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兜兜转转他還在身边
幸运的是贺轶鸣虽然步幅很大,却是算好和温照斐之间的距离的,并沒有离得太远,温照斐在台阶上绊的那一跤正好让他扑在了贺轶鸣背上,不至于整個人着地。不幸的是温照斐今天穿的是高帮的匡威,紧紧裹着脚踝,沒有给脚腕在紧急情况下活动的空间,他把脚给崴了。
“嘶——”温照斐倚着贺轶鸣,皱着眉看了一眼左脚,“我好像崴到了。”
“哪只脚?”贺轶鸣蹲下去让温照斐用手撑着他的背,想要检查温照斐的脚踝受伤情况,只是隔着鞋子根本看不出来什么。
不過温照斐受伤因他而起,倘若他不刻意逗温照斐玩,温照斐也不会急吼吼地跟着他然后不留神脚下,這让他感到一丝愧疚。于是贺轶鸣說:“我背你上去,先拿冰块敷敷看一下情况,吃完饭我带你去医院。”
說罢,他在温照斐身前蹲下了。温照斐想了想,确实也沒有别的更好的办法,就搂着贺轶鸣的脖子爬上了贺轶鸣的背。贺轶鸣站起来的一瞬间甚至有些颤颤巍巍,他掂了掂温照斐,咬着牙苦笑道:“你看着瘦得跟杆子似的,沒想到背起来一点都不轻。”
“這也能赖我?”温照斐气不打一处来,反正现在他做什么都有理,“是你太久不健身肌肉退化了吧。”
“是是是。”贺轶鸣抓着温照斐大腿根,回怼道,“进了电梯你就单脚跳着进家门,省得你嫌弃我。”
不過說归說,他每一步却都走得很稳稳当当,脚下踩实了才挪第二步,生怕加剧温照斐的疼痛。温照斐搂着贺轶鸣的脖子,头一次发觉贺轶鸣其实骨架宽阔又舒展,背脊很宽,让人很有安全感。
他是本能地信任着贺轶鸣的。温照斐想。虽然他总說贺轶鸣不靠谱,可等到需要贺轶鸣的时候,往往又会因为過分的熟悉而无意识地去依赖,假如他俩进入了某场逃生游戏,嫌弃归嫌弃,選擇组队时,温照斐的第一人选還是贺轶鸣。他猜贺轶鸣肯定也会這么选。
是很奇妙的亲近方式,独属于他们二人的。
贺轶鸣不知道温照斐在想什么,他让温照斐摁一下电梯的二楼按钮。温照斐伸出手去的时候,扯动了一下左脚踝,痛得温照斐在贺轶鸣背上小声责怪贺轶鸣,說:“都怪你……待会你帮我把箱子也带上来,好不好?”
贺轶鸣对着這句话還能笑得出来,觉得温照斐用這种胡搅蛮缠式商量的语气跟他說话怪好玩的,于是說道:“好。”
电梯升到二楼,听到汽车入库的声音时,温妈妈就已经开着门候着了,却沒想到电梯门一打开却是這副情景。刚刚在密闭的电梯裡贺轶鸣還沒觉得不自在,此刻被朱阿姨盯着,尴尬到想钻进地缝。倒是温照斐神情自若地跟自己妈妈解释。
“妈,我在楼下太想回家了,门口崴了一脚。”温照斐說,“家裡有冰袋嗎,给我敷敷脚踝。”
朱阿姨如梦方醒,转身去了厨房裡找冰袋,贺轶鸣把温照斐背到温家客厅的沙发旁,扶着他坐下了,然后转头就走,說:“我下去拿行李。”温照斐之前在贺轶鸣背上只是說着玩的,毕竟贺轶鸣沒吃午饭开车去机场接他一趟,還背着他上楼,一路下来也有够折腾,于是他叫住贺轶鸣:“……你要不先吃饭吧,待会我让我爸下去帮我拿,院子大门锁着,放在院子裡不会丢的。”
“沒事,不急這一会儿,我顺带给你拿上来好了。”贺轶鸣半侧過身来对着温照斐勾勾嘴角,初夏的日光从窗户裡散射进来,落在贺轶鸣鼻梁上了一小條。温照斐发现贺轶鸣竟然有驼峰,而這是他之前从未发现過的。
“你有驼峰诶。”温照斐讶异道,“我之前从来沒有发现過。”
朱阿姨正好抓着两個冰袋走過来,贺轶鸣本来想挤兑几句温照斐,然而朱阿姨在,生怕漏了馅,便含糊着說了句:“是你一点也不关心我。”然后就走了。
温照斐他妈附和着贺轶鸣的话說:“就是就是,你怎么能一点也不关心鸣鸣呢?”
温照斐:“……”
他觉得他好像被贺轶鸣摆了一道。
可是生气又生不起来,毕竟他确实不关心贺轶鸣除却给他带绿帽子以外的所有事。
朱阿姨紧接着又问:“鸣鸣有沒有特别想吃的菜啊,今天正好你们俩都在,我們喊上鸣鸣爸妈一起吃饭,回头叫阿姨多做两個好菜,给你和鸣鸣补补。”
說到這裡,朱阿姨终于想起来她儿子脚崴了:“以形补形,回头我让阿姨买俩猪蹄,炖蹄髈汤。”
为什么听上去都不像是什么好话?温照斐想。恰逢贺轶鸣带着行李箱上来了,他准备祸水东引,遂喊贺轶鸣:“贺轶鸣!我妈问你晚上想吃什么?我看你最近用脑過度了,我觉得我妈說的对,以形补形,给你买点猪脑吧!”
朱阿姨把冰袋猛地摁在温照斐胳膊上,冰得温照斐差点沒从沙发上蹦起来。朱阿姨嗔怪道:“你這孩子怎么說话呢,买点核桃,买猪脑沒用。”
贺轶鸣倚着行李箱笑得前仰后合,温照斐看着他笑,也不自觉地勾起嘴角。
他甚至生出了一些岁月静好的满足感,好像突然来了一股神秘力量,把他的工作压力、失恋烦恼、乱七八糟的种种,全部打包扔进垃圾桶,搅了個粉碎。而此刻家人全在身边,家是永远的港湾,那种平静感有如一瞬间回到了学生时代,后来发生的故事,升学,谈恋爱,找工作,结婚,好像从来都沒有发生過。
他還是高三一班的温照斐,他对面的,是高三十六班的贺轶鸣,他们俩坐在一张桌子的对面各写各的作业。贺轶鸣从来不带草稿纸,多数靠心算,实在心算不了的就伸长了手在他整洁排布的草稿纸上乱写乱画,惹他发火。等他发完火之后继续把演算過程写在温照斐的草稿纸上。
那时的蝉也叫得很响亮,就像现在窗外的银杏树上一般聒噪。時間好像是轮回的,兜兜转转,贺轶鸣還是陪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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