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短调铿锵 作者:未知 东篱先生還沒开始讲课,可這番拜祭就已经惊世骇俗了。藏在人群裡的官差都被他一声断喝震昏,犹自未醒,其他人则兴致勃勃,低声议论不休。 一场大哭之后,东篱先生终于止住了悲声,缓缓的站起来,对着台下一众百姓拱手行礼,先自报家门,身后的一众弟子也一一上前行礼,一番俗礼之后,东篱先生终于朗声开口:“今日老夫讲课的题目,叫做仙祸!這個题目之下,含着两层意思。第一,老夫要說一說,仙人为祸人间,可恶可恨可杀;第二……”說着,东篱先生把目光投向在场的诸多修士,声音低沉了许多:“诸位修仙的高人,你们即将大祸临头!” 說完,又仰天打了個哈哈,好像糊弄小孩子似的,对着一众修士摆了摆手:“你们莫着急,我先给铜川府的诸位父老讲過第一重意思,再来告诉你们,压在你们這些修士头上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大祸!” 梁辛和青墨对望了一眼,這才知道东篱狂傲,這堂课竟然被他分作了上下两节,上半节课讲给平民百姓听,下半节将给一众修士来听! 东篱先生在說完之后,对身后的一众弟子点点头,轻声說了句:“开始吧。” 第一個弟子年纪很小,不過才十三四岁的年纪,走到台前看着下面密密麻麻的人群,显得手足无措,紧张之下身体都在微微的颤抖,嘴唇哆嗦着說了两句什么,台下有泼皮大笑着喊道:“說的什么,听不清,咱们可读不懂唇语!” 东篱伸出手,稳稳按在了年幼弟子的肩膀,那個孩子急促的呼吸着,终于鼓足勇气,嗓音几乎有些嘶哑的叫道:“我是中州人士,爹娘祖上都是农民,日子過的虽然清苦,可也其乐融融,不成想我十岁那年,两群修士追打,把我家的村子夷为平地,爹娘用身体死死压住我,我才得以侥幸活命,到现在,我也不知道仇人是谁。”娃娃說着,眼泪噼裡啪啦的向下掉,眼看就要大哭出来了。 东篱先生对着台下淡然冷笑:“在修士眼中,凡人就是蝼蚁,将心比心,你们在追逐、逃跑的时候,脚下有個蚁穴,会小心翼翼的躲過去么?死了,活该!” 這时第二個弟子颤巍巍的走了上来,是個满脸皱纹的老头,看上去比着东篱先生還要老上二十岁,一边浑浊的喘息着,一边吃力的开口:“我是平遥州人士,自幼读书却学无所成,年老时开了间私塾,每日裡教娃娃读书。市井之间的孩子,耳濡目染,难免学来些陋习……三年前,一位急着赶路的仙长路過私塾,他老人家在半空急掠而過,滚荡着风雷着实威风,這时有個孩子不懂事,捂住了耳朵喊一句:妖怪王八蛋。那位仙长陡然止住了神通,冷笑道:這般年幼便口吐污言秽语,长大了也是個祸害!說话之间一挥手,嘭,娃娃的头便爆开了。” 台下本来已经渐渐安静了下来,可听到這裡,所有人都忍不住低低的惊呼了一声。 老年书生惨然而笑:“我实在想不明白,仙长他老人家自己也說這個孩子年幼,既然年幼就难免无知,說脏话应该惩戒,可老朽以为,罚他不许吃午饭,再打他二十個手心,也就足够了。嘿嘿,可仙长却不這么想啊。” 說着,老头子又把话锋一转:“我住的那個镇子,着实不怎么样,读书人少,习武人多,是有名的刁民之地,平白无故的死了個孩子,大人们都红了眼……跟着也丧了命,整整七十三條人命!這些人都是老朽的街坊邻居,有的請我喝過酒,有的和我赌過钱,有的跟我骂過架,還有一個借给我三吊钱我還沒還,一眨眼的功夫啊,全都死了!” 东篱先生再度冷冷的点评:“将心比心,你走在路上,突然看见一只蚂蚁冲着你摇头摆尾,耀武扬威,自然会一脚踩死它。死了,活该!” 第三個弟子三十多岁,身材魁伟脸膛黝黑,說起话来嘎嘣脆:“我是东北黑龙州人,祖祖辈辈在深山老林子裡挖野参,十年前我爹挖抓到一棵千年老参,那他娘的是无价之宝……” 這個大汉唾沫横飞,越說越跑题,从人参的价值一直扯到了怎么挖参,直到东篱瞪了他一眼,他才恍然大悟,脸色转眼愤怒:“我們兄弟六個,连同老爹挖到了這個宝贝,笑的合不拢嘴,下山的时候突然被人拦住,要我們把宝贝交出来,我呸!老林子裡的人参客沒有好惹的,更何况我們一共七個人,他才一個人,当下我們几個一拥而上,倒沒想着要他狗命,只想捶他一顿出出气,沒想到他是個修士。” 說着,大汉猛的伸手裂开衣襟,在他心口的位置上赫然蜿蜒着一道狰狞的伤疤:“结果不用說,我們父子七個只觉得眼前寒光一闪,胸口一凉,全都趴下了,那個修士从我爹怀裡取出人参,大摇大摆的走了,他们都死了,我沒死是因为心脏长在了右面,這才留下了條性命。老子……学生,学生想不通,他要是亮出修士的身份,我們哪敢造次,就算再怎么不甘心,也得乖乖的把人参交给他。可他就宁可伸手杀了我們,也懒得、也不屑对我們亮出身份么?” 本章未完,請點擊下一页继续閱讀,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