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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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性。果然怀上了!
舒乔从医院拿了化验单,疯疯癫癫地跑去超市买了一大包好吃的东西,她觉得特别神,真的搞出情况了!她想起冯燕生在三亚說的话:你自己還是孩子呢,居然会怀小孩儿!越想這事儿越有意思。
径直来到冯燕生的狗窝,一通忙活,把冯燕生已经收拾了一遍的屋子又收拾了一遍,扔出去两大包垃圾。敞开所有的窗户通风,然后开始琢磨怎么安排晚餐。东西有了,弄弄就能吃。可不知道冯燕生干嘛去了,他的手机一直关着。
确实有些反常,舒乔又想到了這一点。她其实早发现异常了,只是沒敢放开了說。有几次从侧面试探,一开口就被堵了回来,這越发加重了她的疑虑。她无法描述這是一种什么滋味,一定要說的话,她觉得很像面对着一個从远处走過来的熟人,越走近反而越觉得不像了,总之是一种极特殊的感觉。她肯定地认为冯燕生一定有事儿瞒着自己。只不過由于越加深厚的情感,使舒乔不假思索地确信,即便是瞒着自己,冯燕生也是为自己好。
她从沙发上坐起来,打开食品袋布置晚餐。她决定今晚认真地跟他谈谈。肚子都搞大了,還有什么不能放开說呢。另外還要商量一下這孩子要還是不要!
都是半成品,不费吹灰之力就弄了六七样。刚坐下来门就被敲响了,舒乔呀呀大叫着跑過去开了门,却发现门外站着個女的,头发湿漉漉的瞧着她发傻。
“你……”舒乔看着对方的脸,“你叫杨亚尼吧!”
“对呀对呀,你還记得我呀?”杨亚尼不請自入,像自己人似地把挎包甩在沙发上,四处看着,“呀,冯大画家真是会找喂,找了你這么個勤快的。看看收拾的,简直快成宾馆了。我快嫉妒死了!”
两個女人這是第二次见面,连一点儿過渡都沒有。杨亚尼那种大大咧咧的样子,使舒乔心裡有一种怪怪的滋味。
“舒乔,我就坐坐就走。给我弄点儿喝的好么?我不会赖着吃饭的!”
這话倒把舒乔逗乐了,她给她拿了罐饮料打开。說不清为什么,她突然问:“你跟燕生特熟是吧?”
杨亚尼漫不经心地摆摆手:“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我跟谁都挺熟的。不過你尽管放心,冯燕生是我所有熟人中最正派的一個,不是假正经,是真的正派!越是這种人我越不能害人家。你放心了吧。”
舒乔觉得自己开始喜歡她了,她让她吃东西,她就吃了点儿麻辣牛肉。舒乔和她东一句西一句地說着话,心裡却有种渴望在涌动。最后她忍不住了,假装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喂,杨亚尼,你对燕生的情况是不是知道得挺多的。”
“是挺多的,怎么啦?”
舒乔犹豫了一下,终于沒忍住:“我觉得燕生最近是不是碰上了什么事儿了,這些日子总显得心事重重的。有时候笑都是做出来的假笑。”
“哇,你也s/s发现啦!”杨亚尼叫了起来,“自从那天警察堵上门来,我就觉得情况不对头了!”
舒乔心裡一沉,脸上好歹沒表现出来。杨亚尼毕竟粗心,光顾得哇哇說個沒完。可是再往深处问,杨亚尼也說不出更多的了。
“该走了、该走了,再不走就变成电灯泡了。”杨亚尼跳了起来,上了個厕所拜拜一声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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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鲁宁沒有让李东娜同去公安局,李东娜想争,他居然急了。钻进警车的时候,他看见东娜一甩脑袋便哭了。司徒雷目睹着眼前的一切,什么话也沒說。警车一路开去,李东娜开着“大奔”影子似地跟到公安局大门口。要不是警卫伸手拦住,他肯定会追进去的。面对着這個女人,司徒雷禁不住想到了唐玲。
“請坐。”司徒雷把王鲁宁带进刑警队会议室,咔地关上了门。
王鲁宁觉得自己照理有些应该抗议的表示,但想了想,要表示应该在被請进警车的时候表示,现在狗屁意思也沒有了。于是便沒有再动作。感觉上腿肚子有些发软。司徒雷让小杜给他倒了杯白开水给他,并說可以抽烟。王鲁宁便点上了一支烟,尽量以一种随意的口吻问道:“請问,司徒队长叫我来是……”
司徒雷看出了对方的虚弱,他拉過把椅子在在一侧坐下,解释道:“是這样,我們不想把动静搞得太大,不然的话,完全可以对王先生采取一些措施。对不起,我绝不是吓唬你。小杜,放片子给董事长看——”
小杜从摄影包裡取出些东西,熟练地往显示器上连接。
司徒雷继续道:“我們本想先去盛达集团见你,准备在那裡放给你看的,结果你不在,所以才……噢,可以了。請吧董事长——”
接下来,王鲁宁完整地欣赏到了自己和李福海在黑房子7号别墅阳台上所上演的那一幕。恐怕是太突然也太刺激了,王鲁宁完全僵在了那裡,嘴张得老大,表情比哭好看不了多少。当他一瓶子砸倒李福海那串镜头出现时,他呻吟了一声。而当李福海鬼似地爬起来时,他又呻吟了一声。
“好了,关上我不看了!”
司徒雷拍拍他的腿:“那不行,必须看完!”
随后是李福海在桌上写血字,继而逃去的那一段。司徒雷這才按下“暂停键”,问:“王先生,他写的什么?”
王鲁宁此时已经說不出话来了,只是摇头:“不、不……”
“不承认沒关系,我們接着放——”他点了一下“播放键”。
王鲁宁惊愕地看到了桌面的特写——那八個血乎乎的字。他的喘息已经不均匀了,半截灭了的烟掉在地上。画面断了一下,出现了自己和李东娜返回来的內容。司徒雷果断地再次按下了暂停!
“我会控告你们的,你们有什么权利拍這些!”王鲁宁喘得跟牛似的,脸呈青白色,“我有律师组,我会……”
司徒雷不說话,就這么盯着他看。王鲁宁的话顶在嗓子眼儿裡,再也出不来了。虚弱的人大多如此。
司徒雷面无表情地问:“闹完了沒有?闹完了的话,請說說你们两個接下来谈了些什么?”
王鲁宁盯着显示器上那两個小小的人影,那是自己和李东娜:“我……我会找律师的,在沒有证实你们是否违法之前,我能做的只有沉默!”
司徒雷站起来走到窗前站着,他說:“我們所做的一切都在法律权限之内,這你钻不了空子。别的不說,单說你用瓶子击打李福海這一下,我們就有权拘留你24到48小时!”
“你们沒权,我們是话不投机失手了,那又不是谋杀!”
司徒雷提高了声音:“可他是一名重要的犯罪嫌疑人!”
“什么嫌疑人,他犯什么罪了?我……我不明白!”王鲁宁觉得自己的声音像哭似的,简直不如不說。
司徒雷又一次用沉默来回答他,弄得空气像凝固汽油,难受的要死。
“王先生,你知道舒可风死于谁手么?”
“我……”
“你知道杜晓山死于谁手么?”
“……”
“你知道李福海为什么要烧掉那些尼龙袋么?你知道他還干了些什么嗎?告诉我,知道還是不知道!”
“当然……当然不知道!”
司徒雷逼上一步:“既然如此,既然你什么都不知道,你有什么理由认为他不是犯罪嫌疑人!”
王鲁宁无话可說。
司徒雷冷笑一声:“你可以表示沉默,那是你的权利。但是我有理由反问一句,你如此击打我們追捕的嫌疑分子,意欲如何!”
“可是……可是事实上他并沒有死!”
司徒雷把图像倒退至王鲁宁失控出手那一节重新放了一遍:“看看,王先生。我无法把這样的动作理解为别的。”
王鲁宁挺直了身子,双手古怪地比划着:“关键是他沒有死!”
司徒雷逼近他:“你是不是觉得很万幸?嗯?是的是的,的确太万幸了。否则的话,咱们早就不会這样谈话了。现在你来解释解释這個——”他选中了桌面上那八個血字。
王鲁宁凝视着、思索着,最后死扛着摇头道:“我无法解释!”
“王先生,但愿你不会为今天的态度后悔。”
王鲁宁闭口不语。
司徒雷关掉显示器,长出一口胸中之气,随即作了個請便的手势:“小杜,送董事长走吧!”
王鲁宁迅速起身往外走,司徒雷在后边叫住了他。
“顺便告诉你一声,李福海如今已经被批捕了,就在我們手裡!”
“哦!”王鲁宁情不自禁地失声叫道,“他……怎么了?”
司徒雷一板一眼地說道:“因为他又杀了人!”
奔驰600静静地驶在潮湿的街道上,车上的两個人谁也沒有說话。李福海被捕的消息令他们震惊,李福海“又杀了人”则几乎使他们窒息。他们沒有理由想到其他人,只能是冯燕生!
因而,当他们一眼看见坐在门口台阶上的冯燕生时,那种惊愕确实无法形容,像梦一样——恶梦!
冯燕生沒被杀。那,李福海……杀的是谁?
他们相互捏了捏对方的手,同时开门下了车。砰砰撞击车门的声音使冯燕生醒了。双方对视着,李东娜在他身上看不到一丝蕉风椰雨的影子,她甚至怀疑他是不是去了一趟海南岛。不過這些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想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她走上前去,轻轻叫了一声:“燕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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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莫大爷明确骂出那句话:“你妈的有病,湖那边逑毛也沒有一根,這是环保地区懂不懂,哪個不想活的敢在那边盖化学工厂!”
听了這话,冯燕生一点儿也沒有惊讶。但是为了亲自確認,他還是沿着湖两岸实实在在地绕了個半圆,最终证实,的确“逑毛也沒有一根”——王鲁宁撒了一個弥天大谎!
现在,他面对着被李东娜挡在身后那個撒谎者,只觉得内心似有一股毒汁似的东西在奔涌、在咆哮,他体验到了什么叫难以自持。他真恨不得扑上去把那個家伙掐死!掐死以后再把他的脑袋往青石地面上狠撞……
“燕生,发什么呆呀,有话进去說。”李东娜觉出了冯燕生的气色不对,眼神简直不敢看。她很不安地挤在两個男人中间开了门。冯燕生跨向门槛,突然伸手朝后捞了一把,无声地薅住王鲁宁的领子,嘿地一声把他揪了进来。李东娜闪电似地撞上门,嗷地一声扑向他们俩:“燕生燕生,你干嘛?”
话音未落,王鲁宁的脸上已挨了重重的一拳,踉跄几步撞在吧台的角上,哀叫一声倒了下去。冯燕生冲上去狠狠地跺了他一脚,跺在王鲁宁的大腿根儿上,他原本要跺他的睾丸。
李东娜怪叫一声,抡起手包打在冯燕生的后背上:“住手!想杀人嗎?滚出去杀!滚出去——”
冯燕生倏地转過头,李东娜看到的是一张涕泪横流的脸。
只听他嘶哑地喊道:“你……你知不知道,他害惨了我!王鲁宁他简直……简直不是人!”
李东娜看着王鲁宁从地上爬起来,她上前一步抓住冯燕生的肩膀:“燕生燕生,有话慢慢說。姐知道,姐承认。你能不能坐下来听我們解释!”
“解释什么?還有什么可解释的!”冯燕生甩开肩膀,掏出那张报纸啪地摔在王鲁宁脸上,“dfn/dfn有你這么黑心的人么?這他妈简直是個嘲讽!我他妈眼睛长在屁股上了,怎么认识了你!”
他跌进沙发裡大哭起来。
李东娜看看狼狈不堪的王鲁宁,挨着冯燕生坐下。她知道冯燕生的心已经伤透了,安慰绝对无济于事,等他平静一下,把话全摊开說。說到底,她现在最不安的仍然是李福海,冯燕生毕竟還是自由之身,晓之以利害還是有回旋余地的,而李福海则……
唉,今天這是怎么了?
王鲁宁被带进公安局后,她曾冒出個念头,想通知媒体搞一场“地震”。幸好,仅仅是個想法,沒有付诸行动。搞媒体轰炸自然会起到搅浑水寻求主动的作用,可一旦搞砸了就沒法收拾。现在看来幸亏沒那样做!警察透出的信息证明,目前的主动权已经完全偏移到人家手裡了。這种时候挑起媒体轰炸,无法避免地要卷进漩涡——而這恰恰是最大的忌讳!
此刻,冯燕生這一头又爆发了,真是祸不单行!
“燕生,有什么话你說吧,窝裡咬沒关系,关着门儿還是一家子……别這么看我,我說的时事实。”
一句话就把冯燕生压住了。离开雀翎湖這一路上,他集中思考的就是“接下来怎么办”——事情已经全清楚了,然后呢?而今,李东娜一句话就把圈子划定了:关着门儿還是一家子!
“我還有什么說的,我他妈一张笨嘴,能跟你们俩斗么!”
“燕生,你别犯浑,我并沒有惹你,把你李姐捎进去你就太不对了!”李东娜提高了声音。
冯燕生果然被镇住了,火气降下来一些:“东西明摆着嘛,你看看他手裡那份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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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东娜让王鲁宁把报纸递给她,王鲁宁沒理碴儿。他实际上也顶不住這长久的精神压力了,冯燕生這几下子等于给他开出一個释放的口子,他抹了抹嘴角,闷声闷气地說:“算了,我都承认也就踏实了。再憋下去不用你怎么样我也会疯的。燕生,我对不起你,你原不原谅都是一回事,我全說出来给你——”
竹筒倒豆子,由汉王玺如何落到自己手裡,一直說到舒可风被杀后的一切一切……冯燕生气得简直疯了,举起烟灰缸就要砸過去。
“于是你来了個一箭双雕,王八蛋!”
李东娜奋不顾身地抱住他的胳膊,大叫:“燕生,别胡来!千万别胡来!”
房间裡突然间静了。
王鲁宁缩在墙角颓丧如犬,万念俱灰的脸在壁灯的光线中泛着青乎乎的颜色。硕大的喉结一动一动地吞咽着唾沫。李东娜心疼地起身取了两听饮料给他们,随即又次抱住冯燕生的胳膊。
“全部经過就是這样,燕生。你现在就是杀了他也无济于事了。”
冯燕生怒骂一声,奋力将饮料罐朝王鲁宁砸去。砸偏了,咣地砸在墙上,喷出一股气很足的水。
李东娜敛去脸上的歉意,缓缓站起来:“我是不是出去,你们俩想怎么打怎么打,发泄够了咱们冷静地谈谈。”說着,她去拿挎包。
冯燕生愤然而泣,垂着茶几喊道:“我该怎么办!你们把我毁成這個样子,不如当初就杀了我!”
李东娜闭了闭眼,把包扔回台子上,重坐到冯燕生身边,拍拍他的后背:“燕生,事实真相鲁宁全說了。事情毕竟已经成为歷史,咱们总還得活着吧?你心裡有什么也說出来,說出来就好了。”
冯燕生伤心无言,哀伤地摇着脑袋。
李东娜摇晃着他:“燕生,别這样别這样,静一静好么。告诉姐,你们什么时候从海南回来的,干嘛不跟我打声招呼!”
冯燕生一指王鲁宁:“我忙的脚不沾地,我要找证据!我要弄明白他为什么害我。王鲁宁,你他妈难道良心不受谴责么!或者你觉得我是個白痴!”
“燕生,别這么說。”李东娜拍拍他的手背,“鲁宁的确是一时糊涂,事后他后悔得要死,真的。你看這两個月,他老成什么样了!”
“那也不能把我往井裡推呀!想当年,我帮他搞鉴定是出于朋友的情份!可他简直是他妈一條野狗,反咬一口。听着王鲁宁,就武装走私這一條儿就够枪毙你的!”
“对、对!”王鲁宁捶着地板嘶叫道,“還有行贿舒可风、杀人害命、嫁祸于人、窝藏凶手……我都认!你告去好啦!這不死不活的日子我已经過够了!”
李东娜止住王鲁宁的歇斯底裡,对冯燕生道:“听我說燕生,真正的坏人我见過。他们做什么坏事都是坦然的,绝不可能像鲁宁這么痛苦不堪。燕生,你比我更早认识他,应该对他有一個基本认识。你說,他属于那种黑心的人么——你实事求是地說?”
一连串的话竟然把冯燕生问住了。
李东娜塞给他一根烟,继续道:“走私汉王玺的不是他,這一点你一定要搞清楚。那罪過究竟有多少应该由他来承担,恐怕他自己也搞不清楚。消息一见报,他吓坏了,自然而然想到只有你一個知情人,這才走了那步昏招儿。他对不住你,這是事实。可你反過来想想,燕生,他要是沒搞昏头,干嘛要把你扯进案子裡呀?這分明是往脖子上套绳子呀!”
“行啦,别解释啦!”冯燕生蹦起来:“现在說下大天也晚啦!你们行贿受贿的事我统统不管,我只想脱出身来,這個要求难道高嗎!”
“不高。”李东娜又取来一听饮料的给他,“但是燕生,你也沒必要如此冲动,這种情绪会把事情搞糟的。這么說好了,你沾上的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說大大在你的心理感受;說小则可以肯定,你连法绳儿都沒挨上——关键看你怎么理解了。另外,請你注意,不要使用‘你们行贿受贿’這样的字眼儿,我沒有参与行贿,更沒有接受過谁的贿赂。当时我甚至阻止過鲁宁這么干。但那时的情况很复杂,你刚才都听到了……算了,不說了。”
又出现了那种无话可說的沉默。李东娜起身把几盏壁灯弄亮,关了顶灯。然后示意王鲁宁坐過来。她用和缓的口吻给气氛降着温,脸部的线條在灯光的作用下也显得柔和了许多,“燕生,听姐的话,消消气,咱们商量商量怎么办。告诉姐,這次出去玩儿還好吧?”
冯燕生哪還有心說這個,烦躁地垂着脑袋。
“我抽空去看看舒乔,我們俩挺說得来的。”李东娜观察着冯燕生的表情。转而问,“燕生,你怎么想起追查這张报纸的?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冯燕生马上想起那個幽灵似的李福海。他转過头问道:“王鲁宁,和杜晓山一块儿去雀翎湖害人的那個家伙是不是叫李什么海?”
李东娜给王鲁宁一個眼色。王鲁宁道:“嗯,是他。”
冯燕生一拍茶几:“這就对了,在海南岛他好像一路在跟踪我。最后落在了警察手裡。”
“哦!”李东娜故作吃惊,“为什么?他怎么啦?”
“這我怎么知道。警察還问我认不认识他,我說不认识——其实我当时已经猜出他是谁了。”
王鲁宁插言道:“算你聪明。窗户纸一旦捅破,你和舒乔的关系就毁了!”
冯燕生破口大骂:“所以我才想杀了你!混蛋!說真的,要不是为了舒乔,我早他妈自首去了!”
“又发疯了!”李东娜愤然而起。久经风雨的她当然明白,危机過去了,“去呀你们,都去寻求解脱好啦,手拉手一块儿滚蛋。把所有的难受都留给我們做女人的!去呀,不去的是胆小鬼,是孬种!”
冯燕生咆哮一声跳起来,像一头久關於囚笼的狮子。他再也待不下去了,推开茶几就走。
王鲁宁在后边喊住了他:“冯燕生,你可千万想好了再說。我們俩死活也就是這么回事儿了,现在最可怜的并不是咱们,而是舒乔!你千万别忘了這個!”
李东娜明白,王鲁宁又在冯燕生心窝子上捅了一刀,但是不捅這一刀怎么办,莫非等死?她不想挽留冯燕生,该說的都說完了,只要冯燕生還有一点理智,就不会干出后悔终生的事情。
送到门口,冯燕生拦住了她,道:“别送了,沒意思。”
李东娜于是收住步子,在他胸口上戳了两下,小声道:“冷静冷静再冷静,舒乔现在就指靠你了!”
這话使冯燕生鼻子发酸,埋着头走去。
他不由得想起三亚海滩之夜的那個情景。舒乔靠在他的胸口上轻声呢喃:我想我爸,沒有你我就真是孤儿了。冯燕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剧烈激荡的情绪弄开了窍,回家的路上竟彻底松弛了下来,窝在心口裡那团东西,仿佛找到了头的一团乱麻,被刷刷地抽走了,腾出了宽宽松松一块空间。长久淤在心中的负罪感在真正的罪恶面前变得轻如浮云。
剩下的只有全身心地疼爱舒乔,从此作为自我良心的救赎。
看见自己窗口泄下的灯光,他情不自禁地奔跑起来。他想好u藏书網/u了,事已至此,摆在他面前的路沒有第二條了,只能埋葬一切,倾全身心与舒乔相厮相守,一直到死!
舒乔静静地坐在那桌好吃的东西跟前,看上去坐了好久了。开门关门的声音并沒有使她转過头来。冯燕生故作轻松地跟她打着哈哈,她沒笑,让冯燕生洗手坐過来。冯燕生照办了,同时心裡生出些不好的预感:她怎么啦?
“把爪子收回去,先别吃!”舒乔的目光停在他的脸上,“我有话要說!”
冯燕生听出,舒乔不是在逗他。
他心虚地看着她,问:“說什么?检查出問題啦?”
“這個等会儿再說。”舒乔表情越发严肃,“你看着我的眼睛,看着!”
“干嘛呀,搞得跟演戏似的。乔乔,我饿了!”
“不在這一会儿半会儿。”舒乔盯住他的脸,“我问你,你是不是被警察审過——不许撒谎!”
冯燕生心头一紧,手心马上出汗了,這已成了一种可怕的條件反射。這個可怕的夏天,他经历了毕生难遇的事情,感觉上神经系统已经出問題了。不過還好,经過刚刚与王鲁宁的彻底亮牌,他的心不再悬在半空了。
他问:“你怎么了?是不是听什么臭嘴胡說八道了?”
舒乔道:u/u“你少糟践人,是個女孩儿!”
“杨亚尼!”冯燕生怪叫起来,“准是她。我不是跟你說過么,杨亚尼不是什么正经人,你怎么听他满嘴喷粪!”
“嗨,我恰恰觉得她不错!至少我觉得她对你不错,在她眼裡你是個正人君子。”舒乔假惺惺地拍了一桌子,“冯燕生,關於你是不是正人君子的問題,咱们待会再探讨。现在你回答我,有沒有被警察提审過的事儿?你要是撒谎,我马上就走!”
冯燕生迟疑一下,叫道:“是是,有過。但不是什么要紧的事!”
“声音别那么高,越高越证明你心裡有鬼,告诉我,什么事?”
“我……我隐瞒了1天。”
“什么意思,我听不懂。”
冯燕生便简约地讲了讲所谓“1天”的隐瞒经過。
舒乔回忆了一下:“对呀,你的确是29号去的飞机场,那天咱们第一次相遇。沒错,方舟他妈是6月29号走的。可你干嗎要隐瞒,這算什么問題嘛!”
冯燕生看到舒乔不再那么严肃了,心裡放开了些,他說:“這种事解释不清,我可能一下子思想短路了,說不出太多的道理。還有什么疑问請說。”
舒乔一指他的鼻子:“别装,关键的問題我還沒问呢——冯燕生,张嘴說错话的人有的是,人家警察怎么偏偏找到了你脑袋上,你不觉得這個問題你還沒回答么?”
“行行好舒乔,咱们边吃边說好不好,把啤酒递给我。”
舒乔把啤酒递给他,冯燕生撬开瓶子对嘴喝了一口,抹了一把道:“具体情况我沒深问,估计警察正在搞一個什么案子,他们要把所有可疑线索一一排除。我问過他们为什么要调查我,他们就是這么解释的。此后我把那個時間误差讲清楚了,他们便沒再来纠缠我。就是這样。”冯燕生又喝了一口酒。
如此的解释,显然消除掉了舒乔大部分疑虑,她开始吃腊肠。而后道:“可是,海南岛又撞上了警察——我說冯燕生,你是不是碰上鬼了?還有,一谈到警察你就躲躲闪闪的,让人觉得你心怀鬼胎!”
“沒办法,我从小就怕警察。”冯燕生伸手把盘子端了两個在她眼前,吃肉,“倒是說說你的事儿,检查结果如何?”
话题就這样被巧妙地掐断了。
舒乔移动着屁股靠過来,倒进冯燕生怀裡,道:“我也正想问呢,你怎么一直不开手机?我怎么打也不通。”
冯燕生活动活动身子,把舒乔的后背摆在自己的胸口上:“唉,我在图书馆的资料库查了一天资料,那裡影响手机信号。”
舒乔信了,头也不回地把一块牛肉干杵进冯燕生的嘴裡。冯燕生的下巴支在她的头顶上:“老实說,杨亚尼還胡說了些什么?”
“哇,心虚了吧!”舒乔哈哈大笑,“她說她时不时在你這儿過夜,就跟在自己家一样。冲澡的时候s/s你還隔着门缝给她递過洗头液是不是。你真的那么老实么?我挺怀疑的。”
冯燕生笑了:“别的方面我不敢自吹,唯独這個,冯先生无愧于天地。”
“呸,你以为你是柳下惠呢!我可知道你多么如狼似虎。哎对了,我真有了,化验单在我包裡。”
“什么有了?”冯燕生脑子尚未转過来。
舒乔在他腮帮子上掐了一下:“肚子裡有小孩了,你弄的。”
“哦,真的!”冯燕生怔住了,忽然心头一热,疯狂地把舒乔搂进怀裡,“唉,好日子快要過到头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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