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镖[强强]_52 作者:未知 霍传武垂下眼,摇摇头,对楚珣他狠不起来。 楚珣两掌合握,握紧传武两只手,认真地說:“冷我给你焐焐,我是热的。” 就這一句话,楚珣看到,传武的眼圈突然就红了,眼皮迅速肿胀,眼裡有湿润的难捱的东西,但是极力隐忍着。 珣珣是热乎乎的…… 珣珣還在身边…… 男孩有男孩的性格,男孩的心境,心裡难受时,不愿对旁人道,更不会像女人撒泼哭闹祈求周遭的怜悯,只想闷在心裡,不愿向外人袒露一分一毫的软弱。霍传武就是這样的脾气。 他的家整個儿垮了,他妈妈闭门不出,以泪洗面,无法见人。 他爸回不来了,他哥也被抓,前途不明,不知死活。這样的重大变故加诸在一個少年人身上,是外人或者成年人所无法想象的沉重的心理挫折。 他们這样的朝臣官宦家庭,平日裡享受普通老百姓眼巴巴妄想都得不到的特权、荣耀,却也有普通人意料不到的仕途艰险劫难。权在手时,受人仰视呼风唤雨;一朝失势,前途覆灭,重大的歷史时刻站错了队,犯政治错误,這一家子老老少少算是沒指望了…… 楚珣伸手抱着传武的腰。 两人肩挨着肩,靠在天台顶上,坐看夕阳被浓墨似的山峦一寸一寸吞沒。 楚珣的印象裡,這是他最后一回给他的二武焐手,暖胃,贴脸,跟二武牵手看千山斜阳。 楚珣把两只干干净净的手掌摊开,在传武面前,然后灵巧地一转手腕,啪,手心裡变出两枚红色包装的“大大泡泡糖”。 其实是事先藏在身上的,他手快,這时候已经开始自编自导自演各种唬人的小魔术了。 楚珣跟传武一人嚼一块糖,楚珣用力吹出一個很大的粉红色泡泡,几乎有他脑袋那么大,然后“啪”得一声,被瘪掉的泡泡爆了一脸,鼻子嘴全糊上了。 “呵呵,好玩儿么?” “你吹一個,你有我吹得大嗎?嘿嘿……” 楚珣是故意的,用力笑着,抹脸上的泡泡,脑门上沾的都是糖胶,笑声過于用力不太自然。 传武看出楚珣是在哄他,极力逗他开心。他痛苦干涩的心房空隙间缓缓注入一股淡淡的暖流,不到患难时从未意识到,小珣对他而言如此珍贵。 霍传武嚼着楚珣给他的泡泡糖,喉头随着咀嚼动作颤抖,嘴角浮出略玩世不恭的笑,揉揉大美妞的头发…… 楚珣說:“明天你在老地方等我,我给你带巧克力。” 沉默半晌,传武点头:“嗯……” 第二天,传武跑到他们时常幽会的菜站后身沙土堆那地儿,等了一晚上,看着夕阳在他眼前慢慢落下,沒等到他的妞儿。 楚珣考完试刚一从教室出来,就让几名便衣“請”走了。 教学楼楼道尽头一角,面孔庄重严肃的贺诚叔叔摸着他的头,在他面前缓缓蹲下身,用某种十分正式甚至带有强烈希冀色彩的眼神仰望他,那神色简直如同膜拜神明,让人云裡雾裡。 贺诚說:“小珣,我跟你爸爸說好了,請示過,我們今天来接你。” 楚珣完全不明就裡:“贺叔叔,您接我去哪?我爸现在咋样了?” 贺诚微笑道:“你父亲很好,放心。我們会尽全力照顾你。” 楚珣转念一想,把书包往肩膀上一揽,夺路想走:“我跟我哥们儿都约好了,他正等我呢。” 贺诚拦住他,眼神深邃,郑重其事:“小珣,‘家’裡最重要的大人物,也在等你,都排着队等着见你啊。” 楚珣茫然望着眼前一群身材高大容貌俊朗行色严谨神秘的年轻人…… 第三十一章 异能交换條件 楚珣当晚被請上一辆无牌红旗轿车,车沒走大路上长安街,沒去部委机关或者中南海,而是在某一個地方驶入地下通道。 地面刚刚恢复平静不久,戒严部队在街面维持秩序,贺诚這伙人完全绕過地面,有他们总参军方专用的秘密路径,平时轻易不用。楚珣坐在轿车裡,震动得看着车子行驶在明亮平坦的隧洞中,前方黢黑,深不可测,隧道四壁与天顶全部由巨大的青條石、花岗岩砌成。 楚珣以前从来不知道,北京城地下原来是一座巨大迷宫,有四通八达的完备的地下隧道,防空洞,战备设施。整個地下系统运转有條不紊,气势恢宏。当时,城裡作为公用交通路线只开通了环线和1号线,老1号线自西向东,从苹果园到四惠。事实上,更多的隧道早已建成,从内城中心向外呈几條射线状通往郊区,覆盖最重要的出城路径。 紧急事态下,這些隧道可以让重要首长在二十分钟内从中南海内部潜出东郊西郊,也可以从郊区卫戍部队直接运送上万兵力快速进城。 由着一條通往西郊的隧道,楚珣坐的车子直接开进西山山坳。那裡树木郁葱,风景如仙如画,林间掩映一座别墅。 楚珣在西山别墅二楼大会客厅裡,见到這個国家最高层的首长。 当真就像他贺叔叔描述的那样,首长们“排队”等着见他!每個老家伙都用颇有深意的眼神注视他,和蔼地摸摸他的头,捏他的肩膀,拉他坐在长沙发上,东一句西一句地聊家常。 楚小二因为家裡的身份,還算见過世面,有几位军委首长他以前在各种场合远远地认识。還有两個老家伙他只闻其名,以前只在《新闻联播》每天头五分钟画面裡见過,這回一次见了個全。這些人当天在西山别墅秘密会晤,研究戒严善后,会后正好将楚珣同学請来,一起见识一下。 楚珣端坐沙发上,在外人面前颇有军人家庭子弟兵的风度和气度,腰杆挺直,双腿并拢,两手搭在膝上,言谈举止不卑不亢,别人问一句他清晰地答一句。他心裡想着敏感时期、這种场合可不能给亲爹丢脸,眼前這些人,都是他爸爸的上司,以及上司的上司…… 越是身居高位之人,私底下举止都很低调,含蓄内敛,深藏不露,喜怒皆不形于色。况且,這些人個個衣着朴素平常,灰黑色中山装,黑框眼镜老花镜,說话慢條斯理儿,仿佛每一句话說出来之前都已在头脑裡转過三转,字字富含深意,态度又和蔼,无形中让楚珣放下一层戒心。 军委后面最高的大首长,从茶几上拿過一只橘子,亲手将橘子剥开,一瓣一瓣喂给楚珣。 大首长說:“楚珣同学,我听說,你爱吃橘子。今天,你想吃多少,我們给你包多少。” “以后,谁再拦着說,不让你吃‘领导的橘子’,我帮你說她!” 楚珣嘴裡塞了大首长喂给他的橘子,习惯性摸摸自己脑顶柔软的头发。酸酸甜甜难以言說的滋味儿,溢了满口…… 一整晚,茶几上摆一壶香茶,几碟花生瓜果橘子瓣。沙发上坐几位大人物,外围再稀稀疏疏围坐数位总参核心高层。大伙一眨不眨地盯着楚珣,看着他身体裡潜藏的能量一点一点剥离显现在众人眼前。 楚珣眼睛上蒙着一层厚厚的黑色绒布,视线完全遮挡,右手食指中指快速划過报纸头版头條,甚至与普通人用眼读报的速度差不多,一字一句清晰快速地读出。四周几人戴起老花镜,惊异地伸着脖子仔细看他“读报”。那张报纸是当晚临时从《人民日报》印刷厂拿来的样刊,尚未出街面世,楚珣事先绝不可能看過內容。 楚珣读完一则头條,停顿一下,意犹未尽似的,修长的手指划過头版压题照片。 他然后伸手斜斜地一指沙发对面某位老家伙:“照片裡的人,是您。” 楚珣還蒙着眼,声音淡定。 被他指過的首长惊讶得一下子坐直身子,饶有兴致地盯着他,眼底暗暗发光,像被金手指点過。 大首长微微张嘴,手裡下意识不停地包橘子,喂给楚珣,“想吃咱這裡還有的是。” 楚珣隔着透明玻璃箱,聚精会神凝视,让玻璃箱裡一只小风车哗哗地转动起来。所有人都屏住呼吸,清幽的沙沙声在客厅上空回响。 茶几玻璃板下压着一张百元纸币,楚珣的手指隔着玻璃板,像撩拨琴弦一般,把毛爷爷几位领袖的威武头像慢慢弄皱,折起,折出水波纹。 楚珣一项一项地做下来,开始還有些兴致,后来慢慢发觉不对劲。 他靠到沙发裡,微微撅起嘴,探寻大人们的脸色:“累了,可以不做了嗎?” 大首长示意下面人给他倒茶端水,点点头:“楚珣同学,很感谢你,辛苦了。” 楚珣低声道:“我想回家。” 首长闭了一下眼:“你放心住着,我們過些天就送你回家。” 楚珣說:“能现在走嗎?我贺叔叔呢?” 首长有意逗他似的:“贺诚那家伙跑了,回头我派人抓他回来。” 楚珣漂亮的眼皮一翻,努嘴示意隔壁:“贺叔叔一直就在隔壁屋裡坐着呢,他就沒跑远,您快抓他。” 众人语塞…… 厚厚的一堵石灰砖承重墙,在别人眼前是一堵墙,在楚珣眼前,那基本就是一扇大玻璃,透亮儿透亮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