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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5 我必将你吸干吮净!

作者:给您添蘑菇啦
论道大堂内,檀缨回過神再看范伢,已是钦佩至极。

  范子,又何尝不是因为年幼时一位南越人的口述,而反复思索,终行至于此的呢?

  相比于我這样一個站在无数巨人肩膀上的后人。

  范子所能依附的,唯有墨家那几位先贤罢了。

  但他,却看到了与我相同的远方。

  如此之大智,已胜我太多。

  然而范伢却根本无暇感怀,正忙着顾向左右:“你们還沒懂?需不需要我讲给你们?”

  天道为证,他绝不是在装逼,只是過于激动,迫切地想要分享刚悟到的知识而已。

  别人不好說什么,祭酒韩荪可已经看不下去了。

  “司业,时已不早。”

  范伢一愣,這才注意到自己的失态,忙收敛心神,却又更加一脸狂热地望向檀缨。

  他明明是個老头子……但那眼神,却如饥渴了数年的魅魔一般……

  【会后休走!我必将你吸干吮净!】

  檀缨一個哆嗦,看也不敢再看他。

  至此,正如范伢所說,虽然黄洱沒有承认偷盗,但檀缨对此說的诠释,已经证明了一切。

  考虑到黄洱的名门出身,事情到這一步,差不多也该過去了。

  但祭酒韩荪的法典裡,似乎并沒有“差不多”這三個字。

  他轻轻点了一下桌子,確認全场都在注视他后,方才开口:

  “创想自可天马行空,但你们知道,這個想法否定了多少东西么?

  “黄洱,檀缨,无论這是谁的想法。

  “你们可曾想過裡面暗藏的推论?”

  檀缨一脸不解,黄洱则挺着最后的心力,硬着嘴问道:“請祭酒明示……”

  韩荪当场扬臂:

  “周天子奉天道,王畿所在,世之中心。

  “如此說所述,地若沒有正中,与群星无异,那天子又是什么?天下又是什么?

  “如此說所述,天子治下之地,若非中原天下,只是北方一隅,难道我們才是蛮夷么?难道真命天子在南方么?

  “如此說所述,地对于日是歪的。

  “這又是在讽何人‘不正’的呢?”

  咚咚—咚咚——

  霎时,黄洱脏若乱鼓,身形剧动。

  继而膝盖一软,整個人都吓瘫,双手扶桌才勉强撑住。

  范伢顿时怒瞪韩荪,眼睛裡满满都是一句话——

  你他妈有病吧?

  然而韩荪却只悄悄抬手,示意他矜持一些。

  范伢一愣,這才向深处想去。

  此时,其实不仅是范伢,就连其他学博听到韩荪的指责,都难免有些愤慨。

  学宫向来海纳百川,祭酒你拿這些教條来压制学生是什么意思呢?

  其中唯有庞牧有所不同。

  韩荪這话,他是真听进去了,還他娘的觉得很有道理。

  是啊,歪了啊,全他娘的歪了啊!

  在动啊,全都在混乱的动啊!

  天子,礼仪,道德,這都成何体统了啊!

  想到了這些,庞牧难免比其他人都愤怒,只是目标不同,他是冲着黄洱愤怒。

  韩荪似是看到了庞牧要爆了,便一脸嗔怒冲他抬了抬手:“我已怒不可遏,唯恐失言,庞学博,你来說吧。”

  “就该我說!”庞牧砸案而起。

  他瞪了下黄洱,又瞪了眼檀缨,

  但最后還是瞪向了黄洱。

  “我就权当是你的创想了。”庞牧這便怒抡袖管,迎面劈下,“黄洱,你是要与我儒家开战么?!還是你春申世家要灭儒诛周?!”

  咣噹!!

  黄洱当场跪倒在地,双手摸着桌子抓乱一气才又勉强起身。

  “我……我不敢……我怎么可能……”

  “那你如此侮辱天子,侮辱天道,侮辱我儒家,又是在做什么呢?”庞牧怒瞪着他道,“你若已得道,我必与你武论!”

  祭酒韩荪紧接着承言道:“黄洱,你或无意,但此說已颠覆太多的根基,你大可无谓,但若是传回楚国,只怕春申君也遭牵连。”

  黄洱顿时胯下一软,一扑在桌,脸贴着桌面慌极颤道:

  “是……是是是是是……不不不不……不是我的创想……一丝一毫也不是……通篇是我听来的……全是嬴越和那伴读所說……学生只是中了這歪门邪道……与這邪說无半分干系……学生知错……知错了……”

  呼!

  全场都畅了一大口气。

  那最后一丝怀疑也一扫而空。

  接着又投去一阵蔑视。

  黄洱若依旧嘴硬,坚称這是他的独创,或许還能保住最后一丝尊重。

  但现在這样,能出风头就是独创,一见危险就是误听邪說,当真是将礼义德行败了個精光。

  再看那伴读檀缨……

  等等……

  伴读?

  刚刚话太密,沒有多想。

  如此严肃的论道大堂。

  嬴越怎么能带伴读来這裡?

  众人的目光不禁又投向了那個全场最角落的檀缨。

  但见他玉面俊容,身形甚伟的样子。

  心头的气,竟就這么不抒自消了。

  唉,天道都将他塑造成這個样子了,谁還有心情质疑他的出身……

  不得不說,白丕所担忧的“带伴读辱人”,道理上虽然大差不差,但终究漏算一招。

  谁又能想到学博们能将“以貌取人”,诠释为“天道塑之”呢……

  要說此时,诸位学博直勾勾地看着檀缨,本来是在单纯审美的。

  但在韩荪的威逼与黄洱的崩溃過后,這些目光在嬴越看来,却也充满了质询的味道。

  黄洱已认罪,你们呢?

  面对如此的威压,嬴越当即横上一步,挡在檀缨的身前。

  他虽不似之前那样盛怒,但眼中的气势仍不饶人。

  只是這次他所注视的对象,换成了祭酒。

  “黄洱为人如此,欺世盗名,我且不說。

  “但学生,更是完全不理解老师们的态度。

  “尤其不理解祭酒的态度!

  “我大秦学宫,不该海纳百川,畅所欲言么?

  “便是光武帝,也是将天道释为‘万物至理’,将天子释为‘代天传道’。

  “祭酒如此相逼,岂配得上……

  “呃………

  “岂配得上祭酒之席?!”

  ???

  檀缨想拉已经拉不住了。

  烈儒性情還带人传人的?

  怎么你也這么刚了?

  有這個必要嗎?

  韩荪闻言斥道:“很好,我记住你的话了,很快就会传达给你的父王。”

  却见嬴越寸分不让,面露霸色:“大可传之!我亦会将祭酒的言行禀告父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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