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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镖[强强]_14

作者:未知
打见了血,這架也就打不下去了,几個警卫员着急麻慌,抱起霍家儿子往卫生站跑。 楚珣手裡沾了几滴带体温的血,霍家小二的血。 血迹迅速凝结在他手掌心儿裡,看起来,像手心裡攥了几颗红豆……他心裡一动,也跟着跑去医务室。 医务室原本晚上都关门了,只有一個值班的中年女大夫,织毛衣看电视呢,一下子进来俩外伤急诊的,都是血,女大夫先就傻了。 女大夫說:“你這、這、這不行,眼睛都扎了,我看不了。你们送隔壁301或者武警总院。” 警卫员着急地說:“大晚上的怕来不及,您先把伤处帮我們清理了,耽误了万一真把眼睛弄坏咋办?” 女大夫瞧见那血啦呼呼的伤口,咂嘴道:“……我就沒清過這個,我不会缝眼睛。” 警卫员气得:“打毛衣你会,缝伤口就不会了,当個啥大夫啊你?” 這女大夫确实就会织毛衣,也是军区哪個当官儿的家属,连护校都沒念過,平时只会给人开药,给拉肚子的开感冒灵,给感冒的开泻立停。 警卫员跟女大夫其实就拌两句嘴,也就半分钟工夫,霍传武站在医务室裡,半张脸披着血,斜眯一只眼瞧见墙角有一脸盆水,脸盆架上方挂一面小镜子,估摸是女大夫每天洗脸擦油照镜子的地方。他過去把手浸沒在脸盆裡,一盆水迅速绽出嫣红血色,然后自個儿对着镜子,特淡定地伸出二指,生生地将眉上那块两寸长木头屑子给夹出来了。 警卫员和女大夫一回头:“……” 男孩重新在洗脸盆裡涮了涮手,无辜地看着众人,你们都盯我干啥? 小爷一脸血好看? 楚珣扒门看着,看到霍小二薄薄的眼皮沾满血珠,睫毛浓密,长得俊不俊他沒看出来,够压得住场子是真的…… 警卫员跑到家属区叫了一位老军医来。 霍传武的脸破了相,還算运气,木屑沒戳进眼球,而是扎到眉骨肉皮裡。医生把血擦干净,重新露出這孩子一张俊朗的脸。 伤口挺深,缝了四针,因为是在脑袋上,打麻药伤脑子,就沒打药,直接缝了。 老军医缝完针,由衷說了一句:“小子,能扛,当兵的料儿,真给你爸长脸。” 几個大夫后来议论說,隔壁屋胳膊折了的那小兵,掉眼泪来着;這個脑袋豁了的小屁孩儿,竟然就沒掉泪。 楚珣一直趴门框撩起门帘看,心裡莫名揪着:那個长了一对漂亮眉毛的男孩,眉毛会不会缝成一條蜈蚣還能好看嗎? 缝针的情形太可怕了,他看着看着,就沒忍住,跑进去,拉了对方的手,那男孩手在抖,出了很多汗。 霍传武一直用力忍疼,手指掐得楚珣手都疼了,半张脸随即裹上纱布,看起来像一颗大白粽子,只露出一只眼。 楚珣松一口气:“還疼嗎?” 传武人中上浮出一层汗,避過那几個老大夫的关注,方才挺着胸脯雄赳赳的表情收起来,哼了一声,悄悄对楚珣說出憋了半天的实话:“嗳妈,疼坏俺了。” 楚珣蓦地一愣,半晌,噗嗤,愣是让对方给逗乐了。 霍小二平时沉默冷峻,不苟言笑,不爱說话的样儿,一开口,声音沉沉的,小男子汉的腔调,而且自带一口浓浓的家乡味儿。 楚珣一笑,对方也笑,似乎還不好意思了,脸上笑出一粒浅浅的酒窝。 传武看楚珣的脸,尤其端详楚珣眉头上那颗红痣,愣愣地问:“恁的手,咋能发热呢?” 楚珣又一愣:“我发热了?” 传武用力点头,手攥着手:“挺热的。” 楚珣那时候也不懂,自己怎么会发热,只是手攥上去互相都挺舒服,热烘烘的,很暖的感觉…… 楼道裡传来迈着大步飞奔的声音,半大小伙子粗粗的一嗓子质问:“俺弟呢?” 霍家大儿子一掀门帘,进来,一把抱住弟弟,摸了摸头:“打破了?疼啦?” 霍传军深深瞪了楚珣一眼,低声吼道:“哪個把俺弟打坏了?!” 对方话音刚落,楚珣想都沒想脱口而出:“是大院门口打群架一根木头棍子突然飞起来,飞出一颗木头茬儿扎你家小二脸上了。” 霍传军霍传武俩人同时冷眼看着楚珣,嘴角同时卷出意味深长的小表情。 楚珣說完,自個儿都觉得忒丢人了太不诚实了好孩子不能這样儿!他默默地低下头,撅嘴,愧疚地不說话了。 霍传军脸上那表情分明是說,你小子以为我不知道谁打的? 而霍传武脸上那表情分明是說,你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家弟弟…… 当晚,霍家老大把弟弟抱着回去了,霍师长家住在家属宿舍区相隔两栋楼的位置,两家挨得不近。 楚瑜也滚回家来,自然是被爷爷奶奶臭骂一顿,不省心的熊孩子,惹祸,在全大院丢人。 這孩子被家长教训甚至挨他爸棍子,也都习惯了,浑身筋骨都皮实着,盐酱不进,软硬不吃,在他爷爷家客厅贴墙根儿罚站,還歪着脖子、两脚稍息站着,一副赖吧唧的样儿。 楚珣第二天早上去食堂打饭,为爷爷奶奶买油饼炸糕,领牛奶,竟然看见霍家男孩,半张脸還裹着“粽子皮”,也端着饭盆,自己一路走到食堂打饭。 一群孩子之间八卦议论,楚珣听哥们儿說,霍师长当时明明就在营房裡,听說自家小子头扎破了、满脸是血、被人送卫生站,竟然沒挪窝,该干嘛還干嘛,就沒露面。 霍传武当晚回到家,也挨罚了。 霍师长问小儿子:“让人揍了?” 传武低头:“嗯。” 霍师长问:“恁为啥就能让人揍?恁晌晚为啥在院门口、跟警卫员凑一处?他们放哨,恁去给人敲锣?!” 传武:“哦……” 霍传武很自觉地自己溜到墙角,立正站好,罚站反省。 霍师长扫了一眼,突然问道:“哭鼻子末有?” 传武摇头:“末有。” 霍师长重重哼了一声,脸色缓和许多:“拿板凳去!” 就因为沒哭鼻子,罚站改为罚坐。霍传武乖乖搬了一只小板凳,墙角端端正正坐好,埋头反省到半夜。 ****** 楚大少挨了骂,霍师长也未追究,可是這事儿并沒算完,第二天,警卫连战士炸了。 那個被打的小战士,胳膊真骨折了,伤得厉害,這下子,他的兄弟们不干了。警卫连小兵蛋子们,平日就跟大院裡這帮骄横跋扈的高干子弟时常摩擦龃龉,如今又被打了。遭此折辱,年轻人气盛,小兵也讲自尊,谁乐意受着?有些事儿积攒起来其实不是一天两天,积怨已久。部队大院裡等级森严,按衔儿讲求待遇,可是大家都是十七八岁大小伙子,首长儿子是首长的儿子,下级士兵难道不是爹妈生养出来的?凭什么就让你白打? 而且,警卫连裡一半儿人是霍师长的济南旧部,都是老乡,特别抱团儿,讲求兄弟义气,一個兄弟被打残了,其他人全都不干了。 警卫连战士当下跟大院领导打报告,集体要求复员转业,老子们不给你们站岗受气了,俺们宁愿回家种地! 你還别說,当兵的横起来,這招真绝。 一個两個人闹腾,你可以拿军法纪律往下压。 一個连都炸了,你怎么处置? 更何况這事儿确是楚瑜不讲理在先,打伤小兵。 更让山东帮战士们不服气的是,他们霍师长,那么厉害、那么說一不二嫉恶如仇军法如山的人,這回竟然就忍了,自己儿子脸蛋开膛差点儿毁容,屁都沒放一声,姓霍的难道怕他姓楚的? 楚怀智在电话裡听說他儿子干的好事儿,难得粗鲁一回,当场上糙话骂娘。 混账,欠揍,给老子丢人,等老子回去拿枪托抽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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