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胖婆婆的邀請 作者:未知 书房裡一片狼籍,少年们枕着书躺在地上,有人半睡半醒,有人随意聊天,只有芳芳捧着一本书看得入神。 “禁秘科真可怕,打死我也不当左流英的徒弟。”沈昊翻身挪了挪头下的那摞书,让自己躺得更舒服一点。 沒睡的少年们都嗯嗯地表示同意,对昨天的那個疯子,大家事后越想越怕,他们现在对禁秘科一点好感也沒有了,只有小秋的看法不太一样,他也躺在地板上,随意地翻着一本书,拿倒了都不知道,“其实也沒那么可怕,你们不觉得咱们……非常特殊嗎?” “什么意思?除了镇子消失,咱们哪特殊了?”沈昊问。 小秋腾地坐起来,将手中的书扔在地上,把迷迷糊糊的伙伴都给惊醒了,“咱们跟魔种搏斗過,不仅沒事,還产生了道根,庞山宗师說了,這种情况从来沒发生過,所以咱们就是很特殊,即使进了禁秘科也不会发疯,未来還会成为最厉害的庞山法师,动动手指头就能斩妖除魔。” 沈昊傻笑几声,对小秋描述的前景很是向往,自从野林镇消失,缺少爹娘做后盾,沈昊的锐志也随之所剩无几,很少再跟小秋发生争吵,“小秋哥說得对,咱们都很特殊,沒准未来会有人当上首座什么的,听說首座能活好几百年呢。” “那我也不想进禁秘科。”大良沈休明压低声音,好像他要說的是一件大秘密,“我跟张道士打听過了,在咱们庞山道统,最稳妥的修炼途径是进戒律科,虽然进展慢一点,可是入魔的危险特别低,百中无一。未来就算修道不成功,戒律科的前途也比较好,张道士就是戒律科的,整座馆舍都归他管。” “我更想进明镜科。”愣子慕飞黄擦掉嘴边的口水,他刚醒来,立刻加入谈话,“有本书上說,明镜科专门制作各类宝镜,除了供应本山弟子,還可以往外卖,你们知道嗎?最普通的宝镜拿到城裡也能卖上千两银子。” 大良沈休明一下子来了兴致,将戒律科抛在脑后,“哪本书說的?” “,你连字都认不全,看不懂。” 话是這么說,大良沈休明還是到处翻书查看,“小秋哥,你呢?喜歡禁秘科嗎?” 小秋站起身,拿起草帽扣在头上,“我不怕进禁秘科,可我肯定要进五行科,我要当斩妖除魔的法师,到时候把野林镇从魔种手裡夺回来,如果……如果镇上的人都……那就为他们报仇!” “我也是!”二良沈休唯跳起来,站在小秋身边。 一說到野林镇,伙伴们受到激励,都跑到小秋身边站立,一起昂首挺胸,好像对面就站着庞山宗师。 窗边的芳芳扑哧一声笑了,“你们想得太早了,咱们先得去养神峰修炼,必须达到吸气境界才能分科学习道术,一般人得需要五到十年的時間,而且到时候也是各科师尊选徒弟,不是弟子选某科。” “這么久?那时候咱们都成大人了。”沈昊惊讶地說,在少年眼裡,五年就是极漫长的岁月。 “五年之后小秋哥和芳芳都能成亲了。”二良沈休唯补充一句,将伙伴逗笑了,芳芳红了脸,小秋狠狠推了他一下。 “芳芳,你在看什么书?都不教我們认字了。”沈昊问。 “,昨天那個禁秘弟子拿着它时多看了几眼,所以……” “這么长的名字?”大良沈休明只注意到這一点。 “疯子喜歡的书你也看?”沈昊很替她担忧。 芳芳点点头,被一群少年注视着,她有些不好意思,用书本挡住嘴巴說话,“這本书裡有许多關於魔种的记载,野林镇其实不是第一個消失的小镇。” 少年们全部围過来,芳芳稍显慌乱,低头把书往前翻了几页,“瞧,裡面說魔种被封禁在太初虚空之地,它们一直想创造一條通道重返人间,所以每隔一段時間就派出一小批魔种千方百计挤入凡世,寻找合适的地方试图开辟足够大的缺口,而被它们选中的地方,往往就会连人带物全部消失,迄今为止,這种事情发了至少有百十余起。” “不是有九大道统和龙宾会嗎?怎么能让魔种做出這种事?”沈昊有些愤慨,因为他觉得野林镇的消失对自己的影响比对别人更大一些,所以他更有资格指责某些人保护不利。 “這裡沒說,可能别的书裡有记载,我再找找。” 整個上午,魔种都是少年们争论不休的话题,直到午饭时张灵生宣布一件事,才将他们的心事转過来,“明天开始,你们都要早起跟我学锻骨拳。” “我們可以开始修炼了?”小秋的眼睛一下子亮了,他早已厌倦馆舍裡的生活,每天无所事事,還得硬着头皮学习写字。 “哪有這么早,锻骨拳是为修炼道术做准备。”见少年们不是特别理解,张灵生清清嗓子,换上庄重的语气說:“道术好比江河之水,道士的身体好比容器,水就摆在那裡,取之不尽用之不竭,能装下多少取决于容器的大小,所以修道之前必先炼体。” 這么一說少年们有点明白了。 “锻骨拳就是炼体的初级法门。”想到自己每天早晨练的都是初级法门,张灵生急忙解释道:“初级是初级,但是想学精可不容易,而且炼体永无止境,许多餐霞境界的道士每天也要练一遍呢。” 少年们根本沒想那么多,小秋甚至建议马上开始学拳,张灵生摇头,“别着急,一切按规矩来,明天凌晨,谁也别睡懒觉,现在都去吃饭。” 馆舍的伙食是由村裡提供的,每天三次,由三名老妇准时送来,荤少素多,小秋和沈家哥俩觉得味道极好,每次都吃得风卷残云一般,沈昊却一边吃一边回忆从前在家裡的大鱼大肉。 饭厅位于前院,是馆舍裡面积最大的一间屋子,能摆下二十张方桌,足够坐下百余名食客,眼下只有野林镇的九個孩子,他们不愿分开,挤在一张桌子吃饭, 今天中午的饭菜有点不同,九碗白白的米饭上面各横着一大块油光光的鱼肉,往常他们只在青菜裡见過少量的肉。 “這是什么日子?”沈昊看着那块鱼肉,搁在从前,他会埋怨做得太腻,现在却恨不得一口吞下,就在他犹豫的当,二良沈休唯已经咬下一多半,正开心地大嚼。 张灵生从来不与少年们一块吃饭,也极少进饭厅,因此少年们的疑惑只能问向那三名送饭的老妇。 两名老妇不吱声,一名矮矮胖胖的老妇笑眯眯地說:“我昨天弄到两條鱼,给你们补补身体,還是孩子,应该多吃点好的。” 少年们纷纷說出感谢的话,谁也沒太在意,二良沈休唯三两口吃光自己碗裡的鱼肉,觉得米饭和青菜平淡无味,瞧向哥哥的碗,大良沈休明急忙伸手挡住,他只好另寻目标,目光最后落在芳芳碗裡。 “芳芳,你不爱吃鱼肉嗎?” 芳芳碗裡的鱼肉一筷未动,她已经抬头看了小秋好几次,却一直沒得到回应。小秋只顾埋头吃饭,這时說:“芳芳你要看住了,二良,不对,沈休唯能把你的碗一口吞下去。” 伙伴们都笑了,芳芳将碗推向沈休唯,“给你吧。”左手掩着嘴,這几乎成为她的习惯动作,绝不让任何人看到她缺了两颗牙齿。二良沈休唯飞快地伸出筷子夹来鱼肉,咬了一口才說谢谢。 少年们吃饭很快,两名老妇收拾碗筷离开,那名矮胖老妇却沒有走,站在门口,脸上仍然笑眯眯的,跟所有村民一样,她对庞山弟子充满敬意,只是多了一份yu言又止的神情。 “老婆婆,你還有事嗎?”芳芳第一個注意到老妇的反常,走過去问道。 “沒、沒事,我做的鱼還好吃吧?” 芳芳一口沒吃,二良沈休唯大声說:“好吃,我能吃下一整條。” 少年们纷纷往外走,矮胖老妇显得有点着急,双手绞来绞去,却不敢开口,小秋也瞧出来了,于是拦住伙伴们,对她說:“老婆婆,你有话要說吧?尽管开口就是,我們不能白吃你的鱼。” 老妇一個劲儿地躬身感谢,好一会才說:“你们喜歡吃,我以后再做,我沒有别的意思,就是想請你们去一趟我家。” “這怎么好意思,你把好吃的拿過来就行了。”二良好沈休唯沒明白老妇的意思,還以为她在請大家去吃饭。小秋把他推开,“老婆婆,你家裡有重活需要我們帮忙嗎?” 老妇眼角噙泪,脸上却還是笑眯眯的,“沒有重活,是我儿子梅传安,昨天和你们說過话之后,他非常高兴,总跟我說遇见了同道中人,所以我希望你们能抽空去看看他,一眼也行。” 少年们不吱声了,自从知道梅传安因入魔而疯,他们都想躲得远远的,就连贪吃的二良沈休唯也不愿冒险。 老妇哀求道:“一次也行,我儿……我儿活不了多久了。” “我去。”小秋觉得自己必须說出這两個字,别的少年却都松了口气,二良沈唯休也想开口,被他哥哥拉住了。 老妇千恩万谢,小秋反倒不好意思起来,“明天傍晚我去吧,你家在哪?” “村南头左手第三家,我会在大门口等你,你不用吃饭,我给你做好吃的……”老妇這才告辞,每走出几步就回头向小秋微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