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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宋大法官 第24节

作者:未知
這手下自然也不敢怠慢。 “启禀知府,方才有人在外击鼓自首。” “击鼓自首?” 吕公著当即一愣,這鼓還从未因自首而响過,问道:“他所犯何罪?” “欺……欺君之罪!” 念出這個罪名时,那通报的幕客嘴皮子都在哆嗦。 就沒有遇過這种事,所以他都不知道该不该接。 “什么?” 吕公著也吓得站起身来,道:“欺君之罪?” 黄贵觉得不对劲,道:“這会不会是疯子所为?” “那人看上去不……不像似疯子。”通报的幕客言道。 “可一般人想要犯下如此大罪,也……也是不可能的。”黄贵质疑道。 难道是朝中官员?吕公著赶忙问道:“你可有问其名字?” 那慕客答道:“问了,他說他叫张斐。” “是他?” 吕公著又是一惊,但他仍然有些不太相信,故命人速速将来者押上堂来。 “小民张斐见過吕知府。” 吕公著一见,果真是张斐,反而变得谨慎起来,這小子诡计多端,问道:“本官听說你是前来自首的?” “是的。” “你所犯何罪?” “小民所犯欺君之罪。”张斐是面无表情地說道。 這小子是疯了吧?吕公著人都傻了,這不合常理,他耐着性子问道:“你是如何犯得欺君之罪?” 不得不說,這罪一般人還真是犯不了。 张斐道:“其实小民一直都是一個无证的珥笔之人。” 吕公著一时沒有反应過来,道:“何谓无证的珥笔之人?” 张斐道:“就是……就是小民并沒有官府的公文。” 吕公著听得却是更加糊涂了,又问道:“這跟欺君之罪有何关系?” 张斐道:“根据官府的规定,若无官府的公文,珥笔之民是不能上堂为他人辩诉。可前几日小民曾以珥笔之民的身份在审刑院打過一场官司,并且上堂为人辩护,听闻這场官司是当今圣上授意的,可根据朝廷法制,小民并沒有资格打這场官司,故小民犯了欺君之罪。” 可真是有理有据。 這项规定的目的只是要约束珥笔之民,避免争讼成风,那一纸公文,就如同律师执照,沒有执照,就沒有在堂上的辩护特权。 但這條规定是因地而异,汴京相对严格一些,是必须要有公文,才能够上堂,這可是京都,若不严格控制,开封府的鼓不得每月一换啊。 可是在地方上,只要老爷们认为有必要,那些沒有公文的佣笔之人,也可以上堂辩护,這是因为佣笔之人是最早出现的讼师,当时還沒有這條规定,這就存在一個模糊区域,官老爷就最喜歡模糊,只有模糊,官的两张口才有用。 另外,张斐本就是此案的证人之一,這又是個特例,许遵如此守法之人,也都不觉得這违反规定。 可话說回来,确确实实是有這么一條明文规定在。 而且這第二场官司,不是在登州,而是在汴京。 且不說欺君之罪就是一种口袋罪,什么都能往裡面装,关键這场官司,還真是宋神宗直接授意的,一定要說是欺君之罪,那倒也不是不可以。 吕公著一时都不知该如何反驳,于是问道:“你可知此罪的后果是什么嗎?” 张斐道:“具体不清楚,但最轻也应该是斩首。” 吕公著都快被這小子给逗乐了,道:“既然你知道,那你为何還来自首,据本官所知,并无人调查此事啊。” 张斐闭目叹了口气,道:“自古忠孝难两全,小民为方云申诉,乃为报其救命之恩,但是小民对陛下的忠诚,亦是日月可鉴,故小民来此自首,以求两全。” 吕公著听完之后,也不知该夸他忠心,還是该骂他愚蠢,虽然他不赞成张斐那日在审刑院所言,但是一事归一事,這事他觉得沒有必要,他也不认为张斐真的犯了欺君之罪,可事已至此,他也不能当做沒有发生過,這個罪名非常敏感,是口袋罪,他若不理会,可能连会冠上這罪名,于是道:“你若不来自首,倒也沒有人调查此事,如今你自己跑来自首,其罪名之大,本官也不敢隐瞒……” 不等他說完,张斐便躬身作揖道:“還望知府成全。” 吕公著叹了口气,一挥手道:“押下去。” 這都不用调查,因为他也参与了此案,他太清楚不過了,其实真的沒有人在乎這些。 這都已经打到审刑院去了,从未有過珥笔之民這么干過,谁還在乎张斐到底有沒有公文。 但张斐一定要這么說,那也确实是欺君之罪啊! 关键這罪谁敢隐瞒啊! 可话說回来,既然是欺君之罪,就必须得通报皇帝,因为皇帝是受害人,是当事人! 吕公著立刻就报了上去。 要知道阿云一案虽是一桩普通的刑事案件,但是极具政治意义,而张斐又是其中的关键人物,吕公著可也不敢大意。 第二十三章 给他!都给他! 也许阿云一案告一段落,对于司马光、王安石等人而言,仅仅是一個开始,但是对于许遵而言,這就是一個结束。 虽然這场大漩涡是因他而起,但他并无心思卷入其中。 他的心思依旧是放在工作上面。 今日他是怀以激动的心情来到大理寺,如今身为判大理寺事,他有权对律法进行修改和完善。 他首先要完善的,就是他在阿云一案中,自己提出来的疑点。 一,进一步规范自首认罪。 二,自首认罪适用于那些罪行。 三,朝廷该如何权衡民间礼法和朝廷法制。 這三点看似简单,但其实都非常艰难,尤其是基于目前宋朝出现的冗官现象,同一件事情,有许多衙门可以介入,修法本身就是非常困难的。 另外,民间礼法与朝廷法制,虽大同小异,但法制不容许出现小异,可又不能完全倒向一边,必须要考虑到民间礼法。 在阿云一案中,他们显然是完全忽略民间礼法,而是以朝廷律法为主,但是要较真的话,很多人婚事都将不被朝廷承认,那么這就会引发一系列户籍問題。 整個社会都会天翻地覆。 好在当今也不是一個完完全全的法制社会,也不是一個诉讼时代,如果谁以阿云一案作为判例来诉讼,朝廷又可以酌情判定,因为就沒有判例一說! 但這到底是一個漏洞。 可正当许遵充满干劲,准备大干一场时,结果那些堂录刚刚调過来,他就被皇帝给召入宫中。 来到殿内,只见除神宗之外,還有王安石、司马光、吕公著三位大佬。 “臣参见陛下。” “免礼。” 宋神宗微微伸手示意,随后又道:“朕今日召卿前来,是有一事想向卿询问。” 许遵问道:“不知陛下所问何事?” 宋神宗道:“是關於那個珥笔之民张三的,他在登州之时,你可有给予他官府公文,允许他上堂辩诉?” 许遵心裡当即咯噔一下,這事怎么连皇帝都知道,那小子手段真是厉害呀,摇摇头道:“臣并沒有给予。” 司马光面色凝重道:“许寺事应该知晓,珥笔之民必须拥有官府的公文,才能够进行诉讼。” 许遵忙道:“司马大学士說得是,這是我的疏忽。当时是由于张斐本就是此案一名证人,他也曾替自己辩诉過,并且他還提供一些新得证据,故此我也沒有在意其有无诉讼的权力。” 此话一出,宋神宗、司马光、王安石、吕公著神色各异。 许遵也感觉到气氛有些诡异,于是问道:“不知发生了什么事?” 吕公著狐疑地瞧向许遵,道:“许寺事不知晓?” 许遵摇摇头。 吕公著又问道:“那张三不是你府上的幕客嗎?” 许遵解释道:“不瞒吕知府,我曾招揽過他,但是他当时一心只想报恩,为阿云辩护,故此沒有答应我。到底发了什么?” 這越說他越慌啊! 张斐一個珥笔之民,怎么能令皇帝与三個朝中大佬讨论他,這不可思议了。 吕公著道:“方才张三来开封府自首。” “自首?” 许遵错愕道:“他自首甚么?” 吕公著道:“欺君之罪。” “甚么?” 许遵差点都沒有蹦起来,整张脸是毫无血色。 這個罪名真是地狱的敲门砖啊! 吕公著道:“他說自己无权诉讼,但他却沒有告知陛下,而且還在陛下的授意之下,为阿云进行辩护,所犯欺君之罪。” “這……” 许遵人都傻了。 不愧是专业人士,自首都自首的這么條理清晰,他也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王安石突然问道:“许寺事,你当真对此毫不知情。” “我真的不知道,他沒有跟我提過此事。” 话說至此,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有份,赶紧向宋神宗道:“陛下,臣有罪,臣……臣当时也沒有及时告知陛下,臣罪该万死。” <div style="text-align:center;"> <script>read_xia();</scrip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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