我。”
宁致远重重敲了几下,他心裡猜测,苏雅其实在家,但是因为和自己闹别扭,所以故意不开门。
這次9号房门沒开,隔壁8号房门开了,一個女人抱着孩子,看了看宁致远:“拜托,敲门轻一点行嘛,孩子刚哄睡着,又给吵醒了!”
宁致远歉然說:“对不起啊。”
“小磨人精,觉盹儿打過去了,怕是要半夜才能睡,唉……”
女人抱怨着,回手要关门。
“嗳,问一下,苏雅在家嗎?”
“你是苏姐啥人?”
“额、家裡人。”
“她在家。”
“确定嗎?”
“刚刚我在卫生间碰见苏姐,我俩一起上的楼,她穿着睡衣,也不像要出门的样子,肯定在家。”
“在家怎么不开门呢……”
宁致远眉头紧锁。
女人說:“苏姐家裡有留声机,可能是听唱片呢,沒听见敲门,你再试试……嗳,敲门轻一点哦。”
“好的。”
宁致远继续敲门。
房门打开,穿着睡衣的苏雅站在门裡,拢了拢散乱的头发:“你咋又来了呢,不是說回科裡了嗎?”
“有事问你。”
“……啥事?”
苏雅眼中闪過一丝慌乱。
“进去說。”
宁致远作势要进门。
苏雅赶忙拦住:“就在這說呗。”
“公事,能在這說嘛!”
宁致远迈步进屋。
“我累了,想早点休息,啥事快說。”
苏雅在身后催促着。
除了苏雅,家裡再无其他人。
宁致远四处看了看,慢慢坐在椅子上,這才說:“敲门敲了半天,你在家,为啥不开门呢?”
“刚刚睡着了,沒听见。”
苏雅解释着說。
“11号房的情况,你知道多少?”
“11号房?怎么了?”
“昨天上午,一個名叫金哲的人,租下了11号房……”
宁致远忽然停住,目光落在茶几上的烟灰缸,烟灰缸裡有一個烟头,他问苏雅:“学会抽烟了?”
苏雅勉强笑了一下:“心情烦闷的时候,偶尔抽一支……”
宁致远毕竟是特工,察觉到了妻子流露出的不安,加上两人处在分居状态,不免起了疑心。
他站起身,踱步到大衣柜前。
這是唯一能藏人的地方。
苏雅强作镇定:“你還沒吃饭吧,正好我也沒吃,附近新开了一家饺子馆,不如,我們去尝尝咋样?”
“吃饭不着急,先看看你的新衣服!”
宁致远猛然拉开柜门。
大衣柜裡,表哥全身上下只穿着一條内裤,他自己的衣服和皮鞋胡乱堆在脚下,一脸的惊慌失措。
看到這一幕,宁致远大脑一片空白。
表哥赶忙說:“致远,你别误会,我是顺道来看看小雅,然后、衣服不小心弄脏了,让她帮着洗一下,怕你误会,所以就躲起来……啊!”
宁致远一拳打過去。
表哥顿时鼻口窜血。
衣柜空间狭小,躲都沒地方躲。
“你当我白痴啊!”
宁致远又是一记窝心脚。
表哥惨叫一声。
苏雅冲上来,挡在两人中间,用力推搡宁致远,百忙中回身关切的问:“表哥,你沒事吧?”
眼见妻子护着奸夫,宁致远更加愤怒,骂道:“无耻!下贱!”
苏雅反而不慌了,冷冷的說:“对,我无耻,我下贱!宁致远,事到如今,沒啥好說的了,我們离婚吧!”
啪的一声脆响。
宁致远扬手就是一耳光。
苏雅尖叫一声,捂着脸颤声說:“你、你敢打我?”
两人结婚多年,虽說吵架拌嘴不断,但从来沒动過手,而且人前人后,宁致远对妻子处处谦让。
今天突然挨了打,一时之间,让苏雅有些难以接受。
宁致远脸色铁青,恶声恶气的說:“打你是轻的,不光打你,我今天要杀了你们這对狗男女!”
他伸手去拿茶几上的水果刀。
表哥从衣柜连滚带爬的出来,一把抱住宁致远的胳膊,连声說:“致远致远,你消消气消消气,都是我的错,我今天就不该来,不是,我是說……”
“闭上你的臭嘴!”
宁致远摔开表哥。
他也是什么解恨来什么,双手一较劲,扳倒了大衣柜,在苏雅的惊叫中,衣柜将表哥砸倒在地。
“宁致远,你不要再闹了!”
苏雅放声大哭。
宁致远怒道:“我闹?你偷汉子還有理了?”
“我沒理,你杀了我吧,你不是有枪嘛!开枪啊!你们特务科都是冷血动物,想杀谁就杀谁,杀吧!”
苏雅声嘶力竭的大喊大叫。
宁致远慢慢冷静下来。
苏雅這一通喊,左邻右舍都听得见,金哲和张玉英若是反抗分子,听說有特务科的人,必然提高警惕,短時間内不会再有任何行动。
本就是八字沒一撇的事,与其长期监视,還不如索性抓了简单,大刑一上,开口招供的是大多数。
他迈步来到窗前,哗啦一声拉开纱帘,朝监视点方向招了招手,然后对表哥說:“把衣服穿上!”
表哥抖抖索索穿好衣服。
宁致远问:“啥时候搞上的?”
表哥看了一眼苏雅,迟疑着說:“也沒多久,今天是第一次……”
宁致远抄起水果刀,架在表哥的脖子上:“說实话!”
表哥立刻說:“半年前。”
宁致远身子一震,转脸看向苏雅,涩声說:“为什么?”
苏雅沉默着不說话。
宁致悲愤莫名:“苏雅,你扪心自问,嫁给我這些年,我对你不够好嗎?你为什么要這么对我?啊?你說出来,让我死也死個明白!”
苏雅還是不开口。
笃笃!
屋外传来敲门声。
宁致远不问了,平复了一下心情,开门走出去,对等在门外的齐越說:“他们已经有所察觉,抓人!”
“我去叫人。”
“不用。”
宁致远掏出手枪,咔哒一声顶上子弹:“以咱们两個的身手,還制服不了一個卖大饼的?”
齐越笑道:“說的也是。”
两人来到11号房门前。
齐越伸手敲门。
无人应答。
齐越隔着门板說:“张大姐,我知道你在家,开一下门,我是金哲的朋友,他让我来的,有急事。”
過了一会,房门吱呀一声,开了一道缝,還沒等张玉英看清楚来人,硬梆梆的枪管已经顶在头上。
……
9号房内,表哥疼的龇牙咧嘴,還不忘了问苏雅:“对呀,小雅,他对你那么好,你咋還跟我呢?哎呦呦呦……疼死我了,宁致远這個畜生王八蛋,下手太狠,肋骨八成是断了!”
“他太快了,比邮差還快……”
苏雅喃喃着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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