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善战者无赫赫之功
男人說完后怔了一下,整個人仿佛一觉踏空,坠入深渊,浑身难受得厉害。
林语鸣却好像沒注意到他說什么,只是随口一问,也沒管男人,发泄完情绪后言语转瞬温和下来。
“我知道你只是一时糊涂。”林语鸣淡淡安慰男人,“這事儿吧,其实是造福咱东莲市普通老百姓的,你這么一弄,有钱有权的還能另想办法,真坑的是普通老百姓。”
“你這叫過河拆桥,上车关门,生怕老百姓能得一点好处,真心缺德的很。”
“人家省城的专家缺钱?”
“伱還年轻,不知道实际情况。這么讲吧,我刚上班的时候,上個世纪九十年代,当时所有的主任在外面都有自己的买卖。”
“啊?”男人還真不知道。
“青年点,你知道吧。”
男人被林语鸣时而温和,时而狂风暴雨的态度弄迷糊了,思维顺着林语鸣的思路走。
青年点是东莲市的一家饭店,整個市区裡有好多家分店,生意不错。
“青年点最开始的老板是咱矿总当年外科的一位主任。”
“!!!”
男人愣住。
“主任做手术,患者家属請吃饭的话直接去青年点,根本不用多說。要是有不开眼的非要去别家,老主任压根不会去。红包?笑话,人家缺你這点红包钱么。”
“后来老主任退休,青年点也越来越正规,加上他的人脉,在咱们市裡面开的风风火火。一年营业额将近千万,這還是老主任退休了。”
“你知道全市最大的窗帘批发零售公司背后的老板是谁么。”
林语鸣又问道。
男人不敢置信的看着林语鸣。
“你知道有多少主任家裡人在挖土方?”
林处长微微一笑,沒有继续解释,而是温言规劝,“老百姓看病不容易,出门也跟沒头苍蝇似的,根本分不清东南西北。外請专家来,一呢可以免去你這种城市中产去上级医院的奔波、劳累;二来可以提升普通人的就医环境,最后還能加强咱矿总医生的业务水平。”
“省城刘主任来做手术,一半是請他做的,另外一半是在他监督下咱们本家医生给乡镇患者做的。”
“你這么闹,专家以后不肯来,很多患者看不上病,只能就這么耽搁下去。你家人治好了就不想别人,难道你不怕折寿么。”
男人被說得哑口无言。
他有心蛮不讲理,但每每一想到林处长那不知是真是假的威胁,男人根本不敢探究真假,只能当成是真的,直接认怂。
“事情就到這裡吧,還沒发酵,我当沒发生過。”林处长见男人不說话了,满脸懊悔,便给了他一個台阶。
男人沉默,凝重的点点头。
林语鸣又简单安抚了几句,把男人送走,這才长出了一口气。
罗浩守在门口,大约明白大舅跟闹事的患者家属說了什么,又想起之前他的种种未雨绸缪,满脸钦佩的看着林语鸣。
“大舅,牛逼!”
罗浩說着,竖起拇指。
之前林语鸣把一些患者往后拖,還排了時間,当时罗浩并不懂为什么。
现在罗浩心裡明白了原因。
原来大舅一早就做了最坏的准备。
這种准备大概率沒用,可大舅依旧這么做,有备无患。
林语鸣瞥了罗浩一眼,“你還嫩着呢,好好学吧。”
“是!”罗浩发自内心的应道,“对了大舅,温主任那面怎么办?”
“温主任?你听到了?”
“嗯,正好听到。”
“把它忘了,這不是你個小医生该琢磨的。”林语鸣叮嘱。
罗浩和林语鸣四目对视,沒有反驳,而是轻轻点了点头。
這帮老头子,一個一個都坏得很,自己是医生,也只是医生,不掺和。
“好好做你的手术。”
“是!”
“咱中国人,讲究的是一個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哪怕事情過去成百上千年,也随时随地能想起来国仇家恨。
這点屁事,记着就行,不着急,不着急。”
一件足以震惊全国的大新闻被林语鸣不声不响的压了下去,除了几個当事人,沒人知道林语鸣做了什么。
所谓善战者无赫赫之功,大约就是這样。
也是东莲市足够小,抬头不见不低头见,要是换了帝都、魔都的话,罗浩觉得這招不好用。
但不知为什么,罗浩对林语鸣那份小心和办事滴水不漏的风格有信心,觉得哪怕他在帝都、魔都,也能完美解决這事儿。
……
“陈勇,都准备好了吧。”
一個老旧的两居室内,姜文明靠着椅背,双手枕在脑后,悠闲问道。
整间屋子裡乱糟糟的,到处都是灰尘和垃圾,只有电脑桌和椅子和周围不一样,方寸空间内干净而整洁。
陈勇沒戴口罩,在沙发的一角坐着,姿势相当别扭。
能看出来他稍有些洁癖,很不习惯姜文明家裡的邋遢。
“都准备好了。师父,你忙着,我先收拾一下屋子咱俩再聊。”陈勇道。
“收拾它干什么。”姜文明不屑道,“我又看不见,歇着,歇着。”
陈勇瞥了一眼小厨房的水池子,裡面堆积的碗筷已经长出了蘑菇。
他很是无奈的叹了口气。
深深吸了口气,陈勇觉得孢子混杂在空气裡被吸进来。
自己肺部不会感染吧,陈勇的脑海裡闪過這么一個念头。
“怎么?”姜文明的表情如常,淡淡看着陈勇。
“师父,你该找個女朋友了。”
“指望着女朋友收拾屋子?你把女朋友当什么,保姆么?别闹,都多大了,還做白日梦。”
陈勇哑然。
“我问你一件事。”姜文明拿起一個移动硬盘,“這個硬盘是1T的,裡面下载內容满了,硬盘会重么。”
陈勇想了想,点头,“会,但人类感知不到。”
“???”姜文明一怔。
“记得之前看過老外极客的测试,把一個固态硬盘存满,根据存储原理计算出空白的和装满数据的相差多少個电子。
电子個数是天文数字,而电子又很轻,计算出相差是零点零零零2微克,小得可以忽略不计,但的确重了。”
姜文明看着自己的徒弟,无奈摇了摇头。
這货的脑子和别人不一样。
“我买這個硬盘,装满1T的內容后不到一個月就觉得它越来越重,甚至拎起来手抖。所以呢,有沒有女朋友无所谓。”
陈勇哈哈一笑,“师父,原来你在跟我开车。”
“沒有,后来我把裡面的內容都删了。”姜文明表情如常,“女人,只会影响我拔剑的速度。倒是你,女朋友换的比内衣還勤,要收敛点,心思多用在技术上。”
“……”
“话說回来,明天的手术說难不难,說简单却也不简单。”
陈勇俊朗的眉梢一扬,“师父,你给我讲過技术细节,我有学习。”
“我知道。”姜文明欣慰的笑了笑,“你天赋比我高,手比我巧,但問題是你太愿意跟姑娘们闲聊……撩闲了。”
“我……”
“她们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
“!!!”陈勇讪讪的看着姜文明,很是不理解自己师父的想法。
人生,沒有谈情說爱,沒有花前月下,那還有什么意思。
“总之呢,注意细节。”姜文明又把话题拉扯回来,“魔鬼都在细节裡。为什么我的手术做的比别人好那么一点点?就是因为我注意细节。”
陈勇凛然,点头。
說完這句话后,姜文明的表情略有沮丧,摇摇头。
“不過沒用,手术做得好,要饭要到老。”
“师父,我還是觉得你不该脱离临床。”陈勇直言。
“我已经做决定了。”姜文明坚定的說道,“在门诊也能做点什么,总归不算彻底脱离临床,力所能及吧。”
“师父,你想成为刘慈欣,但人家是划时代的人物,我觉得……”
“谁跟你說我想成为大刘的。”姜文明鄙夷道,“我就是崇拜、羡慕而且有点嫉妒而已。我這辈子,最大的优点就是心裡有逼数。”
“嘿。”
“假如,我說假如。假如三年前我遇到罗浩,遇到医大一刘主任,我应该会選擇去医大当一名黑医生。”
“黑医生?那是什么?”陈勇不解。
虽然听不懂,但他知道师父說的一定不是黑心医生。
“很多进修医生和上级医院的医生处好关系,都不回自己医院。”
“啊?那能行么?”
“怎么不行。”姜文明笑了笑,“虽然沒有奖金,但我帮着上级医院的老师干活,明裡暗裡的好处有很多。”
“好处?!”
“我之前去中科院肿瘤医院进修,就有一個小地方去的医生死活不回去。他肯干,每天都在科室裡卷。過年的时候医生放假,带组教授還想做手术,他连家都不回。”
“!!!”
“带组教授也懂人情世故,让他把老婆孩子接帝都去過年,直接拿了一笔钱還有各种年货。当然,這都是小钱,不值一提。”
陈勇无语,這和他想象中的世界不一样。
“比如說专家号,带组教授给你留几個,一周十個号,你猜价值多少?”
“這可是教授下班后看的患者,业余時間,别人說不出毛病来吧。”
“再有就是老家的什么人来帝都看病,会给他带去很大的隐形收益。”
“可……”
“我俩关系不错,有一次他喝多了,跟我說他侄女考公考到帝都,面试之前找到他,都是他找带组教授安排妥当的。”
“……”
姜文明說的事情已经远远超离了陈勇对這個世界的认知。
“害,跟你說這些干嘛。”姜文明见陈勇一脸懵逼,哈哈一笑,“话說回来,如果我在三年前遇到罗浩,我会毫不犹豫的给他当下级医生。”
“!!!”
陈勇又是一头惊叹号。
甚至他的头发都竖了起来,表达着自己的惊讶。
师父看上去和蔼、温顺,但其实心高气傲得很,陈勇心裡清楚。
当下级医生這话都說得出口,是陈勇沒想到的。
“不开玩笑。”姜文明认真說道,“林处长是個能人,有些事你可能不知道。”
“比如說?”
“林处长去医务处前,咱们医院积压了12起大型医疗纠纷,都是一拖三五年,甚至有十年的。”
“他去之后不到1年,這些纠纷全都解决了。”
“不過是医疗纠纷。”陈勇撇撇嘴。
姜文明笑笑,陈勇和自己年轻时候一模一样。
這事儿得慢慢来,太快了容易让陈勇逆反。
“明天刘主任来之后你用手机录像。”
“师父,那是女患者!”陈勇一下子从破旧的沙发上跳起来。
“谁特么让你录患者了!傻逼!!”姜文明骂道,“b超,b超屏幕,你特么不知道录制b超影像么!天天就想歪门邪道,你一句话差点沒把我吓死。”
“哦哦哦,是這样。”
姜文明被吓了一跳,长吁口气,“回头你来,我给你讲一下细节。”
陈勇点头。
“现在,我要开始工作了。”
說着,姜文明点开一個文件夹。
陈勇眼看见文件夹的名字,眼皮子跳了三跳。
强忍着恶心,陈勇站起来恭敬告辞。
临走的时候,他又回头看了一眼——开局,重生都市校园,我被美女包围了。
陈勇搞不懂师父为什么“沉迷”于写這些破玩意。
简直不务正业,简直浪费了师父多年的临床经验与手术技巧。
唉。
……
又一周后。
林语鸣带着罗浩去高铁站接刘海森。
经過上次的风波,刘海森刘副主任也在观察。
有可能自己成为全国闻名的主角,刘海森对此忐忑不安。
但一件大事消弭于无形之中,沒掀起半点风浪,刘海森知道自家寝室老大宝刀未老。
時間不光让林语鸣双鬓斑白,眼角满是皱纹,更让他的行事老辣。
刘海森对林老大是怎么解决的很好奇,问了好多遍,林语鸣只是含笑不语,告诉刘海森别担心,一切有矿总强大的医务处在,坚决不会出問題。
“小罗,最近你自己做了么?”
车上,刘海森问罗浩。
“刘老师,沒做。”罗浩实话实說。
“你這也太保守了吧,沒必要,就是個小操作。”
“刘老师,我們的患者都是奔着您来的。就算是不想花钱,也想您在一边看着。”罗浩笑道,“离开您,我們這面的手术开展估计至少要推后五年左右。”
“五年?”林语鸣摇头,“沒有上级医院、沒有刘主任,咱们医院就算是开展,患者也很少,完全沒办法推动。”
這裡面涉及的事情很多,车上除了罗浩在外的两人都是业内老炮,懂得为什么。
刘海森随后询问這批做手术的患者的一些细节。
做過几轮次手术,刘副主任对罗浩满是信任。但虽說如此,有些事儿還是能详尽就详尽,以免出现不必要的意外。
罗浩一一回答,详略得当,刘副主任心中满意。
這孩子踏实靠谱,不光心灵手巧,還不偷懒,病历写的那叫一個好。
“小罗,年底的时候……”刘副主任刚說了半句话,手机响起。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微微皱眉,有些不高兴。
“科裡?”林语鸣看的清楚,笑呵呵问道。
刘副主任点头,接通电话。
“畸形?又沒畸形?這是什么屁话!”
“有沒有畸形你沒看见么。”
刘副主任的语气凌厉,之前与罗浩对话的时候那种和蔼可亲荡然无存。
林语鸣微微一笑,专心开车。
上级医生都一样,刘老六還是好的,有些上级医生涉及医疗內容的时候脾气暴躁的一逼。
前段時間有一名术者手术台上发脾气,扔器械,事情闹的很大。
现在00后整顿职场已经整顿到医疗界了。
林语鸣刚上班的时候,老主任们哪個不是脾气火爆,连摔带打,其他人敢放個屁么!
00后威猛。
希望刘老六遇到的不是這类破事。
“影像发過来我看一眼。”刘副主任遏制住自己的火气,沒好气的說完就挂断电话。
“老六,什么事儿?”林语鸣随口问道。
“下面的医生做nt,說胎儿好像有畸形,但又好像沒畸形。”
“哈哈哈,我一直以为只有我們下级医院不靠谱,沒想到你们浓眉大眼的医大一竟然也不靠谱。好像又,又好像沒有,這叫啥话。”
罗浩也笑了笑,他看了一眼视野右上角的系统面板,沒有任务出现。
跟自己沒关系,罗浩把這事儿当热闹。
刘副主任沉着脸,看着窗外。
那面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刘副主任的手机一直沒响。
直到到了矿总,刘副主任看完患者,开始手术,手机才响起来。
“小罗,你看一眼。”
刘海森正在做b超,他一边紧紧盯着屏幕一边和罗浩說道。
罗浩让陈勇来配合,他躲到不碍事的地儿,打开刘副主任的手机。
“女,31岁,孕1产0。
主诉:停经31+3周,血压升高1個月。
就诊当日进行常规产检。既往于我院产检,唐氏筛查:21-三体临界风险;无创DNA:低风险;羊水穿刺();早孕期胎儿颈项透明层厚度及中孕期系统超声均提示单脐动脉。
超声检查提示:胎儿双侧髂总动脉内径较细,单脐动脉(Ⅱ型)。”
“单脐动脉,這有什么难的。”刘海森皱眉,眼睛死死的盯着屏幕,找寻穿刺的角度。
“刘老师,有b超的影像资料,您掌一眼?”罗浩问道。
“你能看懂么?”刘海森问道。
“能。”罗浩也沒客气。
“你說說,怎么回事。”
陈勇戴了三层口罩,口罩下的嘴角轻撇。
真能装。
Nt看胎儿畸形虽然說不上是什么高难度的技术,但罗浩一個不是从事影像专业的医务处科员,竟然說能看懂。
装吧,早晚有他摔跟头的时候。
给他当下级医生?师父這次真的看走了眼。
不過陈勇却沒有分心,他第一時間意识到這是自己的“好机会”!
之前都是罗浩配合专家手术,自己只能站在一边当看客。
现在正在手术的患者是自己的,罗浩走了,终于轮到自己出手了!
配合好专家,或许這就是一個突破口。
姜光明曾经反复告诉過陈勇,临床工作一定要有耐心。
并不是手术你会做就第一時間让你做的。
需要等机会,一旦机会降临,就要把握住。
现在矿总胸外科的主任,当年還是小医生的时候遇到過一例心脏刀刺伤的患者,送来的时候心脏已经停了。
他沒有等主任来,而是热血上头般第一時間用刀片划开患者胸腔,直视下打开被填塞的心包,捏患者心脏,赢得抢救的時間。
等主任来的时候,他已经站到手术台上,打开胸腔,等主任缝合。
什么是机会?
机会总是不经意之间降临的。
陈勇屏气凝神,见刘主任找到进针的位置,第一時間接過探头。
刘副主任已经习惯了罗浩的配合,对此并沒有惊讶,习以为常。
“小罗,你怎么看。”刘副主任一边准备穿刺一边问道。
“我觉得……”
罗浩有些犹豫,只說了三個字就沉默下去。
刘副主任一边穿刺一边沉声问道,“随便說,等我做完后我会看,不耽误患者的诊治。”
“刘老师,我觉得您那面的医生做的不对。”
“???”
“!!!”
b超室裡,无数惊叹号和问号冒出来。
林语鸣的脸黑漆漆的,心裡已经把罗浩吊起来用皮带抽得半死。
公开质疑上级医院的上级医生诊断……
罗浩看着沒翘尾巴,其实尾巴早都翘到了天上!
“你說說你的看法。”刘副主任沉着脸一边抽取患者的肝囊肿积液,一边說道。
“胎儿脐带内仅见1條脐动脉及脐静脉,脐静脉为左脐静脉,脐动脉在膀胱两侧均未探及,追踪发现来源于腹主动脉,因肠系膜上动脉亦起源于腹主动脉,因此本例为Ⅱ型单脐动脉。”
“简单点。”刘副主任打断了罗浩的话。
“早孕期NT及中孕期系统超声仅提示单脐动脉,未发现脐动脉走行异常,分析两次超声检查均未发现脐动脉走行异常的原因是——当时超声图像显示早孕期行NT检查时,胎儿膀胱未充盈,未显示脐动脉与膀胱的关系。
中孕期行系统超声检查时,尽管膀胱一侧仅见1條脐动脉环绕,但仔细观察可见脐动脉位置距离膀胱较远,可能当时脐动脉位置并非于髂总动脉发出,由于超声医师缺少单脐动脉分型的意识,未能发现异常。”
“我建议……”
罗浩径直指出医大一的b超医生操作失误的地方。
其实也算不上失误,而是病例很罕见,医大一的b超医生沒开挂,实在无法第一時間弄清楚患者的状况。
刘海森的动作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停了下来。
他静静地听着,眼睛裡的一些情绪已经变成迷茫。
诊断個罕见病不算什么,主要是……罗浩說的细节內容,刘海森刘副主任也沒完全弄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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