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0章 伏笔 作者:未知 魏霸张了张嘴,這才明白魏风为什么那么开心。转念一想,又觉得有些悲哀。人家都說,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老爹倒好,离家千裡,都能把乡党都变成仇人,实在是极品。 “怎么会這样?”魏霸一开口,就知道自己說错话了。這個理由還用說嘛,难道要大哥魏风說,這是咱爹脾气太臭,把人得罪光了。果然,他随即感受到了魏风似笑非笑的眼神。他尴尬的笑笑,反手搂住魏风的肩膀:“走吧,先回家,今天晚上好好款待一下傅兴。要是可能的话,把他拉到我們這边来,我估计刘琰是不会再容下他了,說不定什么时候就下黑手整治他。” “這是肯定的,所以我才說今天晚上請他赴宴,否则,军营裡死個把人,可是太正常不過的事。”魏风深有同感的說道。他想了想,又道:“我說阿霸啊,看不出你现在惹事的本事比我們两個還要强,居然连刘琰都敢打。不行,看来只有敦武一個人還不够,我得让阿爹再派几個高手给你。要不你小子迟早有一天得被人下黑手,抛尸荒野。” “不至于吧?”魏霸一缩脖子,觉得魏风有点夸张。 “不至于?我跟你說,今天亏得是刘钰那個不成器的出手,换一個稍微有点脑子的,不是在军营裡,而是在军营外向你挑战,就算敦武再利害,那几個骑兵冲锋起来,一個冲锋就能砍下你们的脑袋。到时候就算是老爹出面,還能把你救活了?不错,私斗是违法的,可他到时扔两個家奴做替死鬼,主事儿的却一根毛都不会少,你死了也白死。” 魏风顿了顿,又道:“這事儿,我就干過两次。” 靠,這些当兵的還真黑啊。魏风觉得脖子后面有些凉嗖嗖的。 “当然了,最安全的办法還是靠自己。”魏风揽着魏霸的肩膀,一路走一路說。“你小时候身子弱,基础沒打好,想要练就高深的武技是有些迟了,可是练点防身的武技,不至于全无還手之力,那還是有可能的。這些阴损的招儿敦武最擅长,你有空向他請教請教。敦武,敦武,听到沒有,把你那保命的招术拿两招出来,教给阿霸。” 敦武闷闷的应了一声:“喏。” “臭小子,不愿意啊?”魏风笑骂道:“你放心,我不会亏待你的。他多点本事,不也是减轻你的负担。护得他周全,以后還能少了你的好处?” 敦武挠了挠头:“少将军误会了。我不是不肯教,我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到合适霸少主学的招术。” “那我管不着。”魏风很不负责任的耸耸肩,继续搂着魏霸的肩膀,說得眉飞色舞。 弟兄三人回到大营,魏延正在艹练人马,两千多人分队厮杀,喊杀声震天。魏延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台下的将士。直到魏霸等人走到跟前,他才转過头,漫不经心的瞥了魏霸一眼:“伤着哪儿沒有?” 魏霸老老实实的回答道:“沒伤着,只是手掌有些疼。” “手掌?”魏延眉头一挑:“手掌怎么了?” “他啊,打了刘琰一巴掌,想是打得太重了,连自己的手都打疼了。”魏风笑着把他在诸葛亮大帐裡看到的情况說了一遍,最后一边笑一边說道:“刘琰半边脸都肿起来了,眼睛哭得像桃子,真是可怜。” “那個废物,除了一张脸,還有什么值得称道的地方。”魏延不以为然的撇了撇嘴:“他那张脸,我都懒得打,怕沾一手的脂粉。” 魏霸翻了個白眼,又做出一副小心翼翼的样子:“阿爹,我闯祸了,請阿爹责罚。” “闯什么祸?”魏延看着正在艹练的士卒,问道:“就這事?不是都沒事了嗎,還有什么好责罚的。” “不是。”魏霸挑了挑眼皮,小心的保持着和老爹的距离。“我打了刘琰,可是也让丞相不高兴了。我怕以后丞相会因为此事为难阿爹,比如他……可能否决你的计划。” 魏延眉梢一挑,转過头看着魏霸,显然魏霸刚才說的這個問題触动了他的心思。魏霸低下头,一副惭愧的模样,实际上却是心中暗爽。他之所以要和杨仪发生冲突,又要去诸葛亮面前告状,并且和诸葛乔在诸葛亮面前辩论,其实最终目的就是为了试探和激怒诸葛亮。而激怒诸葛亮的目的,就是为了打個预防针,有了這個冲突在前,以后诸葛亮如果否决了老爹的计划,老爹有什么怨言,双方也都会以为根子在這裡,心理上有所缓冲,不至于突然爆发剧烈的冲突。 這和种疫苗异曲同工。至于和刘琰父子的冲突,拉拢傅兴,都是附带的收获。刘琰是個沒什么用的人,诸葛亮把這個人带在身边,他一时摸不清其中的原因,但是借刘琰来试探一下诸葛亮的脾气却是再好不過。诸葛亮如果偏袒刘琰,那他在魏霸心目中的高大形象将瞬间崩塌,魏霸就要考虑另外一條路了。 “不会的。丞相为政,公私分明,不会因为你這点小事,就会影响军国大计。”魏延沉思了片刻,摇了摇头:“你想得太多了。” 魏霸暗自叹息,老爹還是這么自信,他根本不知道诸葛亮心裡的浪漫比他的自负還要强上几分,哪裡会听得进他的子午谷计划。不過這些话他不能当着這么多的面說,只能找個独处的机会,再慢慢向老爹說明。 “阿爹,你晚上有空嗎?” 魏延想了想,眼神中露出些许落寞:“傅肜护卫先帝,战死猇亭,是條好汉子。既然你们和他的儿子做了朋友,我理当出席。” “那可太好了。”魏霸松了一口气。 …… 丞相中军大帐,诸葛亮一边握笔急书,一边缓声說道:“魏霸不同于魏风,他虽然文弱,却颇有心计。如果我猜得不错,今天魏风的那些做派应该都是他教的。他当着我的面打了刘琰也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意有所为,虽然我猜不透他究竟有何为。” “丞相還有什么猜不透的?无非是魏延嫉妒刘琰做了后将军,自己不好出面,便让儿子出手灭刘琰的威风呗。”坐在诸葛亮对面的马谡微微一笑,看向诸葛亮的眼神中充满了崇拜。马谡今年三十八岁,正是年富力强的时候。這次跟着诸葛亮进驻汉中,即将展开筹划已久的北伐大业,建立功名正在眼前,他心情非常好,干劲十足,脑子也动得非常快。“刘琰不過是個宠佞,之所以留着他,也是为了照顾当年跟着先帝的那些老臣,让他受点委屈也无妨。不過,魏延如此张狂,那可不是什么好事。行军作战,讲究的是如臂使手,指挥若一,如果有人不听号令,甚至枉自尊大,這可不妥。” 诸葛亮手中的笔滞了一下,又重新挥洒起来,稳健的写完最后几個字,這才将笔搁在笔山上,揉着有些酸涩的手腕,将魏霸留下的新式账簿和算盘推到马谡面前:“這是魏霸的新发明,你先看看。另外,那個铁臿也是他发明的。不仅如此,他今天還和我谈到了北伐的战事。” 马谡诧异的抬起头,忍不住的笑了起来:“他一個還沒成年的孩子,懂什么战事,居然敢在丞相面前大放厥词,真是不知天高地厚。”他顿了顿,又道:“依我看,应该是魏延自己有什么看法吧。” 诸葛亮淡淡一笑:“我也是這么想。” “那他都說了些什么?” “其实也沒什么,只是說,我們兵力虽众,却是未经大战的新兵为主,不应该和魏军正面决战,而应该出奇制胜。当然了,還要注重新技术、新发明,也就是他的那些成绩。” 马谡扑哧一声笑了起来:“果然不出我所料。魏延這是想独领一军嗎?” 诸葛亮沉默了片刻:“他這么想,也是意料之中的事。以目前汉中的兵力,可能不少人都会认为有资格独领一军的人,大概也就是那么几個。魏延身为先帝提拔起来的大将,镇守汉中近十年,手下又有数千精锐的部曲,当然也有机会。” 马谡嗤之以鼻:“這些只知道厮杀的莽夫,哪裡知道真正的用兵之道。他们只能为人统辖,临阵搏斗,岂能独领一军,决胜沙场?能让他们在丞相的统领之下行动,充当爪牙之任,已经是勉为其难了。” 诸葛亮看着他,无声的笑了起来。他思索片刻,又說道:“话虽如此,可是魏延的实力不弱。当此用人之计,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和他生了嫌隙,耽误了国家大事。你让文伟(费祎)去劝劝威公(杨仪),不要和魏延争一时短长。魏霸這個记账法,我看還是有可取之处的。” 马谡应了一声,翻了翻手中的账簿,又拨了拨那只算盘,笑道:“丞相所言甚是,這小子虽然不登大雅之堂,又有些粗鄙不堪,可是這两件东西倒的确不错。当然了,他如果知道丞相的才艺,就不会這么自傲了。” 诸葛亮微微一笑:“幼常,你說的哪裡话,我哪裡有時間和他去争什么高下。” 马谡连忙欠身道:“是谡失言了,還請丞相见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