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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吕蒙单衣奇袭,潘璋城上奋短兵

作者:杨氏良家子
第79章吕蒙单衣奇袭,潘璋城上奋短兵

  豪强们承战果余烈,孙策亦同样是骁雄盖世。

  双方针锋相对,寸步不让。随即便进入了狂暴剽烈,由数以千计壮猛汉子决定胜负的局面。

  一切的阴谋诡谲,最终都要以刀剑决出真章。

  两户豪强们還以为孙策会投鼠忌器,等他们宣布反叛才派出军队。可完全沒想到,他们才刚开始集结部曲,据守坞堡。新任县令韩当便已率本部将士上千人开始对謬氏发起了猛烈进攻。

  数以千计的悍勇士卒,将謬氏的坞堡围得水泄不通,猛烈攻打。

  主帅韩当更是亲赴矢石,在壁垒前亲督战事,指挥攻城。

  作为一支职业军队,他们每天就只训练砍人這一件事情,阵战厮杀,实在不是豪强部下這些刚刚从地裡征集出来部曲能够抵挡的。

  倒不是半耕半兵的部队就一定弱多少。但這种军队至少也要训练過一段時間才能可堪一战。

  而這些豪强部曲此前根本就沒有接触過军事战争,忽然被拉上战场,完全是昏头转向。

  包括指挥部曲的豪强也是根本沒有经历過這么庞大,规模足足有数千人的战场。

  他们的防守应对,几乎是完全被韩当所调动支配。

  只交战了半個时辰,韩当军中司马邓当就已经胜券在握,向韩当請命,說道:“县君,我部只数十人向前,大张旗鼓、号角,作出欲全力进攻之势,就引得豪强部曲全力以赴。数处并进,敌众就已然一片慌乱,壁垒上处处冲撞。某請结束试探,诸军并进,吸引敌军主力。”

  “我部有一猛士名为潘璋,悍不畏死,性烈如火,可率锐卒出其不意,于其防备虚弱之处登城。某可立军令状,我部骁将锐卒一旦登城,必死战不退,拿下城池!”

  邓当是汝南人、潘璋是东郡人,此二人都是自北方流落南下的豪杰。

  早在孙策锋起淮南之时,邓当就已经在军中担任屯长,在孙策用牛肉选拔猛士时,他就曾并芮玄、鲜于丹等人跟周泰战的有来有回,以勇武而享誉军中。后来更曾经参与牛渚之战,军功赫赫,所以因功升为司马。

  這种久经沙场,又魁梧剽悍的职业军人,战斗力韩当自然是十分信任的。

  這种猛将率五百精兵,就理应能轻易荡平上千豪强部下的泥腿子。

  韩当看了一眼后方绵延的旌旗,伯符已经亲提大军坐镇观战许久。是时候为战事来個终结了!

  他解下背后朱红锦袍,重重一甩,语气激烈:“看见這锦袍了嗎?這可是曲阿之战,我悍不畏死,率部全线反击,一战击溃刘振武数千大军,使其前锋尽溃,将军奖赏我功绩特赐的锦袍。自创军以来,奖励给全军将校的此等锦袍,不会超過十领!”

  在邓当期待的眼神中,韩当豪壮說道:“你要今日拿下此垒!這锦袍,我就赏给你了!再赏你部牛酒两车,让伱部吃個痛快。”

  邓当兴奋的脸色涨红,立即重重拱手,大吼道:“县君就等我捷报吧!”

  告别韩当,邓当一返回本阵便被部下围住。

  “司马,如何?校尉可答应由我等先登?”

  “司马,我手中长剑已经迫不及待想要杀敌饮血了。”

  潘璋性格火烈又残忍,他面露狰狞:“只要让我登上城墙,谁也别想退缩。一群泥腿子,我一個人就能冲杀进去,连杀十数人。”

  对潘璋所言,邓当毫不怀疑。這种专练杀人技的猛将,若是冲上城头,一群豪强部曲根本拿其毫无办法。就算只论刺杀、格挡技巧,他一個人杀也能退三四人。

  所以邓当语气激烈,对所有人說道:“韩校尉已经将先登破城的重任交给了我等,更许诺我等破城之后,奖励牛酒两车,与诸军痛饮!将军在后方看着我等,校尉在等候我等捷报!”

  “潘璋,你去募死士数十人,我为你等准备重甲数重!必在全军之前,打出我部风采!”

  潘璋立即兴奋的领命,只要让他登上了城头,今日就是他潘璋扬名之时。就算在后方观战的将军,也能看到自己率领数十名锐卒在城墙之上,所向无前,左右披靡。数十人一路势如破竹,夺下坞堡壁垒!

  就在潘璋要转身离去之时,一道稚气未消的声音响起:“姊夫,我以为這般安排不妥。若要登上城头,打出长刀破竹之势,不应该穿重甲。”

  居然敢有人质疑自己的部署。

  邓当愤怒的循声望去,却见出声的居然是自己才十六岁的妻弟吕蒙!

  邓当以胆气闻名于军中,颇有建树。所以吕蒙年少之时便南渡淮河,跟在了他身边。

  但邓当一直把他当随从看待,完全沒想過带他上战场。毕竟他现在才十六岁,正是少年蜕变之期,连声音都有着公鸭嗓子般的稚气,根本不像個能担重任的样子。

  至少邓当从沒有想過自己這個妻弟可以像冠军候霍去病那样十七岁统兵,十八岁就远征大漠,纵横数千裡。

  所以他愤怒的說道:“你不留在吴县,怎么敢偷偷混进军中,跑到乌程县来!”

  吕蒙這会儿也完全沒想過,他会成为跟霍去病同列的武庙七十二将之一。

  所以只是诚恳的說道:“贫贱难可久居,假若战场有功,富贵可致。且不探虎穴,安得虎子?”

  “好小子,倒是有志气。”潘璋看了他一眼,目露凶光:“有這胆气就富贵可期!眼下就有一场富贵,可敢跟我去取?”

  邓当愤怒的瞪了一眼潘璋,這恶棍一如既往的德行不端,人干的事情他是一件也不干。带着自己妻弟去先登夺城,他真的想的出来。

  但吕蒙却胆气更烈,直接进一步說道:“你要想夺城,现在這法子太保守!得更加悍不畏死才行。”

  潘璋哪受的這种刺激,当即一口浓痰吐到了吕蒙身上,骂骂咧咧的用刀指着他:“你一個黄口小儿,乃翁给你脸面,才邀你登城。你肮脏货,脑袋裡进泔水,竟敢咒我不能建功。晦气!”

  吕蒙也是個脾气暴烈的,当即就拔出刀,要跟潘璋白刃见血。

  邓当怒吼一声:“够了!将军還在后面看着。要被风宪都督见到你们两個這般临阵之前,自相内讧。一個個就都不用想什么富贵了,脑袋全部给你们砍下来。”

  吕蒙還是個孩子,毫不客气的超潘璋脸上也吐了口浓痰,在他发作之前,就双手架刀,竖在身前,大吼一声:“匹夫,你要畏惧我所言之法,怕死就直說。别拿我年幼說事。我刀也未尝怕你!”

  “畏惧!我会畏惧?”潘璋就不懂得什么叫唾面自干,当即大吼一声:“你說,你今天要是說不出来個所以然。我今天拼着违背军纪,也砍死你個狗崽子!”

  吕蒙這才后退一步,谨慎的說道:“姊夫,我不懂什么兵法。但我知道,富贵险中求!我們這么多猛将锐卒,怕的是登上城墙砍不死对手嗎?”

  不等其他人回应,他大吼一声:“不!我等担忧的是登不上城墙!只要能登上城墙,几十名士卒哪怕只穿单衣,拿一把短刀,大呼而战,也能左右披靡,杀散敌军。”

  “所以,此时绝不能穿戴铠甲,甚至长矛、重戟亦不能带。只咬一口短刀,以其来不及防御之时,就冲上壁垒。只要能登上城头,何愁今日不能大壮三军,为将校公卿所瞩目?”

  潘璋握刀上前的暴烈之势为之一滞。就连一旁几十名抱臂围观,看乐子的士卒也随即收敛了笑意,面容为之肃穆。

  這個小家伙并非是无的放矢,還真有几分胆气。

  邓当也为之侧目,說道:“你的意思是不着甲,只奋短兵先登?”

  吕蒙郑重的点头:“城墙上豪强并不通军事,只几次试探攻击就部曲乱成一团,拥堵在一起。稍后主力齐出,他根本不知该如何应对,只能凭所见去应对。我等想要的是攻其不备。可若是数十名精锐甲士,手持长兵重戟,他就算不通军事,也知道要加强防备。”

  “可若数十人,只身穿单衣,手持短兵,他必然以为我等并非精锐。以其才干,以及对战场混乱形势之掌握,只会优先将精力放在防守其他佯攻部队之上。”

  此时潘璋擦干了脸上浓痰,向前一步,语气凛冽,說道:“不用多言了。司马,我支持此作战之法!敌军部曲亦未着甲,我何惧之?哪怕只穿单衣,亦能为司马夺下壁垒。”

  邓当慎重的在原地徘徊几圈,在所有人瞩目之下,咬牙艰难的作出决定:“好。你肩负先登之任,既然你也支持此议,那就如此决定。所有先登之士,解置铠甲,不持矛戟,奋短兵而战!”

  他话音刚落,潘璋就猛然向前,用左臂锁住吕蒙脖颈:“小子,你不是自诩胆气雄烈?你提的战法,可敢跟我一同登城?”

  吕蒙被勒的气血不畅,脸庞甚至脖颈都已经发青,他吃力的拍打着潘璋胳膊,咬牙发出倔强的声音:“有何不敢?”

  “好!”潘璋大吼一声,說罢也不等邓当阻拦,就拖着吕蒙大步走向后方。

  邓当大步追赶甚至都追之不及,此时后方大军都已经发现了前面的混乱,韩当的亲卫策马而至,询问可是有什么变故,为何迟迟沒有攻城?

  邓当再无精力纠缠他们两人之间的事情,只能对身边两名出身乡党的亲卫說道:“你们也脱下甲胄,跟随潘璋那恶棍登城。照看着一点阿蒙,别让他被姓潘的那恶棍冷刀给砍了。”

  一般人肯定是做不出這种事情,可潘璋這混账东西,谁也不知道他底线究竟有多低!他但凡干一点人事,也不至于一点人事不干。竟然当着自己的面把自己妻弟给拖走了!

  身在军中,邓当也不敢贻误战机,他只能怒骂几句,派出亲卫跟上。然后暂时收拢心神,返回阵中,下令全军进攻。

  随着旌旗锣鼓大振,一队队精锐士卒顶着橹盾,声势浩大的开始向前推进。

  从坞堡壁垒上向下看去,只见一個又一個的鸳鸯阵小队间隔布满下方平原。這绝对是发起总攻了!

  謬氏族长謬济站在坞堡墙上,激动的大喊:“所有人全力奋战,矢石齐发!只要能打退敌军进攻,我們强援马上抵达!”

  矢石齐发是謬济在史书、兵书上见到最多的。向来守军若能作到如此程度,攻城一方必然损失惨重,难以攻克。

  可他毕竟不是一個长期戎马沙场的将领,只是临时上阵的豪强。他根本就不懂得壁垒可不是一個守备周全的军国重器,矢石再怎么周备也是需要调度的。

  更何况他的部曲也是临时征召的乌合之众,凑出来的百余张弓弩和临时准备的矢石,对着邓当佯攻的鸳鸯阵部队倾斜而出,其他方向守备就极其薄弱了。

  潘璋带着一群军中悍卒绕路到坞堡西侧,這裡是坞堡畜牧经過之地,草料還堆积在外,栅栏、厩舍等都沒有清理,就连绵在坞堡之下。

  潘璋大喜,直接对所有人下令:“隐藏身形到厩舍之下,摸到壁垒旁,直接爬上墙。”

  這种豪强壁垒再怎么森严,那也跟城池无法相比,况且乌程县城邑围着的也不過是一道两丈高的土墙。猛将锐卒,只要意气奋发,绝对可以轻易登上去。

  几十名士卒摸到了壁垒下方,上方的豪强部曲立即就是心中一颤,两腿发抖。

  他们不是沒有求援,可是族中大人都以南墙战事激烈为由拒绝向這裡派出大量增援。

  韩当大军数以千计,将壁垒围得水泄不通,每個方向都有士卒抵近壁垒观察。

  潘璋這一支完全不起眼,更何况他们甚至沒什么铠甲,长兵,一看就不是精锐。负责防守的謬氏族人,甚至都不以为這是攻城的部队,只当他们是哪部的斥候,過来探查地形和虚实呢。

  要是每一個這种求援都派兵支援,那守城主力就直接累死了。

  這個方向的壁垒上有上百名部曲,在謬氏族人看来,若有敌军小规模攻城,他们怎么也能够守一会儿。

  這种推断按常理来說应该沒有错。

  可問題是,他们面对的可是猛将潘璋!

  這是江表十二虎臣之一的名将。而且是从行伍开始发迹的猛将,硬是从一個喝不起酒的小卒,一刀一刀砍成了东吴四大重号将军之一的右将军!

  他歷史上就是以作战勇猛而著称,禁令严明,喜好建功立业,带领人马不過几千人,但所到之处常常可以起到上万兵力的作用。

  最高光时刻是跟着吕蒙袭击关羽,他率军堵住了关羽退路,一口气将关羽、关平及都督赵累等人全部俘虏了,然后全部就地斩杀。

  论奇袭,城墙下這两人吕蒙和潘璋,绝对是当世最一流的。一群豪强部曲,根本防备不住。

  只用了一個最简单的声东击西之际,潘璋就在其他人吸引了墙上守军注意力后,于隐蔽之地直接飞攀上墙。

  此时守城的部曲大惊失色,连忙有数人举起斧、锄等器械向潘璋砍来。

  而潘璋则胆气豪烈,怒吼一声,不等部下将士,自己就提刀而上。

  几乎是顷刻间,就鲜血横流,他一人瞬杀三名部曲。

  鲜血喷涌,生死决之顷刻,這可怕的氛围,让剩下的部曲心头紧张的如同在灼烧。

  這种情况,未经训练的普通人,不可能不怕。

  随着潘璋浴血怒吼一声,再次提刀而上,两名部曲直接丧胆,哭喊着丢下锄头便转身而逃。

  很快孙策在后方督战,便见到在城墙上一支身穿单薄朱红戎装的己方士卒就如同长刀破竹一般,一路披靡杀向城门。

  尤其率领這支部队的猛将,身先士卒,所向无前,当其锋者无不应刃而倒。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挡住他们一路极速向前的脚步。

  孙策大喝一声:“彩!這是何人部将,竟如此悍勇?三军披靡,不過如此!這先登之功,非其莫属。”

  潘璋、吕蒙都是颇有心机之人,他们本来打开西侧侧门就能接引大军入城,可是他们特意绕了一圈,抵达南城,就是要在三军之前炫耀武力,扬名立万。

  当然能够這般炫耀,也是因为他们的确自身极具才干,无不是悍勇骁捷之猛士。狭路争锋,他们硬是凭血勇胆气,摧枯拉朽的击溃了所有抗拒之人。

  他们夺下壁垒侧门,韩当麾下精锐骁卒,立即高举旌旗长矛,鱼贯而入。

  此时坞堡陷落已成必然之势。沒有了壁垒优势,韩当麾下精锐士卒进入其中作战,完全如虎入羊群。

  反叛的謬氏族人,孙策却一個沒有放過,全部就地斩杀。根本不管他们是不是跟普通部曲一样,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大军雷厉风行,只用了不到半日便彻底攻克坞堡,将其中男女迁出,然后将坞堡付之一炬,熊熊烈火映照着整個乌程县的上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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