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 粘书
换句话說,凡是靠着门荫得来的官职,都是只有挂着品级的寄禄官,是沒有手握实权的差遣官的,要想有差遣官,则需要经過铨选。
大宋官制,待选官员需年满弱冠方可待试,种溪年才十四,虽有门荫的寄禄官,但還沒到铨选的年纪,需得他年满弱冠后才能应试。
种溪只当林卿儿不知這样的事情,于是解释了一句。
林卿儿听着种溪的话,這才望向了左手边還点着灯的书房,但见书房的书案上堆满了书,甚至不止是书案上,就连地上也摞了厚厚的一堆。
林卿儿问道:“這么晚了,衙内這是在作甚?”
种溪顺着林卿儿的目光看去,知道林卿儿指的是什么,指着书案上的一堆书,回道:“這些日子天气晴好,我便把柜中的书拿出屋去晒了晒,不想因为日久未翻,有些书页竟脱了册,掉了出来,我這不正沾书归册呢。”
宋时的书册,還沒有线装之說,用的還都是蝶装,所为蝶装,又名粘页,便是将一大页纸对折为两小页,而后以中缝为准,用糨糊背纸沾在一处成书,因为页开形似蝴蝶,故得其名。
之前的种溪断不是個读书的主,府中许多藏书都被置于柜中,久不翻看自然有些潮湿。
前几日种溪闲暇,又不得出府,本想着寻些书来打发時間,便看到了這些藏书,觉着可惜,左右无事,看着天气晴好,就把這些书翻出来晒了,這一晒便有许多书页脱册。
沾书是個细致活,种溪還算是能耐得住性子的,但种溪一人粘了一個下午也不過才完成了书桌上的一半,還有一半在地上摞着呢。
林卿儿闻言,這才明白种溪一下午不见人影,躲在屋裡捣鼓些什么了,原来是忙着在粘书。
林卿儿上前几步,走到了书案前,随便自书案上拿起种溪粘好的一本书,看着饱满的书缘,整齐的书边,显然是下了些功夫的。
林卿儿不禁在心中自问:能一個下午在书房粘书的人会是一個不学无术的纨绔嗎?种溪现在正是欢脱的年纪,若非是真的爱书重书,又怎会抛开溜鹰逗狗的乐子,沉下心来做這些枯燥的事情。
很难想象,在外人口中不学无术的荒唐纨绔竟還会有這么一面,這与外面的传闻,這与她之前所知的种溪可是全然不同的。
不過对于這样的反差,林卿儿白日裡已经经历過了一次,這一次倒也不会觉着太過惊讶,林卿儿拿着书,只是赞叹道:“這书页粘地很是细致,不想衙内竟是如此爱书之人。”
时人多重名,爱声誉,尤其是有官人更是如此,皆爱附庸风雅,无论是否真的读书、爱书,都会做出一副模样来,林卿儿的话也是這個意思,說的虽然是她看到的实情,但也是在恭维种溪。
不過林卿儿终究還是错估了种溪,现在的种溪骨子裡虽然不似之前的那般荒唐,但也是一個从小学开始就沒包過书皮的主,对于爱书的名头可是不在意的,林卿儿奉承的话,到了种溪的耳朵裡的意思可就错了大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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