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8、第 58 章
他撈起手機,看了看時間。
早上八點。
他垂下眼,看着枕在手臂上的裴尋。
裴尋睡得很沉,因爲熟睡雙脣微啓,脣珠輕壓在飽潤的下脣,呼吸也輕柔無比,安靜乖巧的帶有幾分孩子氣。
許薄言看了片刻,想起什麼,動作輕緩將胳膊抽出來,坐起身,拿起擱放在牀頭櫃上的單反。
他打開錄像,裏面一共有三段。
許薄言把視頻全部傳到了手機裏,隨手翻看了相機其他的照片,裏面大部分是天巖山上的空鏡,正當他要放下單反,忽然手一頓。
在全是風景空鏡裏,出現了一張熟悉的人像。
許薄言眨眨眼,又往前翻了幾張,邊看邊忍不住淺笑。
明明不過是幾張偷拍,卻像被糖衣炮彈擊中了心臟。
他放下單反,重新躺下把裴尋摟進了懷裏,似乎是在夢中感覺到他的靠近,裴尋下意識朝他懷裏拱了拱。
許薄言有點想笑。
怎麼黏得像一隻小狗,又乖又聽話。
裴尋的臉乖乖貼在他肩上,迷糊地蹭了蹭,睫毛簌簌一抖,慢慢睜開了眼。
因爲昨夜折騰的晚,裴尋還有點沒睡夠,眼神懶綣,透着幾分茫然。
許薄言貼近他,在他額頭落了一個吻,裴尋眼眸閉上,又靠近他,整個人貼在許薄言胸口,呢喃:“你醒很久了?”
大概剛睡醒,聲音沙啞,聽在耳朵很撩人。
“還困?”許薄言撥了撥他垂落在裴尋眉目間的髮絲。
裴尋軟軟哼一聲:“幾點啦?”
許薄言:“八點。”
裴尋睜開眼,看他,小聲的商量:“我還想睡覺呀。”
許薄言被“呀”撩得心神盪漾,捏了捏他的臉,抱住裴尋的手臂收緊:“怎麼這麼愛撒嬌,睡吧。”
裴尋笑着伸出手臂,摟上許薄言的脖子,乖乖地嗯一聲。
阿白打電話來時,是八點半左右。
許薄言擔心把裴尋吵醒,穿上鞋,走去陽臺接起:“說。”
“喂,老許,你們還不下來喫早餐啊?”
阿白等人正在樓下喫早餐,快喫完,還沒見許薄言裴尋下樓,便打電話詢問。
“喫完飯去對面的雪山玩。”
許薄言:“你們去玩吧,我們不去了。”
“啊?”
許薄言聲音懶散:“裴尋還沒起,在睡覺。”
“……”阿白在那端一怔,而後低罵道:“艹,你是不是太畜生了。”
許薄言失笑:“我怎麼就畜生了?這事兒和我……”
阿白打斷他:“行了行了,別給我擱這兒秀,那你們繼續在房間裏溫存,我們去玩了。”
許薄言也懶得和他扯:“去吧。”
掛了電話,許薄言回到房間,套上外套下了樓,樓下有餐廳。他挑選了些早點,付完賬,回到酒店,裴尋聽到關門的聲音,動了動身子,下意識伸手去摸身邊,空蕩蕩的。
他慢慢睜開眼,見許薄言走進來:“你去哪兒了啊?”
“去樓下買了麪包,”許薄言把早點放在茶几,坐過來,揉了把他的腦袋:“睡夠了?”
裴尋懶懶打了個哈欠,眼眸染上一抹溼潤感,張開胳膊抱住他,帶着幾分孩子氣:“嗯啊。”
說完,想起什麼事情來,扭頭,下意識尋找自己的單反。
昨晚房間裏發生的事,均歷歷在目,光想想就耳根發熱。
裴尋鬆開手,望着許薄言。
他的眼睛裏如盛着一汪水,柔潤清亮:“你昨晚拍了多少分鐘啊?”
許薄言有點想笑:“醒來就問這個,想看。”
裴尋也有些好奇自己昨夜的表現……
他舔了舔脣,湊到許薄言耳邊:“我表現好不好?”
他說完,見許薄言喉結上下滾了滾,像一個小小的信號,側面佐證了他昨晚的表現令人很滿意。
裴尋忍不住彎了彎眼,正想着一會兒要揹着許薄言偷偷看。
下一秒,卻聽到許薄言說:“我已經刪了。”
“……啊?”
許薄言脣角微彎,笑得不懷好意:“只有我手機上有。”
裴尋一怔:“……”
許薄言欣賞着裴尋的表情,擡手撫住他的臉,手指有一下無一下捏他的耳垂:“想看的話,就先解釋一下,爲什麼要偷拍我?”
耳朵是裴尋相較於敏感的地方,沒碰幾下,就紅了個透。
裴尋眨眨眼:“我沒有偷拍你啊。”
許薄言:“真沒有?”
裴尋狡辯:“我是光明正大的拍。”
裴尋確實覺得那不算是偷拍,拍陌生人才叫偷拍,拍許薄言怎麼能叫偷拍呢?
倒是許薄言,竟然趁他睡覺刪除視頻,又轉存到自己手機上的行爲令裴尋有些不滿。
“你要傳給我。”裴尋說。
許薄言笑:“哪有自己看自己的。”
聲音輕淡,有點輕佻逗人的味道。
裴尋覺得好像是這個道理。
估計拿到視頻後他根本不好意思看,因爲每次和許薄言在牀上的時候,他叫的聲音比好多片裏都孟浪。也不是他喜歡叫,而且大部分時候他控制不住。
不過他還是想知道——
裴尋目光瞅了瞅他,帶着幾分靦腆和羞怯,追問道:“那我表現怎麼樣啊。”
實在沒想到小孩最關心的是這個問題,許薄言忍不住笑起來。
裴尋被他笑的不自在,他剛想說你不準笑了,許薄言突然靠近,目光直勾勾盯着他,漆黑的瞳仁裏透着幾絲興奮:“很好。”
裴尋條件反射地脣瓣微啓,下一瞬,嘴脣被人堵上。
許薄言扯開被子,一手將他從溫暖的被窩裏撈出來,抱在腿上坐着,裴尋順勢摟住他,手不禁抓住他的衣服。
裴尋被吻得骨頭有些發酥,他發現自己對許薄言越來越沒抵抗力了,如果不是被許薄言抱着,怕能腿軟的站不住。
一吻結束,他面頰發紅,慢慢睜開眼,對上一雙眼睛。
“許薄言,”裴尋氣息很輕,語氣中有些開心:“我們現在是不是就像在談戀愛啊?”
許薄言輕“嗯”一聲。
“看來我學得還挺快的。”裴尋摟住他脖頸,晃了晃:“沒有搞砸。”
許薄言用指尖勾了勾他的下巴,柔聲:“好了,先喫早餐。”
裴尋蹦跳起來:“好噠。”
……
喫完早餐,兩人沒出門,就在房間裏藤椅上待着。裴尋枕在許薄言肩上隨意翻看手機的通知欄。
幾乎全是ins的通知。
昨夜他po了照片後,就沒再關注,根本不知道那張人像引起了怎樣的軒然大波。
【???這誰?被盜號了嗎?】
【我說什麼來着?只要我活得夠久,就一定能看到pluto拍人物的那天。】
【嘖,有貓膩有貓膩,這不是商用圖吧。】
【照片裏的人沒有正面啊,但看側顏輪廓我就知道是個大帥哥。】
【啊啊啊啊!!還有誰不知道我們pluto也是個帥哥嗎!!】
【有人見過pluto真人,有照片嗎?我想康康。】
【有啊!!!他還是sunny粉絲,錄製了一檔綜藝,有人扒出sunny的粉就是pluto啊,兩人好配,我已經磕生嗑死了。】
【我也是sunny的粉啊啊啊啊!真雙廚狂喜!!!】
【我的媽呀,裴尋真的是pluto???他是我的新老婆,請問有錘嗎?】
【有有有,節目中有一段互加微信的花絮,沒有剪到正片裏,老婆有親口承認他就是pluto啊。】
【小聲bb,這照片裏的人很……眼熟,不是碰瓷,就單純覺得和那個男人很像。】
【某樂隊的十年老粉,真的很像,那個男人化成灰我也能認出他來。】
【就是他就是他啊,我拿着放大鏡看,我還讓我姐妹看了,是他一定是他。】
【不是那個男人,我就把手機吞下去,所以他們私底下去旅遊了?】
【誰快錘一下,這張照片裏的人到底是誰?我想說出那個男人的名字,但又怕被衝。】
【這是ins不是微博,怕什麼,我頭鐵,我來說,他就是sunny主唱許——薄——言,照片裏的人要不是他,我給大家表演倒立拉稀。】
裴尋看到這條評論,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他點開圖片,對比了下許薄言側顏,又看了眼照片。
好像也不是特別像啊,網友怎麼認出來的。
他還特意找的背影,只露了一點被陰影覆蓋住的面部輪廓。
“看什麼?”許薄言注意他的目光。
裴尋乾脆把手機遞給他,指着照片,問:“這張能看出來是你嗎?”
許薄言接過手機。
“我已經很小心很小心了。”裴尋說:“但好像,還有人認出你。”
許薄言放大照片看了眼,無所謂:“認出來就認出來啊,這是你海外的號。”
裴尋嗯一聲,又看他:“你真不怕被粉絲髮現啊,萬一被他們知道你喜歡的人是……”
許薄言玩笑道:“我喜歡誰還需要讓粉絲同意啊,而且,你的粉絲和我的唯粉差不多啊,真要公開,我才是被衝的人吧。”
裴尋當真了,立馬說:“我不會讓他們衝你的,如果被發現了,我就說我纏的你,讓他們罵我。”
聞言,許薄言目光動了動,擡手,寵溺地揉了揉他的腦袋,將人拉到懷裏抱住。裴尋埋在他胸口,聞着對方衣物上淡淡的香味,聽見一句低沉的嗓音落下來。
“我可捨不得。”
短短几個字,裴尋莫名的受用。
……
然而事實證明,僅憑一張背影照片,裴尋實在是多慮了。
網友猜測歸猜測,終歸沒什麼實際證據,討論一番便翻過篇了。
回到隋城以後。
許薄言便準備去醫院檢查,計劃將手術做了。
因爲沒未開學,那幾天裴尋就陪着許薄言往醫院跑。相較於許薄言的平靜反應,搞得裴尋才像是生病的人,尤其是親耳聽醫生說手術風險。
裴尋愣了許久,差點要勸許薄言不做手術了。
手術那天。
正好是情人節前夕。
手術很快,除了術前準備,進手術室只要了十多分鐘。
當天,裴尋全天在醫院,看到許薄言從手術室推出來時,裴尋心臟像被不輕不重地揪了一下。
因爲麻藥沒過,許薄言一直陷入昏睡,一直到下午五點,才慢慢轉醒。裴尋看到他睜開眼,連忙放下手裏的水杯,立馬說:“你醒了呀?有沒有不舒服?別說話,醫生說了術後要禁聲一個月。”
許薄言臉色蒼白,脣瓣也不似那般紅潤,視線看着裴尋,久久,而後他伸手比了個數字“三”。
裴尋:“?什麼?”
許薄言眼睛彎了彎,指指喉嚨,又比了下。
裴尋猜道:“三天。”
許薄言點點頭。
裴尋皺眉:“什麼?三天?”
許薄言閉了閉眼,放下手,看了看他的手,示意。裴尋領悟到他的意思,攤開掌心。
許薄言在他掌心寫了幾個字。
-只需要三天。
“不行。”裴尋懂了,認真道:“醫生說了要一個月的。”
許薄言放下手,看他。
“一個月也挺快的,下個月就可以講話了。”裴尋幫他算時間。
“……”許薄言無奈地眨眨眼,只能依他。
那段時間,裴尋除了在家待着就是往醫院跑,一直到許薄言出院。
病房裏,寂靜無聲。
裴尋坐在凳子上,給躺在牀上的人發消息:【明天我要去學校,上午有課,下午有時間,對了,你是回家?還是去我那邊啊?】
許薄言看着手機,指尖快速觸及屏幕:【我要回去拿衣服。】
因爲考慮到許薄言剛做完手術,現在兩人幾乎是面對面手機交流。
裴尋放下手機,囑咐道:“那你飲食也要注意。”
許薄言點頭,又低頭敲字:【要不要順便去我家,我爸媽去國外出差了,家裏只有阿姨。】
裴尋看完消息,他心裏倒是想和許薄言呆在一起。
但有阿姨……
“萬一……阿姨給你爸媽說怎麼辦?”
許薄言笑,打字:【他們又不是不知道你,我之前給他們講過。】
裴尋瞪眼:“你給他們說過我啊?”
許薄言無比淡定。
【嗯。】
裴尋眨眨眼,乍然想起來,許薄言的確是說過他父母不介意同□□情,不過他還是覺得有點……
許薄言見他動搖,剛要張嘴,又想起這幾天被某人管得很緊,繼續敲字:【你陪我這個病號回家,我爸媽感謝你還來不及。】
裴尋看他。
許薄言快速打出一行字,遞給他看:【好不好?】
裴尋歪頭:“那我得想想。”
許薄言嘴角輕揚,放下手機。
……
從醫院離開,裴尋回到家將近六點。
剛進屋,換鞋,手機就振動了一聲。
是許薄言發來的消息。
【許薄言:帶一點衣服就好了。】
裴尋:“!”
這人真的是,仗着生病就得寸進尺,他還沒同意呢。
裴尋換了鞋,走去客廳,坐在沙發上,慢吞吞回覆:【我還沒說要去你家啊。】
【許薄言:我想你來,寶貝。】
看着消息,裴尋感覺自己又要心軟了。
這段時間,許薄言雖然被他扼令不許講話,但似乎用信息表達,許薄言更放肆,一點不比言語收斂。
【許薄言:來吧,你要不習慣,我一會兒給阿姨說,她要問起來,我就說我的小寶貝怕生,見不得生人。】
裴尋:“……”
【誰怕生?】
裴尋莫名被激到,敲字:【我想想。】
【許薄言:[親親]】
裴尋正準備找一張圖片回過去,那頭又發來了消息。
【許薄言:給你看個東西。】
【小老闆:什麼?】
那邊沒有發消息過來,裴尋等了近五分鐘,才彈出一條信息和一條視頻。
【許薄言:手術前一天錄的。】
裴尋詫異地點開視頻。
視頻有近六分鐘。
緩衝成功後,映入眼簾的便是許薄言的身影。
許薄言穿着黑色衛衣,戴着眼鏡,盤腿坐在地上,身邊放着一個吉他,他看着鏡頭,眉目柔和:“裴尋。”
聽到低沉的嗓音,裴尋不由咬脣。
自從手術過後,他就沒有聽到許薄言叫他名字了。
猝不及防的一聲,裴尋情緒莫名上來,把視頻放大,橫屏觀看。
“我想想,這是我做完手術的第五天,你肯定還不准我講話,所以想來想去,決定給你錄個視頻。”許薄言在屏幕裏笑,“你不要擔心,今天感覺好多了,已經沒有第一天剛做完手術那麼難受了。”
“喝水的時候依然會有點不舒服,不過不礙事,我已經提前問了醫生,他說是正常的。”
裴尋慢慢地抿住嘴。
屏幕的人也在這時候頓了頓,似乎是覺得自己這種行爲有點幼稚,無奈道:“瞧,如果你允許我三天就說話,我就不需要錄這個視頻了,這個視頻也用不到了,我去問醫生術後第五天有什麼症狀的時候,醫生跟看病人似的看我。”
裴尋莞爾。
“唉算了,錄都錄了。”許薄言說着拿起旁邊的吉他,低頭,修長的手指撥了下弦,目光看了眼鏡頭,說:“趁着可以唱歌的時候,給你唱一首歌。”
裴尋盯着屏幕,手指輕輕握緊手機。
許薄言唱得是一首抒情歌,除了副歌假高音之外,主旋律都比較悠揚、輕緩。唱完後,許薄言就輕咳了兩聲,他放下吉他,喝了口水,潤嗓。
他看着鏡頭,笑着問:“怎麼樣?”
那時候肯定不會有人回答。
許薄言伸手拿起手機,正對屏幕說:“好了,今天就錄到這兒,別擔心我,還有25天我就可以說話了,拜拜。”
看完視頻,裴尋心臟像被人捏了捏,漲漲的,有一種被人捧到手心裏的感覺。
裴尋深吸口氣,敲字:【嗓子不好,還唱歌。】
【許薄言:看完了?】
【小老闆:嗯。】
【許薄言:擔心我一個月不陪你講話,你會無聊,所以就錄了視頻。唱了一小段,不影響,況且我現在也做手術了。】
裴尋看着消息,嘴角揚起,小聲地嘀咕:“你又知道我無聊了,我才不無聊。”
話雖如此。
下一秒,裴尋找出耳機戴上,點開視頻又聽了一次。
的確有好久沒聽到許薄言聲音了。
沒做手術時感覺不到,等他做完手術,才發現,言語交流有多重要。
……
許薄言出院後,便在家靜養。
裴尋平時上完課,就打車去他家,一開始他面對阿姨時還諸多不習慣。
很快,就適應了。
因爲每天去的時候,都會有晚餐,喫完飯,也有人收拾餐具,自己就坐在沙發上邊看電視邊給許薄言配藥。
有時候,裴尋都感覺是許薄言在照顧自己,而不是他在照顧許薄言,但這種生活他很喜歡,甚至覺得一直這樣也很不錯。
這天週五,下課鈴響起。
裴尋收拾書包,第一個站起來,走出教室。
他掏出手機,給許薄言發消息:【我下課啦,我想要喝魚湯。】
剛發送成功,一個海外電話彈了進來。
裴尋看着熟悉的數字,接通:“喂。”
“裴尋,你在學校?”女人說:“我剛經過你學校門口,要不要出來喫飯?”
裴尋腳步放緩,也許太過猝不及防,一時之間不知道如何回答。
那頭繼續說:“我就在你學校對面的一家西餐廳,來吧,我們也許久沒見了。”
“哦……好。”
掛了電話,裴尋朝校外走去。
他不記得多久沒見過他媽了,也有可能一會兒見面都認不出來。
爲了不讓這種尷尬發生,裴尋邊走邊努力回想他媽的模樣。
就這樣,回想許久,他發現最深刻的竟然是小時候他媽歇斯底里的模樣。
除此之外,其他記憶都很模糊。
不知道女人還認不認得他,可能也認不出來了。
畢竟他和以前不一樣了。
如果女人知道他兒子和男人搞在一起,應該會……
一想到這,裴尋心裏隱隱有種報復的快感。
當年男人出軌後,他媽就把一切怨氣發泄到了他的身上。
甚至思想偏執到,小學時看見他和某個男生一起走路回家,就會對他冷嘲熱諷,逼他看男人出軌的視頻,瘋魔似的警告他,同·性有多骯髒、下流。
其實回想起以前,裴尋心裏也是同情可憐她的。
如果不是男人出軌……
“你好,請問幾位。”一道聲音打斷他的思緒。
裴尋回神,才發現自己已經到了餐廳,他環視四周,剛要掏出手機,目光不經意瞥見靠着窗的女人,後者也正看着他。
“有朋友。”裴尋禮貌對侍應生說道:“謝謝,”
隋城天氣不熱,正初春,陽光從玻璃折射到餐桌上。女人一身簡裝,端正坐在位置上。
三年未見,和記憶中的人差不多。
裴尋走過去,坐下,生疏叫了聲:“媽。”
黎萍端起咖啡輕抿一口,看了眼他的書包:“你剛下課。我路過這兒,想着你在這個學校,就來看看。”
“還沒有下課。”裴尋找了個藉口:“一會兒還要回去。”
黎萍哦一聲。
兩人多年不見,能談論的話題少之又少,互相都在努力維持着表面的和諧,誰也不越雷池一步,與其說母子,倒不如說像上司和下屬。
彷彿兩人都不知道如何用正常母子的方式去交流。
寥寥幾句,裴尋就感覺快窒息。
不得不找個藉口離開:“媽,那個……我還有課,先走了。”
可能是沒想到第一次見面如此潦草,黎萍愣住,又很快恢復輕鬆:“好,你去上課吧。”
“嗯,再見。”
裴尋起身,走了兩步,停下,回頭,嘴脣囁嚅:“你這次回來待多久啊?”
黎萍:“談一個合同,談完就回去了。”
裴尋眨了眨眼,哦一聲,垂下眸,轉身離開。
……
從餐廳出來,裴尋打了輛出租車,去往藍庭灣。
他坐在後排,看向窗外,外面的高樓大廈在他眼裏一晃而過。
這時,手機忽然振了兩聲。
裴尋掏出來。
才發現有好幾條未讀。
【許薄言:好啊,我讓阿姨做了。】
【許薄言:今天打車方便嗎?要不要我來接你?】
【許薄言:人呢?】
【許薄言:怎麼不說話?】
裴尋敲字:“路上堵車……”
手指頓住,刪除。
“我馬上就回來了……”
又刪除。
裴尋看着對話框,猶豫許久。
突然,點開表情,發過去一個【大哭】的表情。
又嫌不夠似的,連續發了幾個不同的【我傷心死了】【哭】【難過】【傷心】等等表達自己心情的表情包。
【許薄言:????】
【許薄言: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裴尋偏過頭,他不知道該怎麼說,或者說不知道如何表達。
只是不斷找出各種表情包回覆,發夠了,才敲字:【許薄言。】
消息還沒發過去,那頭電話便來了。
裴尋猶豫着接起來,那邊便急切地輕“嗯?”了一聲。
“我沒事。”裴尋下意識說,還不忘囑咐道:“別講話,你嗓子還沒好。”
許薄言剛準備講話,又硬生生止住,嗯了一聲。
“許薄言……”裴尋腦袋輕抵在出租車椅背上,聲音悶悶的,情緒明顯很是低落:“我剛見到我媽了。”
許薄言:“……”
過了數十秒,裴尋輕閉上眼,動了動嘴脣,接着道:“我是不是沒有告訴你……我的事。”
說完,電話忽然掛斷。
那邊發來了一條消息:【你現在在哪兒?】
裴尋回複道:【在車上,快回來了。】
【許薄言:裴尋,先回來再說。】
裴尋皺眉。
心道:當着你的面,我可能就說不出來了。
也許你聽了,就會重新考慮和我在一起。
正想着,手機屏幕新彈出一條消息。
裴尋垂眸,看清消息的一瞬,眼眶一酸。
【許薄言:抱抱,乖。】
作者有話要說:來晚了
挑評發紅包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