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关乎穿越者的颜面 作者:未知 吴长路最后還是同意了吴宁的意见,把家裡收回来的萝卜都存进菜窖。 倒不是吴四伯,還有其他几家真信了吴宁的话,什么入冬可以卖個好价钱。 這個时代的农户有着自己的固执,他们相信亲眼所见,对于那些未知的东西,不论好坏,都是心存戒备的。 至于为什么同意,无外乎吴长路近来确实太忙了,如何把地裡的萝卜变成钱,对他来說還真是难题。 想来想去,存在吴宁這裡也好,等入冬闲下来再处理,也算是個权宜之计。 五伯也一样,碳窑那边事情多,索性把收成先放着,忙過了這段再說。 到六伯和七哥他们那边就沒那么痛快了,纠结了半天,最后還是决定,只把自家留做過冬的存菜,也就是百来斤的拿過来,其余的则是赶快卖掉。 吴宁想劝劝,毕竟入冬之后青菜紧俏,肯定比现在卖得上价,但最后還是忍住了。 這几家的條件远不如四伯和五伯,是不敢存菜的。马上就要来收秋赋了,都是等着钱应付過這一年呢。 奈何吴宁有心帮一把,可是现实如此,只能面对。 “這几年的日子愈发难過了。” 老祖君多喝了两碗,开始唠叨:“一年不如一年喽。” 五伯则道:“爹,别总說不吉利的,這年景不都挺好嘛。” “就是好年景才吓人啊。” 老祖君猛喝了一大口酒,“好年景都過成這個样子,要是真遇上灾年,那還得了?” “爹!”吴长路转過头去,“炭窑那边還沒起色?” 吴长路知道老头儿這是心裡不顺,不然做为族长,是不会說這些丧气话的。 “孩儿近来太過劳碌,对家裡的事关心不周....” “行啦。”祖君横了吴长路一眼,“当好你的官,就是对咱下山坳最大的帮扶。” “炭窑的事,你别操心!” 五伯则是接话道:“操心也沒用,现在是有钱也使不上劲。炭料收不上来,咱想烧窑也起不来火啊。” 吴长路见五弟和老爹都這么苦大愁深,“实在不行,关了算球,反正也沒多少进项。” “关了?”祖君立时瞪了眼珠子,“咋关?全坳子几十口子人都指着炭窑添些贴补。” “关了大伙吃啥?那日子就更過不下去了!” “......” 吴宁在一旁沒插嘴,窑厂的事他知道的不多,也沒法掺和。 一来,在前世他只是個会计,充其量是高级会计,对于数字之外的东西真的不精通。 二来,炭窑有祖君主持,别人想改变這倔老头的想法那简直就是做梦。五伯都說不上话,更别說他這個半大小子了。 但是關於窑上的事,他多少還是听說了一些的。 前几年,房州城边上就下山坳一家烧炭的窑厂,那生意自然是好的很。 不光烧出来的炭不愁卖,而且远近收炭料木材的地方只下山坳一家,各村各县的放山客都往這卖炭料。 可是,這几年不行了。 有生意脑子的人多了去了,自然有人盯上冬炭這块肥肉,一下子冒出好几家来,其中更不乏财力雄厚的大户。 像是陈家庄的陈老财,家裡地多钱更多,一下子就起了七八口窑,动员全庄子的人跟着一起干。 况且,人家比下山坳更靠近大山,收炭料的价钱也好,放山客们在山裡伐回大木头,直接就送到陈家庄的炭窑。 以至于這两年,陈家庄出的炭不但量足,而且因为炭料好的缘故,出的炭块也大,价钱又公道,下山坳的炭厂是拍马也赶不上,自然生意愈发惨淡。 以至于到了现在,连收炭料都成問題了。 這是沒办法的事情,吴宁就算再懂经营,再会算账,可是无论从资金,還是质量,又或是营销、产量都比不過人家的情况下,他有心帮忙,却也无从下手。 “祖君!” 趁着大伙儿沉默的工夫,吴宁试探着插了句嘴,“要不,就像四伯說的,先关了了事。” 一指自家院子,“然后动员一下大伙,都改成咱家這样儿,开店接客。” 怕老祖君把他顶回来,急忙又道:“我保证能让大伙挣着钱,绝不比开窑厂挣的少!” “哼。”祖君闻罢,冷哼一声,“都跟你一样开客店?” “对啊!”吴宁点头, 他一直就有這么個想法,把下山坳改造成一個文化休闲的客栈群落。 只形成规模,也不存在什么谁抢谁生意的問題,到时不但房州的文人、富户会来,襄樊那边的文人、富户也会慕名而来。 到了那时,還怕赚不着钱嗎? “那本钱呢?”老祖君一句话把吴宁顶了回去。 “你五伯家裡倒是有些闲钱,修整屋院。” “那别人家呢?你六伯家、七婶家、七哥家,你问问哪家能拿出好几贯钱来,由着你這么折腾?” 吴宁:“......” 吴宁竟一句也反驳不了。 這就像六伯和七哥他们往他這裡存萝卜一样,即使有赚钱的机会,可是现在实不允许他们把地裡的收成存下了。 因为,沒钱! 吴宁還是想的不够周全,有些天真。 可是...... “我可以借给大伙!”吴宁倔强道,“一家一家的起。” “你借?”老祖君都气乐了,“你這小店又能挣多少,得攒多长時間才能凑够一家的本钱?” “用不了多长時間啊!” 吴宁梗着脖子,“就打一家需要三贯钱来算,那也不過就是......” “五天一户嘛!” “什么!?”老祖君腾了一下站了起来,指着吴家小院哆嗦了半天。 “就你這破院子五天?五天你就能挣下三贯钱来?” 好吧,這還是吴宁往少了說的,其实按他现在的房价,三天就够了,他還是给自己留了点周转的余钱呢。 “嘿嘿。”得意地一笑,“就咱這破院子....” 伸出一個巴掌:“五百文一间房!” “乖乖!” 吴长路和大伙儿都傻眼了,“五百大钱......一间房?” “对啊?”吴宁說到這裡,相当的有成就感。 “本来吧,也沒那么高,只定一百大钱一间,可是......” 又把孙伯安那傻货阴差阳错地帮他哄抬房价的经過和大伙一說。 “于是就变成五百文一晚了。” 随后又补充道:“现在去问仙观的人多,估计這一個月都能保持這個房价。后面人少些,不過就算掉回一百文,也是大赚吧?总比炭厂要能赚些。” “......” “......” “......” 大伙都沉默了。 這岂止是能赚“些”,那是大赚特赚好不? 就算不能天天客满,平均一天有一间住人也行啊,一天一百文,一個月就是三贯啊! ...... 吴宁趁热打铁,“怎么样?行不行?” 其实在下山坳這五年,他一直想为乡亲们做点什么。毕竟他是個有文化、有见识、有理想、有道德的穿越者。 這要换了别人,早就带着全村人飞上天了,可他却因为逃户之身憋屈了五年。 這裡有面子的問題,也有自我价值的体现。 现在,终于让他抓住了机会,怎能不好好說劝一番? 可是,吴宁沒想到的是,等他把房价的事說明白,也证明了肯定赚钱,大伙儿错愕之后,无不黯然低头。 什么情况?吴宁有点沒搞懂, 茫然地看着隐形人一般的丑舅支起身形,一句话都不說地默默回了屋。 看着吴长路拧着眉头,似有深意地看着自己。 看着老祖君森然的老脸,缓缓吐出一句: “把钱给人家退回去!” 语气不容有疑,异常坚定。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