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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晕倒的军官

作者:未知
小秋跑得飞快,两條腿都快不属于自己了,那只巨大的蛇头好像就追在身后,长长的蛇信紧紧贴着后背。 他是名胆大的少年,可也沒见過這种情景,野林镇是偏远平静的小地方,妖魔到了這裡只剩下荒诞不经的传說,第一次显露实体,怎能不令人魂飞魄散? 柔韧的枝條抽打着脸颊,地面尽是盘根错节的障碍,這些都阻挡不住小秋,他拼命向前跑,不分东南西北,不管前面有沒有路,不知道多久之后,他才猛然察觉到自己身后還有一個人。 芳芳跟他一块飞奔,速度快得一点也不像家教甚严的先生家女儿,她也沒有更多選擇,两人的右手腕還连在一起,一條长长的绳子拖在身后,奇迹般地竟然沒有缠在树上。 小秋扭头,两人互相看了一眼,谁也沒有放慢速度,因为太過惊骇,他们的眼神裡反而沒有任何情绪,好像只是偶然跑到一块的陌生人。 脚下一空,两人還沒明白怎么回事,已经同时向山坡下面滚落。 這是一條长长的背yin斜坡,堆满多年积累的新老树叶,散发出森林中特有的腐烂香气,身体滚在上面倒是颇为柔软。 终于到底,小秋和芳芳一前一后坐在地上,晕头转向,身上沾满了泥土与败叶,两人喘着粗气,又互相看了一眼,谁也站不起来。 好在后面沒有巨蛇追来,小秋壮起胆回头望去,只见厚厚一层残枝枯叶,头顶静悄悄的,他稍稍松了口气,心裡的恐慌却沒有减轻多少。 芳芳吓呆了,眼睛一直盯着小秋,等到呼吸稍微均匀一些,她突然问:“你真的梦到我了?” “啊?”小秋一时沒弄懂芳芳的意思,想了一会才记起来大良昨晚泄密,說他曾经梦到芳芳向自己求助,可他不明白生死关头芳芳问這個做什么,“是……我梦……” 话音未落,头顶传来一片沙沙响声,小秋不知从哪裡生出一股力气,抱住芳芳,和身滚了几圈,躲在最近的一棵大树后面。 两人紧紧抱在一起,惊恐地向斜坡窥望。 扑通,一個人跌落在坡底,是二栓,呆头呆脑,跟小秋、芳芳刚才一样,只能坐着,站不起来。 扑通扑通……接二连三有人从上面滚下来,野林镇的少年像熟透的果子一样纷纷坠落。 小秋心中稍安,居然能站起来了,拉着芳芳从树后转出来,问:“大蛇沒追来吧?” 就這么简单一句话,差点令少年们陷入癫狂,一半人跳了起来,一半人趴在地上抱头发抖,狠不得将脑袋埋进烂树叶当中。 当发现說话者是小秋,少年们又软了下去,倒在地上,四肢伸展着躺下。 “你俩跑得真快。”二栓說,半是疑惑半是敬佩。 “大蛇呢?”小秋又问了一遍。 “不知道,一直跑,沒回過头。”大良气喘吁吁地說,脸色苍白。 小秋查点人头,“大良、二良、二栓、愣子、小狗、小顺、柱子,都在,就差……秃子。” 大良颤声說:“秃子、秃子不会被大蛇杀死了吧?” “他明明在树后冲咱们笑,应该沒死吧。”二栓不太肯定地說,秃子的笑容实在太诡异,是個不祥之兆。 “玄符军還在后面,他们能打過大蛇。”小秋也不太肯定,回想起来,那條蛇实在太大了,似乎能将整個野林镇吞下。 少年们点头,与其說是同意小秋的猜测,不如說是给自己一点信心,他们宁愿当玄符军的犯人,也不想成为大蛇的午餐。 “咱们不能停在這儿,還得跑远一点。”小秋說,玄符军就算打败大蛇,也要捉人问罪,他希望再也见不着那群黑甲士兵。 少年们只想远离大蛇,于是一個搀扶一個,勉强站起,他们不知道身处森林何处,更不认得路径,正七嘴八舌出主意,坡上再次传来声响。 一匹马高高飞在空中,落地之后沒有站稳,一個趔趄,从马背上摔下一名骑士,骑士惨叫一声,一路翻滚,跌在少年们面前,那匹马沒有理睬主人,自顾跑走了。 是那名严厉的军官,全身仍然裹在漆黑的甲胄裡,脸朝下躺在那裡,不知死活。 少年们一动不动地看着他,不知如何处理這個意外。 军官动了一下,从盔罩裡传出一声**。 小秋第一個反应過来,纵身yu扑,抬起手臂才发现自己仍握着芳芳的手,两人右臂被绳索连着,芳芳只能站在他身后。小秋张嘴去咬绳结,可那是玄符军士兵用力系紧的,十多岁的少年根本啃不动。 大良、二良兄弟俩最先扑上去,二栓等人紧随其后,几個人一块动手,按腿的按腿,压身的压身,将军官制伏,二良手快,将头盔掀开。 “咦,原来也是個半大小子。” 野林镇少年对军官的最后一点敬畏之情消失了,七手八脚地将军官全身黑甲扒下来。 二栓欢呼一声,他手疾眼快抢到了军官腰上的长剑,立刻拔出来,对着阳光细细观赏,向伙伴们炫耀,对蛇妖的恐惧忘掉一多半。 少年们围上来观赏,剑长三尺,剑刃雪白,剑身却是黑色的,形成极鲜明的对比。 “上面刻着字。”大良艳羡地說。 果然,黑色剑身上刻着一排古怪文字,笔划极细,若非冲着阳光,還真不容易看到,可是谁也认不出文字的具体內容。 “芳芳识字多,让她看看写的是什么。”大良說。 二栓双手握剑,平举在腰前。 芳芳从小秋身后走出来,低头看了一会,小声說:“我也不认识,這可能是符箓。” 少年们若有所悟地点头,“那這把剑肯定非常贵重。”二栓脸上发亮,“我听說写在纸上的最普通符箓都能卖十几两银子,這柄剑怎么也得值上百两吧。” 上百两银子在野林镇少年们眼裡是一笔巨大的财富,几乎够花一辈子,于是啧啧称赞,甚至不关心符箓到底是什么东西。 “让开,我要试试這把剑,小秋、芳芳,你们离远一点,我把绳子斩断。” 众人立刻散开,小秋与芳芳還是一前一后,将连接两人的绳子尽量拉直。 二栓双手高高举起长剑,奋力劈下去,绳子应声而断,他向前猛冲一步,险些摔倒,他一点也不在意,“真是好剑,我都沒感到绳子的阻力。” “他身上沒准還有好东西。”大良指着地上的军官,這回他第一個冲上去,开始仔细搜查。 小秋重获ziyou,也跟其他少年一块参与搜身行动,芳芳留在原地,耐心地解手腕上的绳结,二栓也沒动,他正在欣赏到手的长剑,别的都不在乎。 沒一会工夫,少年们将军官的装备瓜分一空,头盔、黑甲各部件、丝绦、绶带、皮囊,還有藏在甲衣内的一些小物什,都有了新主人。 二良欢呼一声,他找到一套打火装备,精致小巧,比他自己携带的好多了。 小秋晚了一步,但是眼睛尖,居然搜到一柄匕首,匕首看上去很平常,手柄是木制的,可是拔出鞘之后却让大家眼前一亮,刃身上镶嵌着一枚扁扁的椭圆形红色宝石,光芒四射,就算对珠宝一无所知的人,也能看出它价值不菲。 小秋将右腕上的绳子挑开,然后帮芳芳摆脱绳索,心裡非常高兴,因为這柄匕首不只好看,也很锋利。 愣子是唯一不满的人,他只抢到头盔,戴在头上,结果什么也看不到,“玄符军戴着沒事,我怎么成瞎子啦。” 大良手裡握着一叠纸,大概十余张,翻来翻去,“這是符箓嗎?能值几個钱?” 二栓瞥了一眼,“瞧上面的笔划,歪歪扭扭的,一看就不值钱,留着擦屁股吧。” 大良可舍不得,小心翼翼地藏在怀裡。 人人都在欣赏抢到的好东西,只有芳芳例外,所以她第一個看到军官坐起来。 军官也是一名少年,看样子不比小秋等人大多少,眉清目秀,贴身的衣裳细密柔软,就算是野林镇最富裕的沈家也拿不出几件。 他這时的神情一点也不严厉,满脸惶惑,低头看了一眼沒有甲胄的身体,眉头微皱,突然一跃而起,拔腿就跑。 芳芳叫出了声,少年们再次一拥而上,小秋跑在最前面,一纵将军官扑倒在地,死死压住,叫道:“拿绳子来。” 绳子還剩下好长一截,小秋动手将军官双手缚在身后。 军官转過身,吐出嘴裡的枯叶,他终于明白過来,自己沒有被蛇妖吞在肚子裡,而是落入一群穷小子手裡,“放了我。”他命令道。 沒有黑色甲胄的掩护,他的声音立刻显得稚嫩,吓不住野林镇少年了。 “我宣布,从现在起你是我們的犯人。”小秋晃着匕首,“說,什么是魔种?那條大蛇怎么会跑来野林镇附近?” “你们知道我是谁?”军官使劲摇晃身体,声音裡充满蔑视与威胁,沒有回答小秋的疑问。 “你是一個笨蛋。”小秋揪着军官的衣襟,“還是一個胆小鬼,其他玄符军呢?大蛇呢?你是军官,自己逃跑了嗎?” 少年军官脸色骤变,“蛇妖!蛇妖就在后面,快把东西還给我。” 沒人肯将到手的宝贝物归還主,野林镇民风纯朴,再過几年,少年们在父辈的影响和教训之下也会变得遵纪守法,现在的他们只服从最直接最简单的规矩:谁抢到了,东西就归谁。 “魔种……魔种是非常可怕的东西。”军官說,希望能用恐惧說服這群野蛮的少年,“只要碰到一丁点魔种,野兽会立刻变成妖怪,人类……会失去本性,六亲不认,感觉不到疼痛,能自己把自己吃掉……” 军官做出夸张的表情,将野林镇少年们着实吓了一跳,仿佛是为了驗證他的說法,坡顶再次传来响声,很快,一只空空的黑色头盔滚落下来,裡裡外外沾满了血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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