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渡劫失败
修行之路本来就苦,要清心寡欲還要忍受寂寞孤独。八百年的煎熬,一朝化成飞灰,谁不为之心酸落泪?
现在七日之期未過,白如霜還是我名义上的妻子。想到我和她差点就做成了好事,我的心有点疼。
白如霜的狐狸兽身還在顽强的向上飞行,可是闪电似乎无穷无尽……
只听咔嚓一声巨响,凭空骤现一道犹如龙爪的纯紫色巨型闪电,狠狠拍向白如霜。
她再也无法保持平衡,身体一晃,从空中坠落下来!
看到白如霜在往下坠,小舅一把扯住我的手,口裡念了一声咒语,带着我就往外面跑。
小舅跑的非常快,几乎是脚不连地,应该是用了道术的缘故。
我一边被他拖着跑,一边看向天空。
白如霜努力挣扎着想维持平衡,却又挨不過如跗骨之蛆的天雷轰击。最后她终于放弃了抵抗,任由身体自然下坠,渡劫彻底失败。
看她要坠落的地点,应该在数裡外的密林中。小舅全神贯注,带着我狂奔,只听见耳边风雨呼啸而過。
终于在白如霜即将坠地的一瞬间,我們赶到现场,小舅也在此时松开了我的手。
我赶紧冲過去,敞开怀抱稳稳抱住了她的兽身,一只渡劫失败的瘦小白狐。
强大的冲击力把我击倒,而最后一道追击而来的天雷也因为白如霜被我接住,轰在了身前的空地上,留下一片焦灼的雷痕。
此时,持续疯狂了几天的暴风骤雨终于停了。
白如霜痛苦的呻吟着,雪白的皮毛被天雷轰击的乌黑零碎,有好几处伤口露出了骨头。
嘴角有血,眼中有泪。
她的神识经過短暂的恍惚后,终于意识到了我的存在。先是挣扎着动了一下,然后用尽全力重新变幻成了人形。
可能是法力不足的缘故吧,她只化出了人形却沒有化出衣服。雪白的胴体上,伤痕越发显得恐怖骇人了,就好像是一朵被风雨打残的海棠花。
“夫君……我的尾巴還在嗎?”
万万沒想到白如霜渡劫失败后,最关心的是自己的尾巴。
经過雷劫之后,她已经可以幻化成完美的人形,那條令我心悸的毛茸茸的尾巴终于消失不见了。
“不在了。”我强忍着眼泪告诉她。
“那你现在是不是可以真心接纳我做你的妻子了?”
“嗯。”我点点头。
听她這样问,我再也无法忍耐,终于泪流满面。
“只可惜如霜命薄,不能和夫君厮守。能做七日之妻,如霜已经心满意足。”白如霜呕了一口血,继续說:“我若离去,后悔无期,望君安好,便是晴天……”
白如霜越說声音越小,最终双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我本农家青年,沒有那么多的爱恨别离,也从未想過有天能体验到铭心刻骨的爱情。
只想着有天发了财,能娶個村姑做老婆,两口子平平淡淡的過一辈子,就像我的父老乡亲,祖祖辈辈那样。
可是,当我眼睁睁看着白如霜死在我怀裡之后,我知道我回不去了。
人還是那個人,心境却变了。
……
白如霜死后沒多久,残存在体内的法力终于耗尽,尸体开始变形,又变成了那只伤痕累累的瘦小白狐。那么小,那么弱,任谁也不会想到她生前有着八百年的道行。
在动物修行界几乎站在食物链的顶端,若不是孽狐的缘故,东北七十三路野仙中,她必能名列前茅。
渡劫失败,身死道消,尘归尘,土归土。
我想把她好生安葬,小舅走上来阻止了我,同时递给我一把随身携带的瑞士军刀。
小舅說动物修行的精要全在于内丹,白如霜是被天雷打散了生机,一身的修行還藏在内丹中。
他要我把白如霜的内丹挖出来。
我大怒,厉声骂他残忍狠毒,禽兽不如。
白如霜都死了,他還图谋她的内丹。
小舅任由我骂,等我骂累了,才缓缓說道:“我有一门秘术,可以招魂。只要你把她的内丹吞下肚,以此为契机,再加上你们的婚约尚未解除,我可以把白如霜的残魂封进你的体内。”
我将信将疑,小舅指天发誓不会骗我。
唉,我哪裡是不相信他,只是不忍心下手罢了。
小舅要我抓紧時間,因为每耽搁一分钟,白如霜的鬼魂就会被天地化去一部分。時間越久,残魂越少。她是因为雷劫而死,死后鬼魂是绝不会完整的入地府轮回的,只会湮灭于天地之间。
我不敢再耽搁,一咬牙剖开了白狐的肚皮,按照小舅的指引找到了内丹。不是我心狠,主要是如果白如霜的残魂真的可以保全,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她就沒有真的死。
白如霜的内丹有鸽子蛋大小,通体赤红,隐隐有光华流转。我刚放进口中,内丹就自动顺着我的喉咙钻进了肚子裡。像是吞了一团火,腹内灼热难熬。
痛的我在地上打滚,忍不住大口喝地上的雨水。
小舅就在边上看着,一言不发。
過了一会,体内那股灼热感减轻了许多,我才从地上爬起来,大口喘气。
看我缓過劲来,小舅要我在原地等着,他回去拿道具。
再赶回来的时候,他带来了斋蘸法师剑和一個装满道具的包袱。
小舅让我站到一旁,他在白如霜的狐狸尸体前定下引魂香,然后掏出一把五帝钱,口中念念有词捻指飞出。
嗖嗖破空声乱响,二十八枚五帝钱落地,都是阴面朝上,和天上的二十八星宿一一相对。
阵法一成,平地起了阴风,温度骤降。
接着小舅又从包袱中取出一個小碗,开了瓶农夫山泉倒进去。左手吃碗,把水端平。右手持剑,横在碗口上。嘴裡念念有词:“吾水非常之水,五龙五星真气之水。吾剑非凡之剑,就炼坚刚,七星挟旁,踏蹑北斗,跨踞魁罡。”
念完剑咒,小舅身形飘动,步罡踏斗围着狐尸走了七周。
“今日山野道士范剑在此招魂,虽道法微末,乃诚心祈天。”
“天长水,地长水,金长水,三水并一水。呼大鬼,喊二鬼,叫三鬼,三個小鬼把磨推。正推正转,倒推倒转,如若不转,压倒阴山下面……北斗七星,南斗六郎,吾奉灵宝道尊急急如律令,敕敕敕!!!”
小舅最后一個敕字念完,阴风惨呼,风中有白色虚影飘动。
這些虚影大小不一,形态各异,细看全是动物形态,无一人形。
這也难怪,广才岭深处人迹罕至,死在這附近的都是些山林野兽。若是平时這些虚影就算存在也看不见,现在因为這聚阴阵的缘故才显出形态来。
小舅要請的是白如霜的魂魄,這些动物鬼魂虽然也被他的咒语引来了,却只敢在阵法外围徘徊,不敢去吃引魂香。
小舅原地转身看了一圈,沒有发现狐狸虚影,随即咬破舌尖一口鲜血喷在斋蘸法师剑上,举剑撩天。
斋蘸法师剑至刚至阳,被真阳涎一喷,阳气更加浓烈,冲天一撩,把阵法周围的阳气全部带离了地面。
這样一来,阵法内的阴气就更加浓郁精纯了。又有许多虚影受到精纯阴气的引诱,纷纷从远方赶来。這次来的有狐狸虚影,還不止一個。
密密麻麻影幢幢,最后围了差不多上百個。
“知秋,你跳进来点你媳妇的名字,不停的喊。”小舅面色苍白,以一己之力和上百只阴魂相抗,支撑不了多久。
我按照小舅的吩咐,跳进阵法当中,一声声念道:
“白如霜,速速现身!”
“白如霜,速速现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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