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陌生的记忆
他迎着她注视的目光,最后小声地說:“你回去了,他们只会让你不停的受委屈。”
贺司煜不想去触碰那些沉重记忆,那是尘封在岁月中的倒刺。
“你這语气,怎么听起来比我還委屈。”苏陌澄失笑,宽慰道:“别這么紧张,我又不傻,刚炸了大使馆,现在回去只能被抓着关起来。”
飞船上始终保持着相同的环境,時間過得沒有概念,贺司煜固定的每隔八個小时给苏陌澄的后背敷药,瘀痕肉眼可见的散去。
“還疼不疼,有沒有不适?”
“基本沒什么感觉了。”
苏陌澄叠着双臂趴在他腿上,沒有直接起身,而是翻了過来仰躺看着他。
贺司煜的下颌线清晰分明,他低垂着眼眸的时候,眼下的阴翳柔和了深邃而锋利的眼阔,苏陌澄扬着眉,慢慢地說:“我還有個疑问。”
“嗯?”贺司煜嗓音淳淳,示意她說。
“在已经发生過的那些時間裡,你跟我是什么关系?”苏陌澄一手绕過他的脖颈,在颈后的腺体上轻轻揉捏着,凑近时微微眯着眼,鼻尖与他轻轻擦過,若有似无的触碰着。
男人眉眼微动,這亲昵的触碰让他心驰神漾,人在這种状态下会不自觉的放松警惕性。
心怀正义的朱雀主,眼神却无比撩人。
烈酒的信息素在空气中酝酿着,将氛围都溺进了微醺的迟缓中。
贺司煜喉间发紧,在回答她前先倾身吻過去,呼吸交错纠缠,逐渐紊乱。像是情不自禁,也像是在为了接下来将要說出的话,而在给自己鼓励。
一吻结束,贺司煜缓缓放开她的唇,睁开眼。
苏陌澄沒有催促,只倦懒的倚着他。
“自打我从军校进入统战,有很长一段時間你都是我們整组人训练的噩梦,朱雀大人是真的很严厉。”贺司煜捏着她的手心笑着說。
“我亲自训练?”苏陌澄眯着眼:“那我肯定是非常看重你们這组人的了。”
“嗯,是很看重,后来主战的四方大将,除了朱雀主之外,另外三個都是出自這個小组。”贺司煜以温软的嗓音缓缓向她诉說着:“你热衷于给我們设定生存性的高强度实战,其他人都很怕你,尤其是青龙alpha,在你面前句句话都能說反。”
苏陌澄:“?”
像她做的事。
贺司煜:“所以当他知道我偷偷喜歡你這件事的时候,围着校场跑了整宿的步,第二天跑来问我出现這种症状有多久了。”
“你怎么回答的?”
贺司煜将她搂紧了些,贴着脸侧,“我跟他說,关你屁事。”
“然后呢?”苏陌澄笑了,被他揽在怀裡,一只手懒懒向后落在他的耳间,习惯性的拨弄摩挲着。
“我成长的很快,很快就作为主将跟随你出征了,后来的很多年,我們都是在战场上渡過的……但是比起战争停歇时回到帝都星统战区,我更喜歡在荒星上跟你相处的時間,因为我能感受到你的信赖和我們之间独有的默契。”
“嗯,再然后呢?”苏陌澄嗓音轻轻,唇边噙着抹笑。
贺司煜看不见她的表情,下巴抵在她发顶上,“再然后的事你就知道了,我們获得了胜利,但是生化毒源被引爆,所以我回到了這裡。”
“哦……”苏陌澄似笑非笑的点头,从他怀中起身,转過来与他面对面,男人的而落凑近了之后說:“所以說了半天,原来只是個暗恋的关系?”
贺司煜不說话,苏陌澄的视线落向他被自己摸過的耳朵,呵气如兰地轻声說:“這么红呢,居然有幸能看见贺先生這么纯情的一面。”
贺司煜一把捉住她的手,将满怀烈酒香气的信息素吸入肺腑,“别叫我贺先生了,换個称呼?”
“老公?”
白虎alpha遵从本能猛地将人扑倒,在纤细白皙的脖颈上落下密集的亲吻。
浴室水汽氤氲蒸腾,苏陌澄擦干满身水露,侧首用毛巾揉着湿漉的头发,蝴蝶骨的动作牵动着后背的纹身,在粉白的皮肤上生动不已。
贺司煜的视线落在上面舍不得挪开。
“站着干什么。”苏陌澄回头看他。
男人走上前来,像只撒娇的大猫将她脖颈圈起,伏在了她的肩背上。
苏陌澄将手臂反圈住他,指尖轻触到了温热的腺体,唇角带笑正要說话,忽然觉得脑子裡涌入了一大片陌生而混乱的场景,撞得她太阳穴生疼,瞬间开始发麻。
怀裡的人忽然僵直不动,贺司煜疑惑的侧目:“你怎么了?”
第二波第三波冲撞接踵而至,钝痛感让苏陌澄眼前发黑,脚下虚浮般地站不住,晕眩来的猝不及防。
……
巨量的画面存储在了苏陌澄的脑子裡,昏迷中的潜意识如一缕游魂飘荡在這冗长的记忆洪流之上,然后坠入了其中一段……
银白色的地面广袤无垠,坚硬而冰冷,這是荒星上最为常见的地表特征。
有人急促的喘息着,狂奔着。
周围一片昏黑,只有淡淡的地表荧光勉强支撑着视物。
奔袭了太远的距离,跑得過于急促,這人推门进屋时带着高节奏的喘息。
屋裡站了四五個人,回头对他說:“阿煜你回的這么快,丘心坡打下来了?”
“赢了。”贺司煜言简意赅,一把将透明头盔摘下来,利落的寸短黑发上沾着晶莹的汗珠,气息尚未平稳,箭步上前,前面围着的四五個人自动给他让出了位置。
屋子中间亮着红磁取暖的器械,一個女人坐在靠椅上,眼睛沒什么精神。
朱雀大将刚从一场战役中退下来,受了点伤,状态不算很好。
苏陌澄看着青年半蹲在自己身前,对他說:“阿煜,辛苦了。”
“不辛苦。”贺司煜眼中映着苏陌澄的样子,想再說些什么,话到嘴边也只能变成了一句:“好好休息。”
朱雀大将需要静养,军医将众人請了出去。
“阿煜,我還以为你最快得明天才能赶回来呢,怎么样,這次還顺利嗎?”金发碧眼的高個子alpha勾住贺司煜的脖颈說。
贺司煜气压很低,他眉目深邃而凌冽,身形高挑劲韧,总是带着一股桀骜不驯的气质,他停下脚步,语气近乎质问:“凯撒,她是怎么受伤的,为什么身上有生化毒源的气味?”
“這你都闻出来了?”被称作凯撒的金发alpha抿了抿嘴,无奈地說:“我們在q7s9位置遇到了第八战区的队伍,他们遭遇了法王星的袭击,鹿罂大将也受到生化毒源感染,正跟敌人对峙在崖坡边,我們赶到的时候她已经有点神志不清了,重要关头大人用支配能力跟她共感,才把人给救下来了,但是生化毒源有点反噬。”
凯撒說到最后小心翼翼的看了眼贺司煜的表情,果然见阴沉得可怕。
贺司煜:“生化毒源致幻目前只有她一個人能解,法王星的目标根本就不是鹿罂,他们针对的从头到尾都是朱雀主!”
凯撒:“谁不知道呢,但這么多年的老战友,大人总不能眼睁睁看着鹿大将去死吧。”
贺司煜气势更盛,琥珀色的眼瞳收缩着:“万一把自己也搭进去了呢?她這根本就是在拿命去救她!”
凯撒皱着眉說:“你怎么了阿煜,這么激动?”
贺司煜深吸几口气试图让自己平静下来,半晌后說:“沒事。”
“你不对劲。”凯撒眯着眼。
“我有什么不对劲的。”贺司煜不想理他,嗤了一声扭头就走。
“你到底是着急大人受了伤,還是气她为了救鹿罂大将冒险呐?”凯撒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跟在后面追问。
“让你跟着她一点用都沒有,下次换你去打单线战役,我保护大人。”贺司煜边走边說,凯撒就這么跟他后面不断想要左右超车来看他的表情,說:“這我倒是也挺愿意的,不過大人不得同意的吧,单线战役谁打得過你。”
“那你就给老子加紧练!”贺司煜人高腿长走得很快,啪地将门关上。
荒星沒有昼夜之分,永远保持着低明昏黑的状态。
贺司煜在临时基地简单的板房内,手肘撑着膝盖,身子微微前倾,手裡捏着一张照片。
屋裡沒开灯,只有外面淡淡的地表荧光渗透进来,贺司煜的眼瞳在黑暗中闪着微光。
這是一张合照,一共六個人,前面坐着朱雀大将苏陌澄,后面站着五個,都是她的学生,‘暮光组’的组员。
男人修长的手指抚過照片,轻轻摩挲着,指腹落点在苏陌澄的脸上。
贺司煜指尖一顿,很快又将手指挪开,攥紧,因为用力而显出了清晰的骨节。
荒星的临时基地裡水源稀缺,只能供给饮用,清洁需要都是使用无菌气囊来完成。
贺司煜性子粗粝好斗,以往并不在乎這种细枝末节的事情,但此刻却是想要冲個冷水澡,最好是带冰渣的那种。
八個小时的睡眠時間過去,基地重新开始运作。
贺司煜出门时看见隔壁的凯撒正悠哉的啃着面包,他在门框上用力敲了下:“迟到负重三组重力推。”
凯撒條件反射的站起来,叼着面包含糊地說:“大人身体還沒恢复呢,今天开不了战时会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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