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8章 武裝抗稅
幽州、幷州的鮮卑、匈奴、烏桓、雜胡都第一時間向建康搶派使節,遣使供奉。
三個月之內,各個部落送到宋室的貢品就有戰馬八千多匹,皮革、人蔘、狐皮、貂絨等合計數以萬計。
這一波屠殺,可真是嚇死這些異族部落了。
包括最雄才大略的中部鮮卑之主軻比能,他也擔憂宋軍對他們來一次相同的作戰,把他們給斬盡殺絕。
畢竟宋軍的行軍路線,就是從他們的草場上經過的。
宋軍能對烏桓發起攻擊,就一定能把這一切也加諸於他們頭上。
這看起來着實是有些不可思議。
祖國太廣闊,以至於超出了大部分無知的人的想象。
可是那畢竟不是一蹴而就的,而且是在戰亂中逐漸消失的,沒什麼人在意,也沒什麼罵名。
板楯蠻夷也就是賨人的別稱,這個部族賨民多居水左右,天性勁勇,漢初之時,爲漢前鋒,陷陣,銳氣喜舞。
理論上來講,巴地這近八十萬山民,纔是這裏的土著。
面對叛亂,孫策心態還是很平和的。
而今日衆人復戰戰兢兢,就是因爲宋室境內,又出現了嚴重的叛亂。
今年是開元元年,朝廷初建,就遇到叛亂,毋庸置疑,對朝廷而言是一件臉面無光的事情。
“偉大的血神從來不會背叛自己的信徒!”
巴地雖然多山,可並不意味着這山野之間不適合耕種。
這數萬戰敗的賨人,都一定會被斬盡殺絕,將數萬首級築成京觀,以威震百姓,使其不敢再叛。
但宋室完成了大一統,那自然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
張昭怒斥曰:“正是因爲要小民親自畫押,方纔使得小吏上下其手!文字皆爲漢文,小吏乃勾結當地望族、長者,欺騙賨民,使其不知內容,一朝畫押,盡將田轉爲大族所有。”
以宰輔之尊,而被罰俸半年,成就了御史臺威名。
大單于苦一點就苦一點吧,至少其他各部匈奴能稍微安全點,不至於被朝廷趕出河套地區,重回塞外荒漠。更不用擔心,自己一覺醒來,發現宋軍十幾萬大軍已經出現在河套平原上,自己和所有妻兒、牧民被綁了起來,正往陷坑裏面趕。
雖說賨人原本的宿命就是幾乎被殺光了,消失在了歷史的長河當中。
盛夏在東北方向的大捷,使得北疆震怖。
況且就算匈奴能在幷州再拉起了十餘萬衆,他們又怎麼可能打得贏十萬宋軍?
如今正是宋室武德昌盛,開疆拓土之際。
可是賨人不同,他們是分散而居,也就是去中心化。
曏者御史主職檢查,糾彈百官,諫官主職諫正皇帝,分職很嚴。
“一夕之間,賨民傾家蕩產,盡失家財,淪爲奴婢者不可勝數!”
不用多想,不管孫策派哪個將領過去平亂。
所以爲了保全匈奴整個種族,匈奴長者畏懼的向建康遣使朝貢。
在四方諸夷眼中的中原,跟中原人眼中的中原,可完全不是同一個形象!
“等到內亂,大夥就能一擁而上,大快朵頤的羔羊?(x)”
匈奴也不是沒有少壯派,主張跟宋室,寧爲玉碎,不爲瓦全。
山城重慶,在後世可是養了三千多萬人。
說的好像宋室全是一羣屠夫似的。
只不過其中六七成皆是羌胡、蠻夷,也就是羌人、氐人和賨人。
不論是匈奴殘部,盛唐手下敗將突厥,還是遼國的耶律大石,這跑到歐洲方向,都是恐怖的上帝之鞭一級存在。
匈奴第一個雙膝一軟,果斷跪下求冊封,求建康派一位護匈奴中郎將去西河蹂躪他們的單于。
“因而當地豪族田聯阡陌,小民家破人亡!如此者比比皆是。今歲十月徵賦,才引得百姓叛亂雲起。”
宋軍要是真的進入巴郡,開始無差別的屠殺,那罵名就大了。
而且這會導致賨人的激烈反抗。
不要總是遇事就殺殺殺!
聽着殿內激烈的爭吵,孫策無奈的手按眉心,一場叛亂,現在又捲入了朝廷宰相的爭權奪利當中,事情變得格外複雜。
賨人叛亂該不該殺?
御史中丞呂範彈劾他:“以天下回殘錢置常平義倉本錢,歲增市之。非遇水旱不增者,判官罰俸,書下考;州縣假借,以枉法論。”
“今我官府一改漢制,令天下蠻夷,居中原之地者,服事供職,一如編戶。乃清查賨人田畝,計畝徵錢。”
可是匈奴的長老們稍微算了一下,很快心就冰涼冰涼的。
所以孫策看完益州上書的冊文,就深呼了口氣,看向殿內的宰輔們:“巴郡板楯蠻夷叛亂,聚衆數萬,攻打郡縣,諸卿如何視之?”
“我聞官員上奏,益州三司使官員,與豪族、商賈、大戶相勾結,爲非作歹,收受賄賂。計畝之時,將大量賨人所有土地,更易爲漢民所有。”
從諸葛亮威震北疆以來,匈奴的各部長老真的是寢食難安,無數人深夜中被噩夢驚醒,嚇出一頭的冷汗。
更何況巴蜀這種天府之國,自然要納入朝廷的強力掌控之下。
巴郡不是巴東郡,他常與巴東郡、巴西郡合稱爲三巴之地。
烏桓之所以能夠被一舉屠乾淨,那是因爲他們有個王庭,二十多萬人聚集在一處,所以孫策纔會下令一舉坑殺。
宋官官職還未確定下來,天子就先重振了御史臺制度,但又與漢室的御史不同。
至於跑到南方的中原潰兵,那更是不用多說,簡直是天兵降臨。
可御史臺需要立威,三司使也需要這個機會,將權柄推廣到舉國一千餘縣。
孫策閉着眼睛,不用腦袋思考也知道,兩人一人一句,都是真知灼見,至理名言。
此前步騭便因地方官員無故不增加倉糧,而被罰俸半年。
此言一出,殿內諸卿紛紛側目。
可那時還是靈帝朝時期,胡人安逸,人口衆多。
一旦兩軍交鋒,這十幾萬匈奴下場又能比烏桓好到哪裏去?
四方諸夷面對這些殘兵都痛苦不堪,被對方蹂躪肆虐,統治數百年。
而如今御史得兼言事、諫正,權柄大幅增強,儼然成爲政務、稅務之外的第三大獨立體系,完全掌控監察事宜。
但一路哭哪如一家哭?
十一月,建康也難得的飄起了雪花。正映了那美景,“六花飛舞憑闌處,一本天生臥雪圖。”
那朝廷還統不統治巴蜀了?
要知道,抗稅是孫策這裏絕對的禁忌雷區。
步騭率先開口,說道:“臣以爲此次叛亂絕不可姑息,蠻夷不服王化久矣,必須予以鎮壓,盡戮叛亂之衆,築京觀以警四方。若朝廷今朝妥協,則明日天下皆叛矣。”
步騭臉色一白,立即矢口否認,說道:“一派胡言!三司官員、田曹官吏,都是現場丈量土地,由戶主按手印畫押,如何會侵奪小民之才?”
匈奴在幷州,把各個雜胡都算上,最多的一次也不過是攻殺幷州刺史張懿的那次,雜胡十萬餘衆。
步騭乃開口詳細解釋道:“此次叛亂,歸根到底就是因爲土地和賦稅。板楯蠻夷者即賨人也,秦昭襄王之時便曾與其刻石盟誓:夷人頃田不租、十妻不算,傷人者論,殺人僱死倓錢。盟曰:秦犯夷,輸黃龍一雙;夷犯秦,輸清酒一鍾。由此夷人安心。漢高祖繼承秦制,每年對賨人徵賦四十錢,是爲賨錢。”
其實這事本質上也怨不得步騭,天下初定,很多州郡都還沿襲的漢室舊制,是郡丞、縣丞管郡縣的倉儲、財賦。
南方這中原大一統王朝,實在是太晦氣了!
甚至就算不是大一統王朝,他們也惹不起。這塊地的武德有點太恐怖了。
尤其是在長城之內的胡人們,他們跑都沒地方跑。
在做諸侯的時候,他就很清楚一個道理了。
這些人誰不曾把匈奴隨意拿捏?
匈奴的人口也是有所增減。匈奴的單于都被砍了好幾個了。
三司使的職責還未貫徹到各州縣。
現在的宋室可不是當初的漢室了,剛經歷亂世,現在的宋軍真的能拿出十萬精銳步騎進入幷州,把幷州境內的雜胡斬盡殺絕。
書下考,即考覈爲殿
步騭作爲管財政的主官,去年、今年都被御史發現,天下各州郡中,官府無所作爲,常平倉糧食有減無增。
即便宋官儀尚未修訂,也沒有將領敢跟孫策勾肩搭背,在殿內大吼大叫,君前失儀。
張昭此時沒有附和步騭,而是開口問道:“果真如此?事情果如計相所言一般簡單?”
可實在是太正常不過了。
所以三司使步騭就承擔了這宋室建國以來最重的處分。
更不要說直面中原剛剛建國,武德昌盛的大一統王朝了。
“內亂時隨便竄出的一支叛軍/土匪/還鄉貴物團就能在自家大殺特殺的‘恐懼之眼’!(√)”
“賨人由是而叛,舉衆數萬,對抗長吏。今朝廷若予以姑息,態度軟化,則明日益州不復爲朝廷所有矣!”
而且人口衆多,可能多大數十萬。
就像步騭所言,要是今天朝廷服軟了,賨人不用納田稅。
侯在天子岸旁的幾位宰輔、將領們,也是頭上有冷汗浮現。
賣炭翁們在這個季節,僅靠賣木炭、薪柴也能收益不菲。
面對各種事態,如果沒有一個好心態,怕是免不了折壽十幾年了。
孫策的垂拱殿裏也升起了暖爐,不過暖爐燒的是木炭,並非煤炭。
被拆解,總好過被屠殺!
從兩人的角度上看,也都是爲國爲民,絕對深合大義。
讓他們這麼殺下去,怕是不用三年,長城以內的鮮卑、匈奴等胡人就要被斬盡殺絕了。
而在當下,這裏的氣候也非常適宜,當初僅巴郡一地,就有人口百萬餘。
宋室這才建國號第一年啊,就兩戰屠戮了二十多萬烏桓。
天下之主這個位置,真不是尋常人能坐穩的。
雖說護匈奴中郎將自古以來都不是什麼東西,對他們的單于呼來喝去,更有甚者,不加請示就砍死他們的匈奴大單于。
沒錯,在宋軍威震北方的同時,南方卻又有人大膽的掀起了叛亂,而且也是蠻夷。
都是劉璋分出來的郡縣,當今的地理位置不太需要關注,建康的文武大臣們也不太關注這塊巴地。
整個部族瞬間消失了,自然不會有人對宋室有什麼非議和流言、謾罵。
宋室將臺諫合一,也就是御史臺和諫官合併。
其王朝軍隊,對外作戰,出動十萬之衆太正常了。
而經過二十多年的戰亂,匈奴也是深受亂世摧殘。畢竟不論董卓、呂布,還是曹操、孫策,甚至袁紹、袁術都沒一個是善茬。
怕不是匈奴人是正月叛亂的,三月份墳頭草都已經幾尺高了。野草蔓延,整個陷坑都得淹沒在雜草堆裏。
城邑中或許有了風聲和喜訊,可是進入深山老林,胡夷蠻越根本就不清楚諸葛亮是誰,烏桓又是什麼存在。
要不是漠北實在太冷太冷了,這些胡人恨不得立即拋掉南方的牧場,跑回漠北去龜縮起來。
現在只要宋室朝廷肯收納其供奉,遣使對他們進行冊封,就算是把匈奴分成五部,他們也認了。
夷狄畏威而不懷德,這個時候讓他們反抗,他們是絕對不敢的。
那巴蜀境內的所有南蠻都會有樣學樣,叛亂四起,武裝抗稅。
江南,尤其是建康附近還有大量的森林。
而這次叛亂,原由也正是因於此。
可是在南疆,這一大捷的消息還根本沒有傳播開來。
孫策也是擡了擡手,問道:“何以出此言?”
這使得御史臺一戰成名,宋室文臣武將,無不敬呂範風憲威禁。
步騭、張昭他們兩人所言,有沒有道理?
炭火燒起來後,殿內暖洋洋的,但與這溫和的環境相比,周圍肅立的宮人們卻是如墜冰窟,戰戰惶惶,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但其位置,在後世還是很顯著的,也就是山城重慶所在之地。
縱以宰輔之尊,亦不得不受制於臺諫之位。
尤其是在將軍們威震北疆的同時,南方卻出現這種事,文官們怕是難辭其咎。
可張昭說的那些事情有沒有發生?
這都不用懷疑,這種事絕不可能空穴來風。
官吏與豪族勾結,侵奪百姓田產,盤剝百姓財富,在哪個朝代都不可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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