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九章 過往
田百珍有些不舍的打量一下四周,季安宁悄声說:“珍姐姐,我不用你陪着去玩。”田百珍轻轻的点头,這裡是季家,她用不着一定要把季安宁困在身边,年纪小小的她,瞧上去,就不喜歡听大女孩子们說的這些话。
田百珍把季安宁护着挤着总算送到房门口,她還是有些担心的說:“宁儿,我陪着你一块在附近玩一会?”季安宁往新房裡瞧了瞧,见到裡面大多数是跟田百珍一样大小的女孩子,又想起刚刚宁氏特意拉着田百珍在一旁說的那些交好话。
她轻轻的摇头說:“珍姐姐,你安心,我只在院子裡玩一会,就会去祖母那裡陪她說话。”田百珍被季安宁直接推进新房裡面,她一個人轻盈的往二园门口走去。季安宁出了二园的门,她伸手揉揉耳朵,小女子们的声音悦耳,可是她们抢着說话时,她還是会觉得太過吵闹。
季安宁在二园门口停了停,想了想脚往一园方向走去。布氏此时不在二园裡面,那她一定就在一园裡休憩,季守玉和季洁清在新房裡面,她刚刚沒有看见季洁悦,想来她现在会在一园。季安宁很喜歡季洁悦,最喜歡她出手时的那份剽悍劲,這可是她天生就有的本事。
季树正和妻子邵氏都觉得次女的這种性格,只能是天生地养随之而来的纯正性情,他们夫妻和两边家人,无一人如次女這般有着侠义冲动的性情。這一天,季洁悦听說季安宁回来的事情,当即跑来跟季安宁亲近說话。
她特意拉着季安宁到偏处,小心翼翼的避开季安玉季洁清和田百珍三人的注意力。她先是仔细的打量季安宁之后,见到她小脸滋润得白白嫩嫩,她嗔怪的說:“宁姑姑,你去田家這么久,都不知家裡人想念你。”季安宁赶紧开口安抚她,說自個在用心学本事,学会后,就做一样好东西送她。
季洁悦听季安宁這么一解释,眼裡颇有些羡慕神情說:“我外祖家的姐姐们都沒有空理我,表哥们有空理我,一個個都要我跟他们多学学武术,可是外祖父和舅舅们却不许他们教我那些本事。不過,表哥们答应我,会私下裡传我几招本事。哼,季宝花再犯在我的手裡,我就不会那么好心放過她。”
季洁悦跟季安宁狠狠的抱怨一番,季宝花实在不是人,她沒有丝毫的为人长辈的自觉性。季安宁也感叹季宝花的心眼,她跟着季老太爷在外居住,竟然都不肯放過跟她起過争执的季洁悦,只要逮到机会,都会跟人宣扬一番季洁悦的动手本事。
季洁悦气极的說:“宁姑姑,我跟你說那人四处跟人說我动手打她,却从来不跟人提,我为什么会动手打她?我的表哥们在外面都听說過那些话,才会說要教几招得用的武术,免得我的力气小,动手沒有伤着人,名声却被人說得一无是处。”果然牛牵到哪裡都变不了种,只能依旧是牛。季老太爷嘴裡說着要修道,要在外面静修养身修性,可他在外面依旧喜歡人来人往般的热闹。季洁悦瞅见到季安宁的面色,她以为她不信她的话,很有些不高兴的說:“宁姑姑,我不会骗你。
那些人在外面說,跟在祖父身边那個可怜又可爱的小女子,被我打得都不敢在家裡住,只能跟着执意要修道的老父独居在外面。”季安宁深吸一口气,很是为季洁悦庆幸一回,幸好她现在年纪尚小,有什么风声,都来得及修正過来。
季安宁目瞪口呆之后,說:“祖父就沒有在人前开口管一管她?大伯父听到消息之后,就沒有去寻祖父說說理?大哥沒有去祖父面前为你讨回公道?”季洁悦听季安宁的话,她的神色更加的气愤起来,說:“祖父和父亲都去跟老祖說话,可是老祖說我是动手打了她,說那人在外面說得都是实话。”
季安宁伸手摸了摸季洁悦的脸,說:“悦儿别气了,你老祖很多年前就老了。”她一個小人儿把话說得老气横秋,可配着胖胖的小脸,還是有些让人觉得孩子气满满的。季洁悦摸着脸闪开過去,嘴裡嚷嚷說:“别,我跟你說這些话,是想让你不要被她骗,可不想你动手来摸我的脸,我沒有那么多的气。
我外祖母跟我說了,我們一家人都好,只有老祖他的年纪大了糊涂了,要我小孩子家家的不要跟他去计较。”季安宁很是赞同的跟她特别亲近的悄声說:“悦儿,我外祖母和舅母们私下裡也是這般跟我說的,說家裡的太爷年纪越大越糊涂得管不了事,平时让我不要去挨太爷的边。”
季安宁這一次回来原以为会见着季老太爷,谁知他竟然沒有回来,对她来說是意外之喜,她可不想要面对這样的一個黑脸长辈,可是出于孝道,她在他的面前一定要恭敬得体。這几年下来,她瞧得很是明白,季老太爷心裡是沒有最小的嫡子季守家,待他的儿女更加是淡漠。
季守家出生的那一年,季老太爷夫妻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季安宁有时想起来心裡略有些好奇,可是她也明白,這大约是无解的命题,当事人和旁观人都不会再提及旧事。季安宁心裡猜测過,季老太爷那一年已经变了心,而季老太太怀有小儿,心裡或许寄望太深,想着能挽回变心的人。可惜变了心的人,如何会回头来,就是回過头来,也不是旧时的人。
季安宁微微皱眉起来,季家的人事有些杂乱,不如田家的人事清宁。可是季家才是她真正的家,而田家是外家。這個时代裡,這些事划算得清楚明白,嫁出去的女子,就是倒出去的水。季安宁拖着脚步往前走,她有些想去老园陪季老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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