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二奶
满厂的人都說顾博士一家高智商,就顾法典是個沒脑子的夯货,所以林珺和顾谨才丢下他。
可她咋觉得他精的跟猴子似的呢?
她终于不撒谎了:“行了我如实交代,半夏是我90年6月生的,有户口有出生证,行了吧?”
“不对,阿姨,你跟沈副书记是90年9月结的婚,我爸我妈和沈书记是同学,他们還去吃過你们的酒。”顾法典立刻反驳:“难不成你還沒结婚就生孩子了?”
秦秀张口结舌,偏偏這时人群中突然响起一個清亮的女声:“天啦,吴小华正是90年6月自杀的,当时沈四宝和她還是夫妻,秦秀你咋就生了他的孩子了?”
秦秀顿时又结巴了,因为說话的是副厂长金荃的爱人胡洁。
而吴小华是沈四宝的前妻,是自杀死的,死后他才续娶的秦秀。
金荃跟沈四宝相互瞧不上,两人是工作中的死对手。
而胡洁,跟秦秀关系一般,但跟死了的吴小华关系很好,她高声說:“秦秀,你和沈四宝早好上了吧,吴小华是因为你生了孩子才自杀的,对吧!”
“胡姐,你可别血口喷人!”秦秀磕磕巴巴。
有副厂长的夫人带头,大家就好說了,有人說:“說不定吴小华压根就不是自杀,是被色迷心窍的沈副书记和二奶合伙害死的。”
秦秀沒杀過人,倒也不怕,她說:“這個你们可以问公安,公安局有死亡证明,怎么,你们不相信人民公安?”
确实,吴小华是跳井死的,公安有鉴定结果,自杀。
但有人仗着人多,躲在远处喊:“但你秦秀不要脸,你那叫二奶上位。”
秦秀气红了眼,刚想找找說這话的人是谁,另一個角落裡又响起来:“我听人說秦秀只有初中文凭,沒统招资格,是特招的,是哪個领导特招的她,俩人也是睡觉的关系?”
秦秀确实是被個老领导特招进厂的,但這事它不能在大庭广众下提啊。
自认晦气,她不敢再跟這帮人扯,掏钥匙,硬着头皮打开了门。
而随着门开,所有人倒抽一口冷气。
客厅杂乱不堪,折弯的衣架,零乱的头发,洗手间地上還有一滩鲜红的血迹。
尤其是墙上,居然有個带着血的小手印!
围观的大妈们对视一眼:秦秀還真是下了死手。
“這還是女人嗎?蛇蝎吧,她未婚先孕,還有脸打孩子?”有人气的說。
几個老太太一看现场,顶不住了:“哎吆,孩子得多疼!”
顾法典出门总喜歡背個大包,他所有的家当,几乎都在那個包裡头,他是跟赵公安一起进来的,此刻正在给赵公安掏自己的相机,并冷冷說:“赵公安肯定以为又是我在胡闹,什么都沒带吧。”
衣架,头发,血迹都是违法犯罪的证据,要拍照存现场的。
可赵公安居然沒带相机!
她接過相机,有点尴尬:“你应该說实话的,我以为你只是胡闹嘛……”
顾法典冷笑:“我要說有人打孩子你会出警嗎?你還不是会认为我是在胡闹。”
這两人其实早就认识,因为赵公安和林珺是朋友,而林珺的丈夫顾谨于孩子完全是一种放养状态,林珺也怕顾法典无人管束要误入歧途,遂嘱托赵公安,让她替自己照料着儿子。
隔三岔五的,赵霞就会過来看看顾法典的情况。
要不然,公安出警,按规定必须是两個人,她一個人来就不合规定。
而在赵公安看来,被亲爹放养,成绩差又爱混社会的顾法典,离流氓混蛋也就一步之遥了。
但他难得干件好事,居然会为了一個素不想干的小女孩出头。
赵公安心裡很欣慰。
但半夏呢?
顾法典才松手片刻,她怎么不见了。
她去哪儿了?
以秦秀的脾气,会不会趁着大家不注意打孩子泄气?
上一次顾法典慌成這样,還是在母亲明确告诉他,不会带他出国的时候。
“天啦,天啦天啦……”有人喊。
“出去出去,這是孩子的房间,你们进来干嘛?”是秦秀在吼。
顾法典和赵公安同时色变,冲进卧室,不见半夏,却同时倒抽一口冷气,因为這间窄窄的卧室裡,被子是扯烂的,棉絮四处飞,地上還散落着一大堆孩子的衣服,而且无一例外,全被剪成了條。
秦秀居然把女儿所有的衣服全剪成了一堆碎布!
“這不是亲妈,這是個毒妇,夜叉!”张大妈直接瘫坐地上了。
胡洁是副厂长的夫人,为了保持丈夫的威严,平常一般点的事情她向来不会发表意见,当然,秦秀因为年青,漂亮,脾气好,在领导家属中独竖一职,向来声誉比她高的多,而因为沈四宝风头劲,眼看就要当正职书记了,她向来也尊着秦秀。
可今天她忍不了了,秦秀二奶上位也就算了,虐待自己的孩子,如此丧心病狂,這還算人嗎?
她抓起几块碎步,提到秦秀面前抖索:“孩子到底怎么你了,你把她恨成這样!”
秦秀的脑瓜子可真能转,她居然說:“我看孩子衣服破,想剪了衲鞋底,给她买新的呀。”
张大妈就住楼下,最清楚情况的,說:“你放屁,半夏自来就穿那件小衬衣,咱们楼上楼下,我能不知道?你啥时候给她买過新衣服?”
秦秀說:“孩子要粗养,要艰苦要朴素,這不咱的老传统嘛。”
一帮大妈气的差不多要打人了:“你……”无耻,不要脸!
但她们不過白生气,凡事得讲证据,得公安处理。
“女公安同志,你必须拘留她!”群众发出了一致的怒吼!
赵公安收好相机,手下意识往后一摸,她屁股上挂着铐子呢。
不会真的拘留吧?
拘留所呢,裡面关的全是穷凶极恶的犯人,据說只要民警不盯着,他们就会互殴,打架。
尤其是一些女犯人,看谁长得漂亮点,就会抓花对方的脸。
秦秀长得漂亮,怕被女犯人抓花脸,她被吓到了,她慌了:“公安同志,孩子虽然是我打的,但是她爸让我打的,他吧……”
俗话說得好,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更何况二婚夫妻半路贼呢。
她說:“這孩子偷了家裡可值钱的东西,又死活不說放哪了她爸才让我打的。”
顾法典正准备去找半夏,听她這样說,折回来了:“阿姨,你刚才還污蔑說我问半夏收保护费,现在又给半夏安罪名,你问问這帮奶奶信不信!”
奶奶们点头如捣蒜:“秦秀你接着编!”
“她真的拿了家裡的东西,值十根金條的贵重物品,她爸忙着要用钱,亲口說了只要不打死,随我怎么收拾!”秦秀为了不被拘留,把家底都要招完了。
“呸,十根金條,难不成在半夏裤兜裡?”胡洁冷笑。
赵公安也笑了:“十根金條会让孩子拿着玩儿,我看您不像那么心大的人啊。”
秦秀总算說了一回真话,可沒人信了你說气不气?
她只差要跪下了:“求你了公安大姐,你只要不拘我,我保证以后不碰半夏一根手指头。再說了,你把我拘留了,我的孩子谁来养?”
围观的群众虽然都快气死了,但也发现問題了,秦秀被拘留,孩子谁怎么办?
……
顾法典正准备继续找半夏,回头就见小女孩艰难的从门口的鞋柜裡扣着什么。
她整個人都趴进鞋柜裡了,难怪刚才他找不到。
她终于出来了,把一双双皮鞋又搬了回去,每一双都還要用手揩干净。
女孩转身,恰好迎上哥哥的目光。
她立刻就笑了。
顾法典也曾有個妹妹,死的很早,他记忆中那孩子永远在哭,爸爸妈妈轮流抱着,整夜整夜不睡觉的熬着,妈妈一度被折磨的,体重只有七十斤。
而顾法典不论走路還是咳嗽,都可能引起妹妹哭泣,所以提起女孩他就烦。
但此刻,他第一次发现,女孩笑起来還挺可爱的!
那是一個劣质的糖果罐子,女孩小心翼翼捧起来:“哥哥,给你!”
顾法典以为是什么宝贝,打开一看,居然是两只鸡毛毽子。
半夏抿唇笑,语气可温柔了:“這是奶奶给我缝的,這也是我最重要的宝贝,给妈妈她不要,還說要扔掉,哥哥,你要我,也要它们,好不好?”
顾法典大吃一惊:“你准备跟我走?”
半夏把毽子捧的高高的:“我给哥哥当妹妹,我会洗碗,還会扫地!”
顾法典觉得很可笑,這么小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洗碗扫地?
半夏刚才是被祁凯抱回来的,当时她以为哥哥不要她了,以为自己還会被秦秀妈妈打死,已经做好悄无声息死掉的准备了。
可她万万沒想到,点点哥哥居然找了這么多人来帮她,心裡可开心了。
關於点点哥哥,半夏知道很多他将来的事,而现在,她确信他是個善良的,温柔的好哥哥,她也确信他能帮她,也能救她的命!
……
另一边,秦秀哭的楚楚可怜:“我可怜的孩子呀,我要被拘了,他们可怎么办!”
张大妈忍不住插了一句:“公安同志,孩子我可以帮着带一带,你把她带回去教育一下吧。”
另有人說:“教育教育得了,孩子沒人管,也得她来带呀。”
所以她刚才差点杀了孩子,现在孩子却成了她的护身符?
這时顾法典上前說:“公安同志,秦秀這次沒有撒谎!”
秦秀眼前一亮,心說看吧,孩子的事算個屁,瞧瞧,挑事的人都怂了。
但顾法典紧接着說:“半夏說過,秦秀曾逼问她家裡一些银元的下落,也是因此才打她的。她虐待儿童理应拘留,孩子要沒人养,半夏我可以照顾,還有……”
秦秀的笑在一瞬间变成了哭,不,她想掐死顾法典。
顾法典不疾不徐,侃侃而谈:“院裡的家属应该都认识沈书记的前妻吴小华,她跟我妈是老同事,她原来跟我妈說過,自己有两块银元,现在非常值价。后来她回了趟老家,就跳井死了,而现在秦秀逼问半夏要的也是银元,我可不可以這样推断,当初沈四宝杀妻夺了银元,却不知道怎么的那银元不见了,秦秀才会逼问半夏,找银元?”
這下群众们又被吓坏了!
這么說沈副书记居然是個杀人犯?
会英语,会交际,能帮厂子谈国际外贸生意的沈副书记,杀妻???
這事听起来咋越来越让人觉得毛骨悚然啦。
“公安同志,以目前我提供的信息,重启当年的案子查沈四宝有沒有杀妻,沒問題吧?”顾法典继续說。
秦秀已经要晕厥了,打個孩子而已,又沒打死。
怎么還把她老公扯进命案了?
“胡說,顾法典這完全是胡扯。”她尖叫了起来!
顾法典声音低,可话足够吓死秦秀:“你当时是他的二奶,是他最亲近的人,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当然,你现在可以不說,进局子,审讯室裡說去吧!”
:https://www.zibq.cc。:https://m.zibq.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