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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77 恩赐金印

作者:衣冠正伦
长安城贺拔胜官邸外,李泰沒来得及回去换下朝服,离开皇城后汇同几名随从便匆匆策马行来。

  “阿磐,這裡!”

  李泰還沒来得及勒马立定,便见到表哥崔谦、崔訦都牵马站在邸门外,崔訦正向他摆手呼喊,便连忙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两位表兄,你们是来访太师?”

  李泰還不知从宇文泰口中得知的消息有沒有传扬开,自己也不便多嘴。

  崔訦拉着他走到墙角,小声道:“东州消息前日传来,大行台告令知事者暂不宣扬。太师他……唉,我同阿兄朝会后想来访见太师,故太傅家两位郎君已经入邸,不许访客入内滋扰太师。”

  李泰听到這话才說道:“我刚于外朝堂受大行台接见,浅知讯息,所以来访……”

  “唉,贺六浑這一次是真的暴虐出格,让人惊恐啊!”

  崔谦闻言后,忍不住叹息一声,神情中悲伤之余,也有几分忧怅。

  李泰听到這话,心情也颇不轻松。

  从后世之人的视角来說,贺拔胜在邙山战场上把高欢撵得狗一样逃窜、差点将高欢干掉,高欢回去后残杀他的儿子也是理所当然。

  但在时下而言,高欢的這种做法還是有点突破时人、特别是北镇武人的道义观。两魏之间虽然交战凶猛,但其各自政权本就系出同源,特别是出身北镇的這些军将们,族属分居离散者不乏。

  在此之前,双方是很有几分祸不及妻儿的默契,并不会過分迫害对方流落于此的亲属。至于南朝,萧老菩萨更是仁慈的让人感动。

  现在高欢突然来了這么一手,许多家属流散在东州的西魏将领们能不心惊?

  不說别人,李泰自己现在都有点慌。

  他父亲李晓至今下落不明,母亲并诸兄弟亲属還都在东州生活。彼此间或许谈不上什么深厚感情,可如果因为自己的缘故、使得他们在东魏遭受残害的话,总是愧疚难免。

  尽管在他看来,高欢這么做主要应该還是怒火攻心,而且也沒听說歷史上高欢在杀掉贺拔胜儿子们后继续扩大杀戮,可见仍然不失肚量和理智。但关乎血亲安危,总是难免心乱。

  崔家兄弟同样有亲属留在东魏生活,乍知此事同样也是忧虑不已。

  “有沒有别的渠道,可以将消息打探的更加详细?”

  略作沉吟后,李泰又开口问道。

  崔家两兄弟闻言后都摇了摇头:“双方通讯本就不畅,往年临战州郡還不乏人事越境窜逃,但邙山战后,西趋者少,城垒之间沟壑警戒、通行艰难,消息探知更不容易。”

  李泰听到這话也不再多說,见這两人過门而不得入,便觉得在這样的特殊时刻,贺拔胜也沒有必要再這样防禁严格,见见几名故人虽然也于事无补,起码感情上能略得安慰。

  于是他便抬手示意李雁头入邸将自己名帖递上,他则站在這裡同两個表哥一起等着。

  但很快,李雁头便也走出来,向着李泰摇了摇头說道:“门仆只道太师悲痛失态,不愿出见外人。”

  李泰听到這话,也有几分无奈,既然如此,再留下来也沒什么用,于是便又吩咐李雁头再入内通告一声,自己近日都居长安,贺拔胜几时想见,使人传告即可。

  贺拔胜這裡见不到,李泰還有些担心高仲密,于是便向两位表兄告辞,匆匆又返回太尉官邸。

  高仲密也早早便回了家,此时正坐在小炉旁自酌自饮,眼眶有些泛红,及见李泰行入后,便招手道:“阿磐,你来!陪我饮上几杯。”

  “阿叔沒事吧?”

  李泰见高仲密也是明显的情绪不佳,入前坐下便问道。

  “能有什么事?家人被侯景抄擒时,我心裡便做好了最恶的准备。现今只是抄家配沒,已经算是一喜。”

  高仲密端起酒杯一饮而尽,又示意李泰赶紧倒上酒:“此夜咱们一醉方休,明日之后我便不再饮酒,安养户裡,盼与家人相见有期!”

  李泰本以为高仲密得知家人确切消息后還会更加的萎靡不振,但却沒想到他反而变得乐观起来。

  不過這倒也正常,人的际遇悲惨与否,终究還是要对比出来。高仲密虽然也惨,但跟贺拔胜相比,又算是幸运,起码還有一丁点的希望,哪怕這希望很渺茫。

  李泰這会儿既为贺拔胜感到难過,对留在东魏的亲人们也不无担忧,再加上今天面见宇文泰时结果也不算好,各种杂绪纠缠,便也陪着高仲密喝起酒来。

  清晨天色微亮时,李泰便如往常醒来,晃晃宿醉昏沉的脑袋,稍作洗漱又迎着晨晖练了练武艺,一身潮热返回房中略作歇息,心情倒也不再像昨天那么沉重。

  贺拔胜那裡事实已是如此,李泰打算稍后再去拜访安慰一下。东州的亲人们,现在担心也沒有意义,不受牵连那是最好,就算被殃及迫害,那就努力奋斗、争取为他们报仇。

  眼下摆在李泰面前、真正迫在眉睫的問題,還是宇文泰对他的态度转变。

  失之邙山、得此伯山的话都說出来,可见宇文泰最开始的时候对他的确是有欣赏和示好。但之后态度转淡,显然是李泰触犯到了他的某些禁忌。

  现在想来,李泰怀疑可能是他沒有表达出那种急切的依附、效忠大行台的态度,让宇文泰心生芥蒂。

  宇文泰能够立足关西、对抗高欢,自然不是气量狭隘之人。

  但李泰的身份也不只是一個单纯的才能不俗的英俊少年,他是陇西李氏的嫡系成员。据他所知,宇文泰霸府似乎還沒有一個陇西李氏嫡系成员在事。

  如果李泰只是一個才能庸劣的世族膏梁也就罢了,但他表现出的能力已经超越年龄,在宇文泰看来应该已经值得正视和辟用,李泰的态度不够诚恳热切,這就是一個問題了。

  李泰猜测,在宇文泰眼中他可能已经是一個崖岸自高、门第自赏的讨厌之人。

  他当然感觉有点冤枉,但這也沒办法。宇文泰虽然是西魏的霸府权臣,但李泰也根本就不可能放弃自己的筹谋计划、无底线的去迎合跪舔宇文泰。

  诚然现在的宇文泰捏死他跟捏死一只蚂蚁差不多,可就算他全无保留的效忠宇文泰,再過個十几二十年,也只会是一個大几号的蚂蚁,即便侥幸混到北周末期,也只有抢着给杨坚送诏书的份。

  眼下也只有让這误会继续存在下去,抓紧時間营造积蓄自己的力量,如果宇文泰对他猜忌更深、动真格的,大不了再修改底线。

  他一边吃着早饭一边心内盘算,又让厨下准备一点蜂蜜调和的油炸酥果点心,准备稍后带去贺拔胜邸上。

  這裡刚刚放下筷子,便有门仆来告有丞相府使员来见。

  李泰闻言心裡先是一慌,难不成已经看出我的卢贼心要赐鸩杀我?

  他先回到房间,抓起一张回回炮草图收在袖裡,這才着员将使者引入。不到万不得已,他是不会把草图献出,還得留着轰同州宫、长春宫呢!

  使者笑容满面的登堂,李泰见状后才放下心来,起身招呼使者入席。

  這使者先是宣读了李泰新的封爵诏书,旋即又拿出一份赐物,竟是一方小巧玲珑的金印。

  “昨日丞相赐给金樽,李散骑敬谢不受,丞相便着禁中工匠融樽铸印,恩义之深,让人艳羡啊!”

  听到那使者這么說,李泰也连忙一脸感动的谢恩。

  待到将使者礼送出门,李泰才归堂把玩起那小巧金印,印上刻文并不是他的官爵,而是“从善如流、富贵不骄”八個古篆小字。

  李泰看着這几個字又有点发懵,這是不是在点我?

  适逢高仲密也起床用餐,看着李泰捧着那金印怔怔出神,问明缘由后顿时大笑起来:“阿磐前說你拙于学术,我還只道你谦虚,原来竟是真的。這八個字,不正摘自你家祖上诫子之书?”

  李泰闻言后顿时大汗,厚着脸皮又问几句才知道,原来這八個字是引自他家祖宗、西凉开国皇帝李暠的《手令诫诸子》:从善如顺流,去恶如探汤,富贵而不骄者,至难也。

  宇文泰将他家训刻成印章赐给他,也算用心,显然是觉得李泰還有拉拢价值,如果再不向大行台表达忠心,那就有点给脸不要脸了。

  李泰由此還咂摸出另一层味道,陇西李氏族裔众多,李泰所出身的也只是其中一支而已。宇文泰将此金印赐给他,是不是說只要他跟着大行台好好干,就扶植他做整個家族的家主?

  如果是這样的话那倒好,就算未来他不能做大做强,李虎他们一家能不能做陇西李,也得他說了算!

  這一把,真得說上一句我爱大行台!就凭這金印,李泰也不能让宇文泰绝后啊,好歹得留個二王之后。

  李泰喜孜孜收起金印,心裡打定主意未来某個時間点得跟宇文护对对线,正好仆人也将酥果点心准备好了,便收在食盒出门往贺拔胜邸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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