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栽赃（四）
华何禄问李达天道：“知县相公，照這信上說来，這個方奎和摩尼教的贼首方腊有亲戚关系？”
“這個．”李达天道：“這個本官也拿不准啊，他在這阳谷县做右卫也有三年有余了，可从来沒有听他說過啊。吴左卫，你可曾听過方奎与方腊有甚亲戚干系嗎？”
吴章听了李达天這一问，心中连连赞叹：“我這女婿真真是神机妙算啊！”临来前，西门庆嘱咐吴章道：“岳丈大人，李达天那厮如果问你有关方奎的情况，你万万不可一口咬死方奎，說起话来，要模拟两可，进退有余。”
吴章不解的问道：“女婿，這是为何啊？前番方奎要将你我置于死地，此番怎可给他留半点生机！”
西门庆笑道：“岳丈大人，欲速则不达！人人都只你和方奎有龃龉，如果你现在咬死方奎勾结摩尼教，那不是恰恰证明了方奎不一定真的勾结了摩尼教嗎？特别是，如果李达天问你這些，你要谨慎提防，這恰說明了，他也拿不准，想让你来定方奎的罪，如果定错了，那這诬告同僚之罪岳丈大人可就坐得实实的了！”
吴章听了這话，恍然大悟。当李达天询问他的话刚一出口，吴章便道：“知县相公，在下也不曾听過方右卫有個甚亲戚叫方腊。”
华何禄道：“吴左卫，這种掉脑袋的事，你与他又有過节，他如何会让你知道？”
李达天问华何禄道：“那依华主簿只见，该当如何是好？”
华何禄思索了片刻道：“下官之见，先将方奎這厮請到县衙大堂来，然后问问他今日一早，调动衙役捕快寻找何人？如今阳谷县人人都知道，這方奎是在寻找一個脸上长了痦子，腿瘸的汉子，看他自己如何自圆其說，但凡有假话，先将他拿下再說！”
乐和安附和道：“华主簿之言有理。”
李达天看了看吴章，道：“本官现在就派人去請，請来以后，這问话之事就由你吴左卫来问，如何啊？”
吴章心中暗道：“狗才，我那女婿早已将你的奸计识破，你休想害我！”于是道：“在下与方右卫有些過节，我来问，是否有些不妥当啊！”
李达天看了看华何禄道：“那华主簿来问？”
华何禄一听這话，连忙堆笑道：“知县相公，這种事，下官可是做不来啊！”
李达天道：“那总不能本官自己来问吧！”說着，他的目光现在乐和安的脸上一扫，四目一交，乐和安赶紧低下头去。李达天看着乐和安的样子，不屑的一笑，心中暗道：“你這蠢物，能做的甚事？”刚一转過来，目光又落到了吴章的身上：“吴左卫，還是你来吧！”
李达天的這话早在西门庆的预料之中，吴章一脸无可奈何的样子道：“那那下官只好遵命了。”
在选定了问话之人以后，李达天在县衙大堂左右两侧埋伏下三十余名捕快，只等方奎来了。
约莫過了一刻的功夫，额头上满是汗水的方奎到了县衙大堂上。乐和安与华何禄看了一眼李达天，李达天对方奎道：“方右卫，請坐吧。”
方奎刚刚落座，李达天给吴章使了個眼色，吴章问方奎道：“方右卫，今日你满城的在搜捕何人啊？”
方奎沒有想到，刚一落座，吴章就问這事，他愣了愣（方奎愣时，乐和安与华何禄交换了一個眼神。）道：“昨日有两個乞丐在我府门前斗殴，我将那两個乞丐拿住以后，严刑拷问，那两個乞丐招认說是受人指使，来我府门前寻衅滋事的。”
吴章听了方奎的话，心中暗暗好笑，但面无表情的问道：“那是何人指使的呢？”
方奎答道：“听那两個乞丐說，是一個脸上长了痦子的瘸腿汉子。”
方奎這话一出，李达天、乐和安和华何禄都是一惊。方奎觉得气氛不对，问道：“吴章，你问這些做甚？莫非那脸上长痦子的人是你指使的！”說着，方奎冲着吴章圆瞪双眼，站起身来，一双拳头捏得咔咔作响。
“方奎！你休得转移视线，吴左卫的话你要如实回答！”李达天断喝一声后，对吴章道：“吴左卫你接着问！”
吴章看了一眼李达天，对方奎道：“方右卫，息怒息怒，别误会，本官這只是问话而已。方右卫，那脸上长痦子的人可曾拿到？”
“沒有！”方奎不想多理会吴章。
“那两個乞丐现在何处啊？”
“本官已经．”方奎当然不能那两個乞丐已经被打死了：“已经将他们放了。”
“放了？”李达天冷然一笑：“乞丐放了，那脸上长痦子的人你又沒有拿到，方奎啊方奎，你這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啊！”
方奎一脸狐疑的问道：“知县相公，你這是何意啊？”
“何意？”李达天道：“方奎，你勾结摩尼教的阴谋已然败露了！”
方奎听了李达天的话，先是一惊，随即看了众人一眼，但见众人的目光都落在自己身上，心中料定，为了对付自己，他们早就勾结在一起了，哑然失笑道：“好，好，好，你们终究還是穿上一條裤子了！你们诬我勾结摩尼教可有证据！”
“证据！”李达天道：“当然有！吴左卫，将那封书信给方奎看，但是且不可给他，以免他撕毁书信，毁灭证据！”
吴章拿着书信，在方奎面前展开，方奎看着书信，豆大的汗珠子满脸都是：“這這．”
李达天一脸得意神色道：“方奎，你再无话可說了吧！来人！”
李达天话音刚落，从县衙大堂的两侧冲出三十余名捕快，将方奎团团围住。
吴章又想起了西门庆的嘱咐来，于是对李达天道：“知县相公，這．這事還需从长计议啊！”
李达天道：“還从长计议個鸟甚！来人啊！将這勾结摩尼教的贼人与我拿下！”
方奎沒有半分准备，三十個衙役一起扑上，他只得乖乖束手就擒，但是口中喊道：“下官冤枉！下官冤枉啊！”
“冤枉？你也知道冤枉！”李达天断喝一声：“押入监牢，听候发落！”
“我要见高太尉，我要见高太尉！”方奎歇斯底裡的呼喊着。可是现在已经再也沒有人理会他的呼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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