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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作者:蓝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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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辆墨蓝色的本田雅阁缓缓驶近,停在冯燕生身边。冯燕生和那個烟草大厦的门卫都停住了抽烟。冯燕生不敢确信這是来接自己的,因为沒看见王鲁宁下来,每次王鲁宁来见他都是快速下车和他打招呼,沒有董事长的臭架子。

  自动车窗降下来,车裡并沒有王鲁宁。开车的年轻司机口气平和地问:“是冯先生么?”

  冯燕生突然有些紧张。就像28号夜裡,面对着那两個陌生的、面目模糊的家伙——厄运就是从那一刻开始的。那天他们一路无话的上了岸,另一個开步走去,叫“小山”的那人递给他一叠钱也走了。来去匆匆,梦一样。现在王鲁宁派来的這個司机又是個陌生的人。

  “你……接我?”

  “董事长让我来烟草大厦门口接冯先生。”

  “我就是冯燕生。他干嗎不来?”

  “董事长在天外天酒楼等您——上车吧冯先生。”

  冯燕生仔细地看了看那司机的脸,便不再问。把自己乱七八糟的东西放进车子的后备箱,然后拱进副驾驶的位子。司机松开刹车,本田滑上了雨幕中的街道。冯燕生掏出了半盒纵巴巴的烟,司机赶忙的上一盒好烟。這是是很懂事那种司机,认真地开着车子,沒有任何废话。

  “你们集团公司有個叫什么‘小山’的么?”他不知自己为什么要问這么一句,顺嘴就溜了出来。

  “噢,对不起,我刚来不久。冯先生坐好。”

  车子一個角度很小的急转,驶上了夜都市那充满迷离同时也充满诱惑的街道。不知道司机真的“刚来不久”,還是有意回避。冯燕生决定有什么话面见王鲁宁再說。街道两侧,习惯于夜生活的人们渐渐多了起来。或张狂,或暧昧地出沒在明明暗暗的地方。冯燕生闻到了一些自己熟悉的味道。在他意志消沉的那些日子裡,他的夜晚几乎都泡在酒吧裡。是王鲁宁让他别那样,别毁了自己。

  可是……他摸着口袋裡的那张《都市晚报》——把一個大活人扔进湖裡淹死,這又是怎么回事呢?這可是死罪呀!想到這cite99lib?/cite裡,冯燕生禁不住打了個哆嗦。

  王鲁宁安排了個穿着高开叉旗袍的带堂小姐在天外天大堂外边等着,看见了车裡下来的大胡子,便热情地迎了上来。冯燕生拱着肩跟她走,如何曲裡拐弯地被引进那個叫醉仙阁的包间,他全无所知。王鲁宁坐在包间裡,在默默地抽烟。李东娜沒跟着来。小姐关了门无声地退去,王鲁宁站起来和冯燕生握了握手。

  “裡边的衣服沒湿吧,不行咱们换個地方說话。”

  “不用了,不冷。”冯燕生把旅行包搁在墙角,很疲惫地在沙发裡坐了。他真的很累,半是旅途劳顿,半是惊吓。

  王鲁宁告诉他:“你下车伊始,我沒点太多的东西,要了银耳汤和小点心。你凑合吃点儿算了。”

  “谢谢,我不饿。我在车站吃了。”

  王鲁宁把灯光弄暗了些,坐在冯燕生对面的灯影裡:“燕生,现在你說吧,电话裡我感到你很冲动,到底怎么了?”

  冯燕生抬起脸,认真的看着对方那对很真诚的目光。心裡的感觉莫名其妙的复杂了起来。王鲁宁真的对他很不错、很够朋友。但是最终他還是把那张晚报拿了出来。

  “鲁宁,你看看這個——”

  他盯着王鲁宁的眼睛。王鲁宁拿起那张报看了一眼就放下了,略显秀气的脸上浮出些沉痛感:“這消息我早知道了,舒可风死得很可惜,他是海天大厦投资方的施工监督,我是建设施工的决策者,我們几乎天天见。不過燕生,你是搞艺术的,怎么也关tt99lib?t心起這些来了?”

  冯燕生刚要說话,小姐送夜点来了。小姐刚刚出去,冯燕生便克制不住了:“王鲁宁,容我說话不会绕弯子,你既然看過這個,就应该明白我指的并不是你說的那些。”

  王鲁宁的脸上闪過一個短暂的愠怒,但情绪還是平和的:“燕生,咱们俩可从来沒有红過脸。电话裡你朝我发脾气我都懵了。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考虑你也是刚刚远道归来,我答应了你谈一谈的要求。可是你這沒头沒脑的火气从何而来呀!要知道,我一天下来比你還累。”

  冯燕生黑着脸凑上去一些,用指关节敲着桌子上的晚报:“鲁宁,你才37岁,比我大8岁不到。還不至于如此健忘吧——28号那天你是不是让我不要马上离开雀翎湖?你是不是說你有两箱东西要运到雀翎湖对岸去,說那是两箱违禁的东西——有沒有這件事?”

  王鲁宁想想,眼睛突然睁大了:“哦,操蛋!你以原来以为……”

  就见他一把抓起那张晚报,快速地看着。最后晚报飘落在地上,人如同抽了筋骨似地跌进沙发裡:“啊,也就是說……燕生,也就是說,你那天晚上在那儿……”

  冯燕生声音颤抖:“见鬼,我那天晚上等你等到将近夜裡10点。”

  “完了完了,我明白了!”王鲁宁哆嗦着双手点着一支烟,“也就是說,你一直老老实实地等在那儿,然后帮人运了一個尼龙编织袋。”他敲敲桌上的报纸,“是不是這样?”

  冯燕生手脚冰凉,心也是凉的:“我要是仅仅帮他们运了一下也就好了,事实上,我還帮他们把那只尼龙包扔进了湖裡。当时……”

  手摸在尼龙包上的记忆使他不敢說下去了。沒错,尼龙包裡的东西還在动。

  包间裡出现了长久的沉默。

  “鲁宁,你是不是想告诉我,那天晚上你沒派人去?”冯燕生终于开口。

  王鲁宁看着脚跟前的地毯,精神仿佛受到了极大的撞击:“倒霉的燕生呀,是我害了你。正像你所說的,最后我沒有运送那两箱东西。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可事到临头我了改主意。我担心那两箱东西落进水了造成污染,真那样我就罪過大了。所以我决定不运了。可是,可是怎么会這么巧……”

  王鲁宁的话犹如钢丝似地勒紧了冯燕生的心脏,使他出现了片刻的喘不過起来的感觉——是呀,怎么這么巧!

  “燕生,你還记得送东西的是什么样的人么?燕生,我问你呢!”

  冯燕生打了個激凌:“噢……是两個男的。”

  “面相,什么面相?”轮到王鲁宁着急了,“還能记起来么?”

  “记不起来了,我只记得其中有一個叫什么‘小山’的,腮上有一道疤。”冯燕生的目光再次停在王鲁宁的脸上,“鲁宁,难道真有那么巧么?我一直觉得是你……”

  “你真這么想我就完了。”王鲁宁几乎瘫在沙发裡,“我就是长出100张嘴也說不清楚了。电话是我打给你的,事情是我约定的……噢,燕生。我們约定的好像是8点半至9点——我记得好像是。”

  冯燕生机械地点点头:“是,是8点半至9点。而那两個人是将近10点才来的。”

  王鲁宁越发急切:“而且我要运的是两只箱子,不是尼龙包!”

  冯燕生噎住了,随即目光暗淡下去:“惨了,我恐怕是被人算计了。不知道公安局是不是已经下手了,你听說什么了么沒有?”

  “岂止听說,我已经接受過询问了。因为舒可风毕竟是我們的海天大厦的建筑监督人。燕生,你觉得我要不要把你的情况告诉警方。這個情况很要命!”

  “鲁宁,你觉得我算不算杀人凶手……之一?”冯燕生终于說出了他最担心的那個問題。

  王鲁宁一口接一口地吸着烟,好一会儿才开口:“刑法我不太懂,就這事情而言……恐怕算!不過燕生,你放心,我不說出去,为了你,我会永远保持沉默!”

  谈话到這儿沒有再继续了。

  “东娜,你马上出来一下,我现在在天外天酒楼停车场。”

  王鲁宁說着话的时候,冯燕生已经钻进出租车开走了。那钻进车门的土灰色的身影使他的心一阵一阵的犯冷。他看见那辆出租车的车尾灯有一盏是坏的,后备箱的左角有些瘪。

  “……哎呀东娜,你的头发真的有那么重要么,你来把我的车开回去,這辆车太显眼了。我還有事必须马上去办。”

  李东娜的声音软软的,带着些醋意:“你干嗎,這么晚了你干嗎去?你为什么怕人注意你的车?你怕什么?”

  王鲁宁使劲儿咽了口唾沫:“听我說东娜,现在我沒時間跟你细說。擦擦你的头发,快来把我的车开回去,我要去找杜晓山!”

  李东娜那头一下子就沒声儿了。再开口时声音多少有些颤抖:“杜晓山怎么了,是不是落在警察手裡了。”

  “不不,比你想得還可怕——是冯燕生回来了!”王鲁宁的脑门子上有汗浸出来,冰凉,“东娜,你可能永远也想不到,冯燕生居然知道杜晓山,我……我简直……”

  李东娜立刻理解他为什么說不下去了,因为這個情况实在太可怕了。怎么可能呢,所有的行动全是王鲁宁和李福海设计好了的,每一步棋都安排得极有讲究。說的是“两只纸箱子”,說的是“晚上8点半至9点”,全都是为了给冯燕生以错觉……哪裡出了偏差呢。

  分析過了,冯燕生并不认识杜晓山呀!

  “鲁宁,你千万别急!你有眩晕病。這样很危险,你先回来行么,咱们分析一下再說。或者把杜晓山也叫来问问?”

  “不,现在杜晓山绝不能在咱们那儿露面,物业的人认识他。還是你来吧,我把车放在天外天,你来把它开回去。我从這裡走两條小巷就到杜晓山家了。”

  “你不用车么,杜晓山家离天外天不止两條小巷。”

  “不,我想還是小心点儿好。”

  “那……好吧,我這就去。”李东娜搁下了电话。

  王鲁宁关了手机,靠在“奔驰600”那舒适的皮椅上稳定了一会儿惊恐的心情。在和冯燕生谈话的近1個小时裡,他尝到了什么叫心惊肉跳。好在也算是個经過风雨的人,扛住了。冯燕生却很难說,面对着一條人命,他的精神承受得了么了?冯燕生要是一垮,整個事情就会像多米诺骨牌似的顷刻瓦解。看看表,差不多快12点了。他把钥匙放在皮椅上,匆忙下车离开了天外天。

  外边的小雨似乎停了,空气中弥漫着潮乎乎的水气。王鲁宁走了不到一百米,到底還是打了辆出租,车子向着天外天东南角的那片老城区快速驶去。他太着急了,因为杜晓山出的這個纰漏几乎是毁灭性的,等于留了個致命线索给警察。這個该死的混蛋!车子走了5分钟,到了。

  他下车望着出租车掉头开走,這才摸出了手机:“晓山……是我,我是王鲁宁。别紧张别紧张,我现在在你家那條巷口等你,你马上出来!什么也别问,出来再說。”

  他听出了杜晓山的巨大不安,是那种发自内心的不安。是的,盛达集团的堂堂董事长什么时候来過這种破街陋巷,但是這個湿乎乎的晚上,他来了。正想着,杜晓山的身影已经出现在小巷深处,咚咚跑得挺急。說话就到了跟前:“董事长……”

  王鲁宁抬手,迅速看看四周:“别說话,過来!”

  他把杜晓山领到一個僻静的角落。倏地转回身,双目如炬:“我真想杀了你!我要是有手枪,马上就把你毙了。该死的!”

  杜晓山傻了,木在那裡一动也不敢动,腮上的刀疤有些痒痒。在他的印象裡,董事长是不可能做出這种举动的,他是個斯文儒雅的人。

  “晓山,你告诉我,马上告诉我——你在冯燕生面前出现過么?那天中午你不是专门去踩了道么,沒被他看见吧?”

  “绝对沒有,董事长!我对天发誓。”

  “那……過去他见過你么?好好想想!”

  杜晓山明白了王鲁宁来找他的原因:“冯燕生回来啦?”

  “现在是我在问你!”

  “不是问過好多遍了么?這……”

  “快說,你们到底接触過沒有?”

  “让我想想,让我想想……”杜晓山也颤抖了,思索片刻,他很肯定地摇摇头,“沒有,绝对沒有。我們俩从沒打過照面。搞美展那次我陪您去過,本想认识认识這位画家。可那天他刚好不在场。”

  “可是,”王鲁宁逼上一步:“可是他怎么会知道你?”

  “不可能!”杜晓山下意识地叫起来,又吓着似地放低了声音,“绝不可能!董事长。”

  王鲁宁仰望着天空,小声叹道:“可冯燕生分明记得28号晚上你去了——我刚刚才送走他。他說得明明白白,說干那件事的人裡有一個叫‘小山’的,脸上有疤。不然我干嗎急着来找你!”

  杜晓山怔在那裡,随即嘴张大了:“哦,我想起来了。李福海叫過我的名字,对对,叫過一句!”

  “哦,见鬼!”王鲁宁闭了闭眼睛,一下子全明白了:“该死的,就這一句,能要了你的命。晓山,你听着,现在我沒時間和你多說了,冯燕生已经看见了那份报道,疑心重重。你马上出去躲一躲。冯燕生一旦怀疑上我,他首先会从找你入手!”

  杜晓山那有棱有角的脸已经灰暗得像個死人,他文化虽說不高,却毕竟明白眼前的事态非同小可。无论如何,王鲁宁亲自找来,预示着事情确实搞糟了。

  “李福海沒露馅儿吧?”王鲁宁又问。

  “沒有沒有,他绝对沒有。那天晚上天那么黑,冯燕生绝不可能看清我們。董事长,李福海只叫了我一声,不至于吧……”

  王鲁宁看看表,又巡睃着左右:“叫1声或者叫10声并不重要,关键是他记住了——懂嗎,他记住了!不要废话,你必须出去躲一躲,不一定躲很久。”

  “行行,我走。可是董事长,我觉得……”杜晓山埋下了头想了想,突然又抬了起来:“董事长,我觉得還有一個更彻底的办法。”

  “什么办法……”王鲁宁声音颤抖了,他懂。

  “一不做二不休,不如把冯燕生也干掉!”杜晓山沉下脸来,比划了一個手势,“顶在头上,他永远是一颗雷!”

  王鲁宁觉得自己沒有力气骂他了:“晓山,你听着。你救過我的命,我一直记在心裡。当年那根木方要是砸在我的脑袋上我就完了。所以我把你当成我最贴心的人对待。可是舒可风這事情是你一手搞糟的,漏子捅得不可谓不大!你看看现在的麻烦,舒可风原本可以不那样处理的,是你把事情搞得不可收拾……现在你又要杀人!”

  “我……”

  “什么也别說了,早s藏书網/s走,越早越好。出去躲几天,风声過去你再回来。你的家我会派人照顾的,你就放心吧——就這样!”

  “董事长!”

  王鲁宁不让他再說什么,用力摆了一下手,便头也不回的快步走了。他听见杜晓山好像喊了一声“董事长,我开车送你……”

  他吭气,沒回头,就那样走了下去。

  刚刚走上主干道,就看见了远处灯影下自己那辆奔驰600。他的心情心舒缓了一些。同时心裡哀叹:李东娜呀李东娜,你說得太对了!那個所谓“万无一失”的好主意,此刻已经像“泰坦尼克号”似地倾斜了。想当初真该听你的——悔之晚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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