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古代君臣
明祁不语，只是再次握住了顾衡的手。
這一次，他拉着顾衡的手，将其放在了奏章旁的墨砚上边。
手中是质地坚细的墨條，顾衡眨了眨眼，明知故问道：“殿下這是何意？”
“先生以后为孤磨墨可好？”明祁拿起了旁边的奏章，笃定了顾衡的答应。
“這并不公允，”顾衡笑道，他往墨砚中添了清水，握着墨條的手力匀而不急不缓地开始磨着墨，“衡只让殿下喝了几日苦药，殿下却打算日日让衡磨着墨。”
“可先生现在答应了。”明祁素手执笔，行云流水地落下批注字迹。字迹清隽而端正，就像是字的主人一般。
“那是为了殿下现在能尽快处理好這些奏章。”顾衡眉眼弯弯。
“……哦。”明祁手中的笔微顿了下，又再次若无其事地接着写了下去。
又委屈了。顾衡看着低头的人，无声地笑了笑。
书房悄然安静了下来，毛笔在纸上无声地流连着动作，墨條被轻重有节的力道掌控着在砚中细磨。两人配合得天衣无缝。
一人手一挪，一人便执笔沾墨。
窗内是融洽的氛围，窗外是勃勃的生机。窗边的不远处是几株桃树。這個时节，桃花都還只蕴着個花苞，只偶尔的几朵粉嫩的瓣儿仿佛含羞少女般微开着，引人心生向往期待。
“先生喜歡那些桃花嗎？”明祁不知何时放下了笔，他鬼使神差地问了這句话。
记忆中，当初新建太子府时，曾经有人来问過明祁书房外的布置。
那個时候，明祁毫不在意，“按规格来即可。”
“那行，”负责修建的大臣笑着道，“臣便在這外头栽几株桃树。”
“這京城裡头，大多数人家书房外就栽着些花花草草。”
“繁忙后闲暇之时，与人赏花观月，最是合适不過了。”
比较可惜的是，太子殿下的书房，除了日常打扫的人，就沒有几個人进来過。更别提与人赏花观月了。
這次终于有了人，這人却笑眯眯道，“不喜歡。”
明祁并无异色，他只带着点迷惑道：“那先生喜歡什么？”
他喜歡什么？顾衡想了想。
他有太多喜歡的东西了。
顾衡有着龙族的恶癖，喜歡收集宝物。而且最喜歡的，便是收集那些璀璨珍贵的东西。
珍稀美丽的花卉他也曾收藏了无数。這不過最普遍最平常的桃花，又怎能引他注目？
况且……“殿下，衡若有喜歡的事物，便会忍不住占为己有的。”顾衡坦言道。
“所以，”明祁轻声道，“先生喜歡的东西，都已拥有了。对嗎？”清冷的声音裡藏了丝丝缕缕的低落。
出乎意料的，顾衡回答道：“不。”
“衡還有一件喜歡之物，沒有得到。”顾衡宽慰道。
“是什么？”明祁问道。
是你呀……殿下。顾衡笑而不语。
“是孤现在沒法子给你的。”明祁了然道。
“以后便告诉殿下。”
“先生要记得自己的承诺，”明祁眉目微敛，“你已经向孤应了两件事情了。”
一件是告诉他，当初帮他的代价。
一件是告诉他，自己喜歡的东西。
“衡自然会记得的。”顾衡温声应道。
毕竟，這两件事情，其实是同一件事。
到时候，就算明祁不给他。不付他代价、不予他喜歡之物，他也会……自己拿的。
————
从太子殿下的书房出来，天色已经微暗。
西边金乌只留了一條浅红的缝隙，洒着最后的余晖。
顾衡沒有回到自己的房中，他执着一盏灯，走在前往药房的路上。
【宿主還不休息嗎？】系统自从亲眼看见了顾衡算计云贵妃后，再也不敢大呼小叫。“崽”這個称呼，也规规矩矩地变成了宿主二字。
【嗯，要把事情收個尾。】顾衡耐心回道。
药房被吱呀一声打开。房中沒有人，暖黄的灯光将一切都照得分外温柔起来。
顾衡将灯放下，走进了近几日他常配药的长桌。
桌上干干净净，只有被药材浸染久了的药香味。
顾衡熟练地将手往桌子的边缘轻轻一抹，抬手，便出现了一张纸條。
纸條上只写着一行小字。
“已将绣娘替换。”
顾衡将纸條随手收起。他从旁边拿出了一個碗。
下一刻，修长的指便是往左手腕上一划。
滴滴鲜血落入了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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