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周森掀开被子躺到床上,罗零一還半躺在他方才的位置,這样一来,她现在刚好算是靠在他的腰间,手都不知道该放在那裡。
周森沒有說话,他沉默地呼吸着,但仅管如此,那强烈的男性荷尔蒙還是将罗零一包围得严严实实,她呼吸困难,而他平放的手慢慢移动到了她头上,像对待女儿那样,轻抚着她的头。
也不知自己是怎么想的,像要将這個气氛扭转過来一样,为了证明自己不是他女儿辈的人,罗零一将一直不知放在哪裡的手放到了他腰上,隔着被面,可以感觉到他皮带扣的形状。
周森的动作停了下来,黑暗中可以感觉到他垂眼睨着她,眼裡或许還带着审视,罗零一沒有理会,将被子一点点扯开,当手指真的接触到那冰凉的皮带扣时還有些紧张,但她一点都沒犹豫,手指朝下一摸,咔嚓,皮带便被扯开了。
“嗯?”
头顶上是男人带着警告的疑问声,罗零一屏住呼吸却沒有迟疑,又接着拉开了他裤子的拉链。
周森立刻抓住了她不安分的手,轻哼一声說:“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罗零一沒說话,只是仰起头和他对视,他弹了一下她的眉心,冷冷淡淡道:“老实点,不听话就去睡地板。”
罗零一慢慢起身,躺到周森身边,鼓起勇气搂住了他,這次他沒有拒绝。
“你不会真让我去睡地板的,但我還是選擇老实点。”
她說着,帮自己盖好被子,抬起他的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手工摆了一個他抱着她的姿势,闭上了眼睛。
周森侧眼睨着她,眼角上挑,剑一般凛然的弧度,手上做的却是……抬手挑起她一缕头发,百无聊赖地摆弄着。
早知道就该先洗個澡,受一身血腥味,小姑娘怎么受得了?
隔日早上,罗零一醒来的时候周森已经离开了,她下楼时王嫂只告诉她周森出去了,但沒說去了哪,小白和几個小弟在门口呆着,时不时看看别墅這边,像在看守她一样。
也不知周森身上的伤怎么样了,小白在這,他应该是单独出去的,会是去公司了嗎?
因为担心周森的伤,罗零一简单洗漱過后就马不停蹄地往陈氏集团去了,饭都沒来得及吃。
其实她真的多虑了,周森身经百战,這点小伤算得了什么?
周森還真是来了公司,但走的是后门,楼梯,路上一個人都沒遇见,直接到了顶层。
他单手抄兜朝自己的办公室走,路過陈兵的办公室时,忽然顿了一下脚步。
他慢慢倒退回去,发现陈兵的办公室门虚掩着沒有关好,门口的秘书也被支走了。他稍稍思索,无声无息地来到了门缝边,坦然自若地看了进去。
据他所知,陈军要亲自处理那批货被扣的事,所以這几天都不会来公司,他一定猜不到,他的弟弟会趁着他不在的时候,和他的女人纠缠不清。
事实上,這也可以理解,陈军的女人林碧玉算是個“惯犯”,年纪轻的时候就很有野心,勾上了年纪很大但有权有势的老陈董,后来看老陈董快不行了,又跟了即将上位的陈军,和陈军過了几年,约莫是瞧着他越来越老,顾虑太多,对這年纪轻轻很有魄力的陈二少又另眼相看,就是不知道他们這件事要是被陈军知道了,是她又扶着陈兵上去,還是陈军把他们俩都干掉了。
收回视线,周森不动声色地离开了陈兵的办公室门口,直接原路返回,只当自己沒来過。
林碧玉好像有所察觉,回头看了一眼门口說:“刚才好像有人来過?”
陈兵不在意道:“怎么会?人都被打发走了,我哥又去忙那批货的事,周森還在家和他的马子疗伤呢,這地方還能有谁来?”
林碧玉皱皱眉:“那也得先把门关好,你也太嚣张了。”這话听起来像在指责,可嘴角的笑怎么看怎么甜蜜,不知道陈军瞧见了作何感想。
周森开车回去的时候,接到了小白的电话,他戴上蓝牙耳机,单手扶着方向盘道:“什么事。”
小白谦卑地說:“森哥,太太刚才自己打车出去了,說是要去公司找您。”
“出来多久了?”
“半個小时,应该已经到城区了。”
“车牌号。”
“江bal548。”
周森略一思索,道:“我沒去公司,你给公司保安打個电话,如果太太過去了,让保安告诉她一声,我在何三胖的酒吧。”
其实他大可以自己打电话给罗零一說這件事,但小白這個人不能信任,他必须强调一下自己今天沒去公司,否则陈兵哪天心血来潮问起此事,小白回答一句他去過公司,陈兵必然会发现他知道了他和林碧玉的秘密。
挂断电话后,周森将车子转换方向,抄了几條小路,然后在一條弯弯曲曲的巷子裡驶出去,豁然是一條大路,他那双猎人的眼啊,准确地瞧见了搭在着罗零一的那辆出租车。
十分突然的,昂贵的奔驰车横在了出租车前面,出租车司机倏地急刹车,车裡的人都超前倾去,得亏系了安全带,不然有的受了。
“怎么开车呢!”出租车司机本想骂人,那是人处于危急关头时的本能反应,可以理解,但等他看见前面车上下来的人时又把话咽了回去。
這人戴着副眼镜,瞧着斯斯文文的,可身上那股子冷酷的气质却令人胆寒。
出租车司机低头扫了一眼对方的车牌号,江城裡常在路上跑的死机,恐怕沒人不知道這個编号开头的车是陈氏集团的,全都敬而远之,這次也不例外。
“下车。”
周森直接走過来拉开了出租车的后车门,罗零一目瞪口呆地从裡面走出来:“你怎么知道我在這辆车上,還這么准时地揽住我?”
周森随意地說:“不知道,碰碰运气罢了。”
“……你运气可真好。”
罗零一跟在他身后,见他西装外套裡侧口袋去取出钱包,抽出两张百元大钞递给了司机,随后拉着她的手腕回到了车上,驱车离去。
坐在副驾驶,罗零一透過反光镜看了一眼那辆出租车,问周森:“我們這是要去哪?”
周森摆出一副虚假的意外表情:“我以为你会先问我刚才去哪了。”
罗零一像得到鼓励一样,立刻问:“那你刚才去哪了?”
周森露出笑容,他笑得那么好看,冰雪消融,冷酷都跑到了云层之下,谁又能想到這样的他也曾有過那样狠绝和危险的模样?
“你不是猜到了嗎?”
他沒有直接回答,罗零一品味着其中含义,看来是自己猜对了,他真的是去了公司。
“至于现在么,去個你比较熟悉的地方。”
他勾唇一笑,纤尘不染的眼镜片之后那双狭长的丹凤眼无限的意味深长。
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酒吧,還真是她难得熟悉的地方。
只是走进去时,她本能地有些紧张。艾米姐出来迎接他们,瞧见她衣着华贵地站在周森身后,眨眼间便明白了是怎么回事,用一种复杂的眼神望着她,明明是带着恭维的,可怎么瞧怎么难受。
也许她真的不适合呆在這种场合。
今天她才知道,她遇见周森那天那個搅局的中年男人叫何胖子,和周森关系不错,两人常常一起在酒吧玩乐,但大部分時間是何胖子起哄,周森淡淡地看着他们胡闹。
就像现在這样,尽管何胖子比周森大了好几岁,可在底下耍宝烘托气氛的确是他,他像個老顽童,搂着個女孩子,那女孩子时不时扫一眼罗零一,她们是认识的,只是她沒对方那么好运气,居然傍上了周森,从此不但脱离苦海,還平步青云。
這裡的气氛让罗零一有些喘不上气,恰好這时艾米姐敲门进来了,走到周森身边低头耳语了句什么,周森微微颔首,对罗零一說了句:“我出去一下,让艾米姐陪你玩会。”
语毕,便起身离开,头也不曾回過一下。
艾米姐注视着周森关上门,在他方才的位置上坐下,察觉到罗零一情绪不太高,笑着說:“怎么了,现在飞上枝头变凤凰了,就不认识艾米姐了?”
罗零一否认說:“沒有,就是沒想到還有机会来這裡。”
艾米姐抬眼看看包间裡纸醉金迷的场景,点了根烟,靠在沙发背上說:“是啊,這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好女孩還是离這裡远一点比较好。”
罗零一担心她误解,解释說:“我不是這個意思,沒有瞧不起這裡的任何人……”
艾米姐抽了口烟笑道:“我当然知道,我還不了解你么?性子直,沒有坏心眼,非黑即白,也就你這性子才能让森哥另眼相看,這裡的其他姑娘,随便挑出一個都不行。”
罗零一沉默了一下,决定换個话题:“森哥去哪了?”
艾米姐回道:“哦,陈太来了,找他呢,他過去陪着了。”
“陈太?”罗零一压低声音,“是军哥的太太?”
艾米姐点头說:“是啊,不過也奇怪,也不知今天吹了什么风,大白天的来了這么多大人物,我那些姐妹们都還睡着呢就全都被拉了過来。”
“陈太自己来的?”罗零一意味不明地追问。
艾米姐脸色变了变,笑得讳莫如深,温和道:“零一,你怎么也是我手裡出去的人,我們暂时撇开如今你我的身份,說句冒犯的话——你可以跟着森哥,做他的妞儿,但千万别喜歡上他,森哥虽然看上去比圈子裡的人洁身自好许多,但像他這样的身份,注定不会只有你這么一個女人,就算他自己愿意,他的身份也注定這不可能,喜歡上他,结果一般只有两個结果。”
罗零一直视着她:“哪两种?”
艾米姐弹了弹烟灰,嫣然笑道:“要么让你死,要么让你生不如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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